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言不知道爲什麼像李允熹這樣的女人會選擇當一個演員,身處首爾多年,他清楚這個國家的娛樂文化產業無比昌盛,雖不瞭解行情,但利用電視劇,偶像明星而使自己國家獲得龐大利潤,怎麼看,都有些小家子氣。
楚景言很清楚李允熹的爺爺是什麼人,但如果他知道在首爾娛樂圈,像李允熹這樣身家而拋頭露面當藝人的人比比皆是的話,就不會有這些疑問。
而楚景言恰恰是忘了一件事,李允熹雖然擁有奢華的生活,她依然是個女人,一個長相比一般人漂亮,一個物質生活比大部分人優越,利對她而言沒有任何的誘惑,那麼萬衆矚目呢?被世人追捧,被當成神,那種生活,或許也是種追求。
對這些不太瞭解不怪他,楚景言的生活有些封閉,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楚景言默默的對付着一份蓋澆飯,高雅拉和李允熹並排坐着,在李允熹的糾纏下,高雅拉小聲的向她詳細敘述了一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李允熹的眼睛時不時的飄向只知道埋頭吃飯的楚景言身上,眼神略顯複雜,卻有些驚喜。
“你現在還在那個店嗎?”李允熹問道,“雖然我不知道什麼金社長的兒子,不過既然那家店他是真正的管理者,你還能在那待下去?”
高雅拉聽到李允熹這麼說,纔想起自己竟然忘了這一茬,如果因爲她讓楚景言丟掉了工作,那到底是誰的責任?想到這,高雅拉也望向了楚景言。
楚景言擡起頭,見對面的兩個女人都看着自己,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脣,發現沒有米粒後才問道:“看我幹什麼?”
“你沒聽我的問題?”李允熹皺起了眉頭。
楚景言端起冰水喝了一口,說道:“那份工作,我辭了。”
“因爲幫雅拉出頭?”
楚景言搖了搖頭,說道:“不全是那個原因,按常規的理解,你們可以認爲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總不可能一輩子在一個夜總會裡呆着,誰都有上進心,只是強弱問題,當我覺得我有能力勝任更好的工作時候,當然要去更好的地方。”
李允熹問道:“所以你,算升職?”
倒是個不錯的比喻,楚景言點了點頭,表示李允熹形容的很恰到好處。
李允熹笑了起來:“打人還能升職,到哪去找這種好事。”
高雅拉鬆了口氣,看着楚景言,問道:“先生您能升職真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如果給您造成困擾,希望您一定說出來,我會補償的。”
楚景言點了點頭:“不用。”
李允熹沒想到楚景言會這麼回答,感嘆這個世界上還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的同時,也看出了楚景言真的不是什麼可以聊天的對象。
高雅拉有些不敢看楚景言,楚景言低着頭,把飯往嘴裡塞,如此循環,不多時,一盤大份的蓋澆飯便下了肚子。
從高雅拉和李允熹的交談能得到不少信息,比如兩人都是剛纔楚景言送到的經紀公司的藝人,比如兩人都是公司旗下的演員,比如,兩人都是當年外貌組的第一名。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和藝人坐在一起吃飯,雖然眼前的這兩人實在太過稚嫩,也根本沒有多少名氣,但楚景言的心情有些微妙,難道真的因爲陳朔的那句邀請,自己的生活已經開始了改變?
這個結論真是有些荒謬,不過是偶爾當了下司機,又偶爾碰到了不應該再碰到的人,楚景言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有些喜歡想些有的沒的,陽光開朗的年輕人是不應該多愁善感的。
“你的性格真的不怎麼討喜。”李允熹說道。
楚景言放下調羹,很認真的看着李允熹說道:“其實很多情況下我的話很多,人很開朗,而且特別喜歡樂於助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真假的?”
楚景言用餐巾擦了擦嘴巴,端起水杯說道:“當然是假的。”
李允熹:“...............”
一頓飯吃得很愉快,在楚景言的概念裡,把飯全部吃掉那就是愉快,很可惜對面的這兩個女人明顯沒有捱過餓,小份的食物竟然還留了大半。
“我去下洗手間。”李允熹站了起來,對高雅拉說了聲後,便飄然離去。
餐桌上只剩下了楚景言和高雅拉兩人,氣氛有些沉悶,楚景言並不這麼覺得,因爲以往生活中這種情況經常發生,但高雅拉卻有些坐立不安,她真的和楚景言不熟,但卻被楚景言幫了個大忙,如果表現的太過冷漠,不就顯得自己有些忘恩負義麼?
高雅拉不自覺的撅起了嘴巴。
當高雅拉反應過來時,才發現楚景言正看着自己,依然是那副有些懶洋洋的樣子,微垂的眼簾,嘴脣緊閉。
但高雅拉還是紅了臉頰,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這算怎麼回事?高雅拉也不清楚。
“我感覺先生您是一個很好的人,爲什麼偏偏要裝出這副樣子讓人覺得不敢靠近呢?”終於高雅拉還是鼓足了勇氣,開口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楚景言微皺眉頭,仔細回想自己到底有做過什麼事情纔會讓高雅拉覺得自己是個好人的,苦思冥想無果後,只好問道:“你哪裡看出來我是個好人?”
高雅拉說道:“您幫了我。”
楚景言搖了搖頭,說道:“我有說過,我其實是在幫自己。”
“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會爲了素未謀面的人出頭的。”
楚景言覺得自己還是接受高雅拉給自己戴的這頂好人帽子比較好。
高雅拉好像適應了和楚景言的對話方式,擡起頭小心的問道:“您辭了工作,對以後有什麼打算嗎,新工作不順心的話,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或許我可以出點力。”
“不需要。”
“好吧。”意料之中的回答。
楚景言覺得自己這麼說有些太過沒有禮貌,雖然他本身確實沒多少禮貌,高雅拉的話語中沒有任何別的意思,楚景言也知道自己是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想了想,楚景言開口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有新的計劃。”
高雅拉點了點頭:“那就好。”
氣氛又有些沉悶,高雅拉摸了摸自己的髮梢,說道:“我能冒昧的問句,您的計劃是什麼嗎?”
楚景言把目光瞥向窗外,說道:“有時間的話可能會去念書也說不定。”
“念大學?”
楚景言點了點頭。
高雅拉興奮的笑道:“那可真是件好人,您別看我這樣,很快我也要考大學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說不定可以當校友。”
楚景言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午後這種微醺的陽光,就好像多年以前在那個遊樂場,很類似的時間,不類似的人,但那時和此刻的心情感受,又好像有些相同,有人因爲自己而感到一絲的快樂。
高雅拉剛纔的情緒楚景言並不知道是不是快樂,但嚴格來說,一個人在另一個人面前明朗的笑出來,或許可以算得上是。
於是楚景言也開始微笑,嘴角逐漸上揚,最後露出了白淨的門牙。
“您笑了。”高雅拉很驚訝的說道。
楚景言喝了口水,說道:“是個人都會笑。”
“可您是第一次。”
“我們才見過兩次面而已。”
高雅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說道:“對不起,我給忘了。”
李允熹走了回來,看了看高雅拉和楚景言,有些驚異道:“你們好像聊得很開心?”
楚景言問道:“可以走了嗎?”
李允熹點了點頭。
“那就走吧。”
重新把兩人帶回那家公司,楚景言開着車回到了那間會所,白繼明和李永昌的會面已經結束,此時的白繼明正坐在包房內喝着清茶,面色微紅,看來喝了點酒。
楚景言把車鑰匙遞給李啓,走上前說道:“白先生。”
“回來了?”白繼明示意陳朔坐下,給他倒了杯清茶,說道,“新房子住的還習慣麼?”
楚景言說道:“好房子住的當然習慣。”
白繼明點了點頭,看着楚景言默不作聲一段時間後,開口道:“景言,金社長的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楚景言靜靜聽着。
白繼明放下茶杯,揮了揮手讓手下四處散去,然後說道:“很多事情在我們眼裡不能只看表面,你很清楚我們公司的水很雜,說白了就是人太雜,這對大部分人來說,不是件好事。”
“有些人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而有些人又太過懦弱,不管任何一種,這都是不對的。”
楚景言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把白繼明的話當成陳會長的意志,於是認真聽着。
“有些事情,等這個星期天以後,你要開始逐漸適應和接手。”
白繼明的眼睛深邃,看着陳朔問道:“可以嗎?”
楚景言不是傻子,沉默了一會後說道:“只要會長和您信任我。”
“不要心軟。”
“如果心軟的代價是繼續去幹水桶裡找吃的,那我永遠都不會。”
白繼明把身子靠在沙發上,點燃一根菸後說道:“那我很放心。”
楚景言望向窗外,夕陽餘暉下整條大街像是撒上了金粉,美得讓人情不自禁的會有感慨,然後楚景言轉過頭看向白繼明。
很多時候很多事,其實沒想象中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