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高興陽無償幫助楚景言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楚景言都不太可能會拒絕這種類似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他一個人解決不掉金龍一,如果不發生意外,也不出現奇蹟的話,楚景言無論是從任何方面來說,都無法和金龍一相提並論。
一個早已發跡二十年,一個剛剛初出茅廬,之間的差距可想而知。
“我不會去管你用什麼方法,我只要一個時間。”高興陽說道。
“夏天蟬鳴之前,一定會有一個讓您滿意的局面。”楚景言說道。
高興陽點了點頭:“我等着。”
離開黃金地產,楚景言坐進車內,習慣性的扯掉脖子上惹人厭的領帶後,開着車好似漫無目的的緩緩前行。
楚景言掏出電話給李啓撥了過去。
“明天應該會有人過去找你一趟,給你的東西和告訴你的事情一個字不差的全給我記住,還有,讓店裡的人都出來,我有事要做。”
掛掉電話,想了想以後,楚景言駕着車往一個方向駛去。
車子穩穩停在那個小區的門口,停留了一會以後,再次離開。
屬於楚景言記憶深處的那片,是秋風掃過麥田後猶如海浪般的麥浪,金黃色的田野,夕陽下無邊無際,擡頭就是飛舞的稻穗還有說不出名字來的大鳥,那時候楚景言左右手都被兩個很小的手握着。
握的不緊,卻很踏實。
一個面色清冷始終不願意給自己好臉色,一個實在還有點小隻知道把食指含在嘴裡,有事就喊哥哥。
就是那時候楚景言學了從心底發笑,不是因爲偷到了一整個星期的飯錢發笑,不是因爲躲過了巡警的檢查發笑,就是因爲幸福,因爲最純粹的幸福。
再往之前是楚景言模糊卻不願意費腦子去想的角落,從懂事開始楚景言就認爲養大於生,所以就算賭命一般的偷渡到首爾,還是五年以來默默的等待搜尋,他都想知道那家人在哪,過得怎麼樣,變了沒有,那對女兒長高了沒有,那對夫婦變老了沒有。
這些都是楚景言想要知道的東西。
但楚景言絕不會耗費一絲的精力去查一下自己在洛杉磯唐人街之前的生活,一點都不會。
就跟楚景言覺得身穿白色襯衣,裡面的黑色BRA若隱若現的女學生纔是促進這個世界雄性動物進步的主體力量一般。
楚景言覺得促進自己奮鬥的就是那家人,至少還在舊金山時確實是這樣。
那麼自己現在拼了命的想出人頭地又是爲了什麼?
楚景言點了根菸緩緩吸了一口笑道:“就當是爲了未來妹子們美好的明天吧。”
楚景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十分恩怨分明,這個評論在十幾年前也從那個拳擊手的嘴裡說出來,當時混跡在唐人街的楚景言怎麼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明明是誘拐了那個拳擊手的小女兒,如果不是狠不下心甚至會拐賣掉那個可人的小姑娘。
楚景言覺得當時自己會進監獄。
但是那個拳擊手並沒有這麼做。
然後楚景言以一種另類的身份走進了那個家。
然後融入。
最後離開。
......
......
鴨鷗亭是江南地區十分出名的夜店集中地,深夜下這裡的熱鬧才真正被點燃起來,迪歐KTV位於鴨鷗亭的中心地帶,作爲這附近數一數二的高檔量販式KTV,這裡的生意一直火爆異常。
楚景言坐在一間豪華包廂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妖豔女人,那人面色氣憤,卻很好的掩藏住,然後強撐着微笑看着楚景言,諂媚道:“楚室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用你明白。”楚景言把桌上水果拼盤中的一顆葡萄塞進嘴裡,看着這個迪歐KTV的負責人,笑道,“恩真姐,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
樸恩真是迪歐的總負責人,從這家店歸納到金龍一旗下後就一直都是,這個曾經在鴨鷗亭風靡一時的夜店女王在管理上確實有一手,在她手下,迪歐的收入一直很好。
樸恩真屁股底下的位置自然穩如泰山,不過很多人知道,她之所以能夠很安穩的坐在這個位置上。
是因爲她是金龍一的女人。
不是老婆,只是女人。
因爲這個特殊的身份樸恩真在這裡得到很多,剛剛纔三十的她正是一個女人最有味道最吸引男人的年紀,自然而然的,她對金龍一的吸引力要比金龍一家裡的那位妻子來得太多。
當年的夜店女如今掌管着一家大型KTV,背後的男人也極具勢力,樸恩真一直很滿意自己的生活。
如果不去考慮人老珠黃後的事情的話。
迪歐KTV和另外一家名爲卡克的KTV一直都是她在打理和管賬,每年稍稍的動一下手腳在沒人察覺的情況下,就能扣下許多的油水中飽私囊,這不是什麼秘密,至少金龍一知道,在樸恩真眼裡,金龍一默許的事情,就是合法的事情。
這就能看出金龍一對旗下這幾家娛樂場所的掌控力度是有多麼的強。
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楚景言突然的造訪,在毫無預兆之中,微笑着宣佈着解除樸恩真在迪歐的所有職務,並且要求她交出最近三年的賬目要求覈查。
時間太倉促,樸恩真甚至來不及通知金龍一,於是現在的她只能獨自面對。
“楚景言,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樸恩真換了稱呼,寒聲說道。
樸恩真不是第一次和楚景言打交道,也從金龍一的嘴裡多次聽過這個中國人的名字,她很瞭解楚景言的做事風格,所以她現在很怕,作爲一個女人,她非常的怕,所以說起話來,也帶了絲顫抖。
許許多多的事例說明,楚景言不幹沒有把握的事情。
瞭解一個人纔會知道在什麼情況應該害怕這個人,樸恩真不瞭解楚景言,但是她知道這個時候還依然面帶微笑的楚景言,絕對是需要自己忌憚的存在。
一個人在不該笑的時候笑,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楚景言吐出葡萄籽,看了眼聽到樸恩真說話而衝進來的手下,揮了揮手讓人散去,擡頭看着樸恩真,笑道:“恩真姐,別老是站着,坐下來歇會。”
樸恩真看了看楚景言,坐了下來,楚景言端起酒瓶往杯中倒了點酒,推到樸恩真面前。
楚景言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後看着樸恩真微笑道:“恩真姐在迪歐也幹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我爲恩真姐準備了份禮物。”
說完,楚景言放下酒杯,從懷裡掏出一張支票,放在了桌子中央。
“拿着這筆錢,再加你上你這些年從迪歐拿的,足夠你過得很好了。”
看了眼桌上的支票,樸恩真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說道:“楚景言,我知道你現在今非昔比,也知道你現在是會長和副會長面前的紅人,但你別忘了,東方國際不是你的,迪歐也不是你的,我的去留,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楚景言長出了口氣,笑道:“當然輪不到我說了算。”
樸恩真面色緩和。
“所以我一般都喜歡動手不動嘴。”楚景言依然微笑。
李啓推門走了進來,把一疊文件放在桌上後,站到了一旁。
樸恩真望向那些資料,臉色瞬間煞白。
楚景言指了指其中一摞文件說道:“這是妖蛇宮的賬,這是迪歐和卡克的賬,每年報到上面來的,和我在這裡看到的,很有出入。”
樸恩真剛想說些什麼,楚景言便立刻打斷說道:“還有你在外面私自借的兩億高利貸,金龍一做假賬用集團的錢幫你擺平,但卻沒有任何賬目上的顯示,樸恩真女士,你來告訴我,那兩億,誰來買單?”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的謊言。”樸恩真說道。
門再次推開,一個穿着連衣短裙的女人走了進來,樸恩真看清來人後,頓時涌上一股莫名的心悸。
女人坐到了楚景言身邊,楚景言看着樸恩真笑道:“如果您的表妹願意站出來指證您的話,您覺得金龍一社長是會保你,還是壯士斷腕?”
“我想您一直好奇我爲什麼能找到這些賬單。”楚景言摟了摟身邊的女人,微笑看着樸恩真說道,“現在您應該知道了吧?”
樸恩真呆滯的坐在位置上,楚景言站了起來,把其中一份文件遞到她面前,掏出筆說道:“把字簽了,支票拿走,需要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再找你。”
“別想着逃,首爾就這麼大,你能逃到哪去?”說完,楚景言走出了包廂。
迪歐依然燈火輝煌,大廳中客人和服務人員來來去去,楚景言走出迪歐的大門,站在繁華街口,忽然輕笑了起來。
掏出電話,時間有點晚,楚景言卻依然撥了過去。
“喂?”那邊的聲音有些疲憊迷茫,顯然是已經入睡卻被電話聲吵醒。
“肥婆。”楚景言叫了一聲。
電話那頭昏昏欲睡的tiffany這個時候顯然不會在稱呼問題上和楚景言較真,現在的她只想睡覺。
“這麼晚打我電話幹嘛?”
“衣櫃怎麼樣?用來裝內衣合不合適?”
“挺合適。”tiffany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有什麼事?”
“沒事。”楚景言想了想,說道,“只是我突然很想,很想試着去擁抱一下你每天掛在嘴中的那些溫柔。”
“啊?”
“沒聽懂?”
“恩。”
“沒聽懂纔是正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