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彌香

寬敞整潔的加護病房了,莫沉魚艱難地吸了一口氣,全身疼得厲害,像是被打開車輾過似的,不對,車?莫沉魚回憶起三天前的夜晚,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目光低轉。

葉瑋琛的手緊緊的扣着自己的手腕,整個人就那麼趴在沉魚的牀邊,簡短黑亮的髮絲被壓得有些變形。

沉魚擡手輕輕撫了一下瑋琛的手背,觸及到的是一片冰涼,心中一驚,低聲喚道:“瑋琛,醒醒。瑋琛!”

夢裡葉瑋琛似乎聽見沉魚在叫他,抓着沉魚的手下意識的用力。

“瑋琛!”沉魚這次將聲音提高了些。

葉瑋琛猛地直起身,與沉魚眸光相會,葉瑋琛用力地比了一下眼復又睜開,確定這不是做夢,其身上前,激動地抱着沉魚“感謝老天,你醒了!”

沉魚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疼!”

聞言,葉瑋琛立刻鬆開了沉魚,滿臉的歉疚“對不起!”

“傻瓜,沒有很疼,幹嘛道歉。還有,我睡了很久了嗎?”現在沉魚有很多的疑問要弄清楚。

“是啊,你這隻小懶豬,睡得有夠久,整整三天!擔心死我們了!”“你們?”沉魚對瑋琛的用詞有些不解。

“是的,我們。你爸媽還有哥哥們都來了。”葉瑋琛平靜道來。

這下莫沉魚不淡定了,高聲道:“什麼!”

沉魚醒來後就感覺很多東西不一樣了,自己的爸媽,大哥們這樣她還能理解,可是誰能告訴她爲什麼慕叔叔也跟着變得很怪異!自從醒來後不僅每天都來看自己,而且陪着自己的時間比瑋琛還長!有時,沉魚不經意和慕嘉恆的眼光相對,慕嘉恆總是用一種十分複雜眼神看着自己,這就讓沉魚更不解了!她偷偷和瑋琛說過,瑋琛只是寵溺一笑,不做多言,只是說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沉魚想,有嗎?

經過這件事,沉魚也想明白了,雖然自己不是爸媽的親生的,但是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善意的謊言嗎?所以,等自己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她要向爸媽問清楚一些事情,之後她還是爸媽的心肝寶,哥哥們的小公主。

莫沉魚知道慕嘉恆就是自己的生父時是在一個午後的黃昏。入秋後,天氣也變得冷了些,慕嘉恆推着沉魚出來透透氣,沉魚坐在輪椅上對這樣的慕叔叔很彆扭,欲言又止地。其實,慕嘉恆早就看出沉魚的疑惑,儘管他很想和女兒相認,可是,他怕,怕沉魚不能原諒他,如果她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經過,尤其自己聽完莫至義說完當年的事後就更難開口了。“沉魚,你知道你的親生母親是誰嗎?”慕嘉恆試探性地問。“慕叔叔,您怎麼知道這件事?”沉魚對慕嘉恆知道這件事很奇怪,她連瑋琛都還沒來及告訴。“你先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先很想知道你對你生母的瞭解有多少,可以告訴叔叔嗎?”慕嘉恆語氣中的祈求讓沉魚不認拒絕,喃喃地開口:“沒有很多,我也是半個月前才知道的。爸爸,哦不對,應該是舅舅纔對。舅舅說,我媽媽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小名喚清清。就這些,我沒有細問,因爲當時我——我——”沉魚不知道怎麼說才能將自己當時震驚絕望的心情表達出來。“那你知道你媽媽全名叫什麼嗎?”沉魚搖了搖頭,“慕叔叔難道你知道?叫什麼?”慕嘉恆望向了遠方,悠悠地說道“雲清,莫雲清。”語氣中苦澀難掩。“莫雲清,雲清,這個名字怎麼好像在哪兒聽過?”沉魚低聲地問着自己,突然,沉魚擡起頭,一臉震驚的看着慕嘉恆,心中猛然冒出一個想法,難道——。“是的,沉魚,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是你爸爸,缺席了二十年的爸爸,沉魚,我的女兒,你——”慕嘉恆此時已是淚滿眼眶,他不敢說下去,不敢奢求沉魚能夠叫他一聲爸爸,他——這時慕嘉恆在沉魚面前第二次掉眼淚,也是自己這一生爲數不多的流淚的樣子。

葉瑋琛看着躲在被子裡的沉魚很心疼,老天爺確實對沉魚太不公平了。躺在沉魚身邊,伸手抱過沉魚,堅定地允諾道:“沉魚,你並不孤單,忘了嗎,我就在你身邊,我會一直守着你的,我會把老天爺欠你的都給補回來!所以,現在就在我懷裡把所有的難過都宣泄出來,過了一晚,就做回那個愛笑,愛淘氣,充滿活力的沉魚好嗎?”說完,閉了眼,吻上了沉魚的光潔飽滿的額頭,滿含珍惜。

當沉魚從舅舅口中得知那段往事的經過,她很心疼慕叔叔,不應該說是父親,原來父親一直都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個自己,不然以父親對母親癡情的程度怎麼會不要自己!接到慕嘉騰的電話沉魚還是有些意外的,他是父親的哥哥,也就是自己的大伯,他邀請自己去一趟慕家,說是大家都很想見見她。沉魚也聽說過父親因爲母親和家裡一直都很冷淡,實在不忍心,就答應了。沉魚從來不知道有了爺爺奶奶是這種感覺,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排斥,反而還有些喜悅,大概這就是血濃於水吧!“沉魚,你是沉魚對吧!沒想到嘉恆還能有個女兒,老天終是待嘉恆不薄,讓他今生有個盼頭了!感謝老天,感謝!”慕母看着沉魚對自己以前有過的想法很羞愧,“沉魚,對不起,是爺爺奶奶對不住你啊!要不是當年我們的一念執着,或許你這二十年就不會這樣苦了。”“不,您別這麼說,爸爸,不,舅舅舅媽,還有哥哥們很疼我,從沒讓我吃過苦,我不苦,要說苦,應該是爸爸,他一個人這麼多年——”說道大家的傷心處,都是一陣無言的沉默。“好孩子,你肯認嘉恆就好,以後只要有你嘉恆就不苦了。”慕母對沉魚的懂事很欣慰,心想沉魚的母親應該也是個很美好的女子,只可惜——在這個世界上,人們總是在失去後才知道珍惜。

當慕嘉恆聽到沉魚叫他一聲“爸爸”眼眶紅了,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心裡很是感激上天給了他今生第二件寶貝。尤其,當沉魚說要跟自己回法國時,他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父親,能夠有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他這是何德何能!不過,“小魚,你要是跟我回法國,那瑋琛怎麼辦?你們——”“爸爸,我會和瑋琛好好說的,相信他會理解的。總之,我決定了,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我要連同媽媽的那份,好好的陪着你!”慕嘉恆很感動,抱着自己的寶貝女兒,欣慰地開口:“好,爸爸也答應你我們在法國做多待一年,等我把那些事情處理好,我們就回來定居,如果瑋琛連一年都不能等,他也不值得我的寶貝託付終身!”

葉瑋琛的預感一向都那麼準,自從知道沉魚的身世後他就一直在擔心,沒想到結果會比他自己想的還要嚴重。“我要是不同意呢?”葉瑋琛深深地看着沉魚,平靜地問道。“瑋琛,你應該瞭解我,也知道爸爸這麼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就這樣在異國他鄉生活。還有,爸爸說,做多一年他就會帶我回來定居。而且,現在交通這麼發達,我們要見面很容易的。瑋琛,求你了!”沉魚低低的哀求着,葉瑋琛不說話了,他心知阻止不了,可是他捨不得,而且,誰知道這一年會發生什麼。對自己他很自信,他會等着她回來,可是沉魚呢?法國是個什麼樣的國家他很清楚,像沉魚這樣俊俏可人的東方女孩是多少法國男人的命門,他不放心,是很不放心!沉魚知道瑋琛的顧慮,上前緊緊抱着他“瑋琛,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我的心裡從來都只有你,正如你的心意一樣!請你相信我,就像相信你自己一樣,好嗎?”望着沉魚珊珊發亮的雙眸,葉瑋琛心中一動,低頭狠狠地吻了上去。就在葉瑋琛及時剎車之際,沉魚突然緊緊抱着葉瑋琛,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葉瑋琛臉色一變,很是嚴肅的吼道:“沉魚,不要玩火!你知道我忍的有多辛苦!”“那你就當這是我缺席一年的補償好了!瑋琛,我愛你!”最後三個字將葉瑋琛的僅存的理智轟得蕩然無存,一把抱起沉魚,用腳踢開臥室的門,最後只聽到葉瑋琛低沉沙啞的聲音“磨人精!”。

當情到濃時,愛到深處,有些等待會讓思念也變得幸福,因爲我知道,你,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