空中,奇奇往辰月飛掠,寬大的背上,朱曦側坐,常秀和莫寧面對着坐在兩邊。三人都在靜靜思索,有人偶有喜色隨即卻又搖頭,只有呼呼風聲和奇奇翅翼掠過雲海發出極有規律的撲騰撲騰聲。
良久,朱曦開口了,說道:“看來是太難了!我先來分析下吧。我們目前最急迫的是救人,谷內四瓜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牽連他們,莫族遠水救不了近渴,辰月本就羸弱又被重傷,所以主力還是我們三個。以我們的實力正面抗擊,簡直以卵擊石。即使這樣,我們不能袖手不管她們,明知不可爲也必須要做!我覺着有幾點可以提出來,一是要想辦法進谷,聯繫四瓜,摸清她們關押的具體位置,以及谷裡防衛等情況;二是要製造混亂,能出其不意施救最好;三是救出後,辰月整體往莫族遷移,以便互爲倚靠。畢竟莽莽叢林也是天然的屏障。”
常秀和莫寧都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辰月剩餘的力量就派上用場了,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族人通過連雲谷,等救出她們後幫助族人順利往莫族遷移。”常秀捋了捋腮邊秀髮,補充道,“我們救人後,儘量吸引他們的注意,從反向撤退,之後再尋求脫身。”
三人見計劃雖然粗糙,但也看見一線曙光了,都稍稍鬆了口氣。
朱曦微笑道:“還記得那招七星破嗎?我也沒想到竟然這麼嚇人。雖然我沒辦法控制重量最大化的長槍,神魄也被吸得更多,威力確實很嚇人,效果也很好,不然就糟了……”
“你也知道嚇人,知道糟了嗎?”常秀本想揪朱曦耳朵,中途卻變爪爲掌,拍在朱曦的大腿,“神經這麼大條,拍細一點吧。”
“秀姐,你這是想把朱曦的神經拍斷啊。”莫寧嘴角抽搐。
“不會吧……”常秀微笑看着朱曦,“疼麼?那下次輕點吧。”
“嗨!”朱曦摸着火辣辣的大腿,嘆氣道,“美貌與智慧加暴力,有你在,神經再也大條不起來啦。”
“得了便宜還賣乖。”常秀撲哧一笑,作勢欲試。
朱曦連忙告饒,頓了頓,說道:“我想長槍加重減半,五萬四千斤的話,應該可用兩次。雖然威力減半,但傷害估計不低,只要對手進入攻擊範圍,我就可以發出這招。即使不能滅掉他們,至少重傷是肯定的。不過這招唯一的缺陷就是我控不住這麼重的長槍,所以必須在空中發動,加重的瞬間讓它自行墜落。目前我最多能控制五千斤,八千斤已是極限。”
莫寧心裡咯噔一下,他沒想到朱曦竟然能使用五千斤的長槍,而他自己猜測最多也就兩千斤。他知道朱曦雖然本身只是三級神魄,但還隱藏着另外一處神魄,這是絕無僅有,不是一般魄師能比的。
“至於誘敵的任務,交給我吧。”莫寧捏捏拳頭,微笑道,“逃跑和躲避是我從小練就的能力。”
“暫時先這樣吧,到時候你千萬要小心,紅馬獸的速度比乖乖快一些,換給你吧。”朱曦握住了他的拳頭。
“就快到了。”常秀轉身看了眼前方,奇奇開始慢慢下降。三人神色再次凝重,都在擔心辰月的狀況。
“不妙啊!”朱曦無比沉重,“怎麼一個人都沒看到,該不會……”
“你先別急,那黑衣胖子說的,不會這樣的。”常秀打斷了他,“先下去找找看吧。”
門前警戒崗哨已毀,辰月部落的牌子不知去向,不少房屋東倒西歪,三人懷着沉重的心情走進部落,焦急的挨家挨戶分頭尋找。
紅馬獸和乖乖從魄戒裡放了出來,在小奇奇的帶領下也加入了搜尋。當衆人在約定地點會合,都是搖頭,除了牲畜什麼都沒找到。
“他們不會是遷移了吧?”莫寧道。
“不可能,我相信艾伯特他們。”朱曦搖頭。
“或許他們去了連雲谷。”常秀皺眉。
正在三人爲艾伯特他們擔憂的時候,忽然一道嬌聲驚喜傳來:“神仙哥哥,你們怎麼回來啦!”阿維拉從一條小路飛奔而來。
“阿維拉!”常秀把阿維拉擁入懷裡,不斷安慰着淚流滿面的她,“好了,不哭不哭,有哥哥姐姐在,不用怕……”
“…神仙姐姐…你可要…救救媽媽…她被抓走了……”阿維拉哭着說道。三人心裡一酸,眼裡精芒閃爍,都似要噴出火來。
“阿維拉,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救出你媽媽的。”朱曦語氣出奇的平靜,內心也更加堅定,“跟哥哥說說其他人都到哪去了?”
阿維拉抹着眼淚,還在抽泣:“…艾伯特族長…他們…都在谷裡…小院…商議救媽媽她們……”
“我們走吧,先和大家會合!”衆人騎上乖乖和紅馬獸疾馳。
朱曦三人很快就到小院外。院裡,雙眼赤紅臉色猙獰的艾伯特正站在七八十個族人面前,手握長矛,神情決絕,洪亮的聲音在嘶吼:“身爲辰月人,死爲辰月鬼。爲了族人,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接着震耳欲聾聲齊吼。
——“誰讓你們死了!”一道渾厚的男中音生生落在衆人耳膜,壓制了所有的聲音。艾伯特先是眉頭緊皺,轉瞬卻欣喜若狂,大喊道:
“是仙祖…我們辰月的仙祖回來啦……”衆人無比虔誠的目光齊刷刷迎向出現在門口的朱曦一行,臉上哀傷,憤怒的神色多了一絲興奮和期待。衆人分開,艾伯特大步向前,率領族人又要跪拜。
“都快起來!早跟你們說過不要這樣。”朱曦皺眉扶起艾伯特,“快說辰月到底怎麼啦?”
艾伯特長長呼了口氣,顫抖着說起了發生在兩天前的事。
原來就在朱曦他們走後的第二天,一羣約莫十個黑衣人出現在部落大門,自稱連雲谷的人,指明要見仙祖。衆人不允,他們就動了手。
部落門衛哪是黑衣人對手,沒幾下就受傷的受傷,昏厥的昏厥。等艾伯特帶領族人出現,大門已是失守。
這時爲首被稱爲副谷主的黑衣人,再次威脅交出仙祖,說這樣方可免去衆人傷害。艾伯特據實說仙祖早已不在,勸他們離開部落。誰知他們不依不饒,儘管族人竭力阻擋,還是把部落翻了個底朝天,結果自然是找不到人。
沒想他們卻盯上了族人的妻女,一番激戰後,缺胳膊斷腿躺地上的辰月男人眼流血淚,聽着被侮辱妻女撕心裂肺的哭叫,還能動彈的幾個男人用嘴用身體去抵抗,無一例外都被一招擊殺。說到這,族人無不眼角欲裂,早已淚流滿面。
艾伯特醒來後,發現族裡從五歲到四十歲的女人都已被擄走,他制止了連站着都困難的族人去追趕。之後一天,無比悲傷的理好死去族人的後事,傷殘族人的療傷等。衆人這才聚集商議,打算去連雲谷救人。商議來商議去,根本就沒什麼辦法可想。
艾伯特也想過派人去找朱曦他們,但怕耽擱他們的事情,就沒再提了。之後就出現了朱曦三人開頭見到的情景。
“幸好阿維拉當時到這院子來,躲過了劫難。可惜他媽媽也和其她人一樣被抓了。”艾伯特臉色難看,這個堅強的男人,顯然心裡壓力山大。他看不到救出他們妻女的任何希望,但卻決定了即使送死也得死在奮起抗爭的路上。
朱曦三人被他的話深深震撼,同時無比凌冽的殺機濃濃顯現。衆人從沒見過他們心裡的神仙這麼濃烈的,令人心驚膽顫的殺氣,激憤的人羣頓時一片冷靜。
看着眼前傷勢不一,大大小小的男人,以及抱着嬰兒白髮蒼蒼的老者,朱曦的神色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向衆人深深鞠了一躬,未等衆人說什麼,清冷無比的話語已在他們耳中縈繞:
“大家請聽我說,你們願意跟我三人去救她們嗎?”
“願意!!!”
“連死都不怕嗎?”
“不怕!!!”
“那好!除了武器和食物,什麼都不要帶,一時辰後大門集合!”神情振奮的衆人稍一遲疑,很快出了院門,各自準備去了。
朱曦三人留下艾伯特,交代了救人計劃,艾伯特越聽眼睛越亮,之後馬上步履如風迅速離去。
按照朱曦三人安排,這些人分成三批:進谷時魄師打頭,老幼重傷殘坐工具居中,能行動的非魄師和輕傷的殿後。等救出她們出谷後,再頭尾互換。
“爲了大家,這次我們絕不能失敗。我們身上拴着數百條人命,大家都很焦急,但是這種心態很容易犯錯,都靜靜心,我們沒有退路呢。”盤坐閉目的朱曦,說道。
“你倆都要記住,不管計劃順不順利,保住性命最重要的。只要我們還活着,他們就有希望。一旦我們出事,所有辰月族人都將無一倖免,特別是她們就更是連求死都不能了……”常秀淡淡說道。
三人默默盤坐,恢復神魄的同時也努力調整着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