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出長遷

匪出長遷

王成平輕飄飄睇了他一眼:“沒有啊,可是你不是說不想聽我講股票,所以才讓我換話題的嗎?”

“我是說了換話題!但我接着不是問你五一的事情嗎?誰讓你每說一句話就換話題!”陳公子的脾氣經過王成平的不斷磨練,還是達到了崩潰的邊緣,“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什麼……”

王成平沒精打采盯着她面前的茄汁沙拉,隔了半晌才道:“你是問五一假期嗎?可我最近很忙的,這幾天又跟進三家新晉公司的投資建議書,正和我的團隊審覈調查。”

陳皓對她的回答顯然非常不滿,他揚起眉冷冷取笑:“嘖嘖,真有精神呵。若我的員工拼命如你,哪怕只有五分之一,攤到我頭上的工作也會輕鬆很多。唷,這麼說,你們銀行的考覈激勵做的真不錯,哪天來給我們也傳授下經驗,互相交流一下。”

面對鳳凰的冷嘲熱諷,王成平隱忍住不耐煩,假笑着反擊道:“親愛的,那樣你的運作成本纔多高啊!何必呢。如果我有老闆美貌似你,我也必定不專心工作,天天盛裝打扮只盼在您面前表現以博歡喜。”

陳皓稍稍皺眉,的確花了幾秒思考這是王成平陰陽怪氣的讚美抑或她一如既往的嘲諷。但隨後他便選擇性的忽略這個問題,直接步入正題:“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五一假期要和朋友彩蛋射擊,你和我一起?”

“假前我得加班,所以放假我補覺爲上,”王成平乾脆的拒絕,“然後看書、澆花、淘寶、遊戲。我今年新辦的瑜珈年卡還一次未用。呃,不過我可以給你做份愛心便當。”她窺着陳皓越加下沉的臉色,再於事無補添了句,“那個,你喜歡日式的還是中式的?”

──“不解風情、莫名其妙、胡言亂語、冥頑不靈、廣場恐懼症……”

李梓挑着眉毛打斷陳皓對王成平的抱怨之辭,詫異重複道:“什麼,廣場恐懼症?”

陳皓面色不改,冷哼道:“沒錯,英文全名爲agomphobia.她的發音很標準,並且給我背出了這個病症的具體含義。我的確不知道這女的腦子裡還有多少我不懂的東西。”

李梓側過臉,極力把笑容憋下去:“唉,一個女的再怪,也有另一個男的願打願挨做基墊。”

陳皓表情是罕見的無奈:“你不知道,和她在一起,我便對整個世界都充滿疑惑。”

“這有什麼?不過是女人在玩弄欲擒故縱的把戲,若是我便絕不會覺得任何新奇,”李梓對他的感慨嗤之以鼻,嘲笑道,“也許她故意表現的這些都是請君入甕,圖謀不軌也不好說,更可能是個蛇蠍女。你丫這麼個純情男,自然也就被她輕而易舉的唬弄。”

陳皓無聲回望李梓。如果現在有面鏡子,陳公子一定能發現自己此刻的態度有多麼像某位王小姐:“瞧你這話說的,其實一個人他心存牛屎,看人都如牛屎;而心存如來,看人都是如來。”話說完,他又在李梓的可貴沉默中悠然補充,“別瞪我,這話是蘇東坡的妹妹蘇小妹說的。”

李梓眼神在理解和鄙視之間踟躇,但他頓了頓還是問道:“我怎麼覺得,最近你說起王成平的次數越來越少了?莫非現在是膩了?”

陳皓一時沒有言語。既是無言,又是思索。

膩煩了嗎?他當然知道沒有,且時間越長,自己反而做出更多的寬容姿態來鼓勵王成平的古怪與任性。陳皓已經不知覺間答應了王成平各種無理或有理的約會要求,也越來越欣賞她肆無忌憚的嘲弄和冷落;他甚至有了一種錯覺,儘管認識的時間並不那麼長,可這個總出驚人之語的女人能夠了解他。

是的,李梓說的有理,王成平不是一個簡單角色,可她卻比陳皓想象的性格更爲簡單直接。而與她相處的時間越長,陳皓髮現王成平明顯更喜歡維持現狀和心照不宣。她永遠在說些無關痛癢的笑話把真相唬弄過去,但等他事後回想,卻總感覺她在向自己拐彎抹角的闡明什麼。

於是陳皓索性當面告訴李梓:“你不如做好長遠準備,也許哪天和你喝酒,我都要先向她請假爲上。”

李梓驚駭的搖頭直笑,他沒有想到陳皓開門見山到這個程度:“這算什麼?請別告訴我你即將長遠投入王氏男人這個角色。”

陳皓想說自己對這個稱號並不反感,但他只是淡淡點了下頭:“王成平是一個很適合的人。”

李梓終於撫掌冷笑道:“適合?世界上適合你的人多了去,不管容顏才華家世,何苦明珠暗投?我至今不明白你爲何要和她一起。”

陳皓的忍耐力顯然只對王成平生效,於是他採用不常見的冷酷語調道:“我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李梓蹙眉,他無法認同陳皓的這種可笑執拗。他認爲自己的朋友已經分辨不清女人的本質,只不過現在,他聰明的不再發表任何言論。李梓想了想才又道:“皓啊,你知道我總是支持你的。呃,如果這次出來玩王小姐也去,我也正好向她爲上次的事情道歉。”

陳皓把身體向後靠到椅背,簡單明瞭道:“別提了。這次沒戲,她說她不去。”

……

五一放假那日清晨,李梓很早就趕到xx高速公路的收費站。

陳皓的那輛高系寶馬已泊在路邊,然而他本人卻繞着馬路牙子極沒風度的走來走去。看到李梓下車,陳皓忙皺眉走上去,惱道:“剛給你打電話怎麼沒接啊?”

李梓故作不知:“什麼,打電話了?我不知道啊,行了,我知道我遲到了,兄弟給你賠不是不成?”

陳皓卻不耐煩道:“誰問你這個了?我還想說你從市區出來,正好幫我帶幾杯星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