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帶領着偵查隊的幾個兄弟經常是一身便裝,風度翩翩四處“遊蕩”,神龍見首不見尾。因爲他們偵查隊是有專項經費的,支隊便有人笑他們是拿着公款吃喝玩,玩了還有理的那種,但同時也對他們的辦事效率心生敬佩。
在成立後短短的兩個多月時間裡,他們又連續爲支隊、總隊提供了多起案件信息,甚至還偵破了一起販賣毒品案,繳獲冰毒(甲基苯丙胺)二十多公斤、搖頭丸五千餘顆,現場繳獲毒資一百多萬元,抓獲犯罪嫌疑人三名。這起案件成爲支隊有史以來破獲的最大一起販毒案,有力震懾了沿海地區的毒品交易等違法犯罪活動。
美中不足的是,這起案件中抓獲的三個人都只是被人臨時聘請運送的,每人運費五百塊。他們還以爲是普通的包裹,從海城貨運站送到濱州貨運站,送到地點後就走,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支隊派人到他們所說的取貨點蹲點守候,卻沒有任何收穫。
雖說成了無頭販毒案,但現實打擊效果還是顯現出來了,這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至於其他的一些案件,雖然案值不是很大,但對於維護沿海地區社會治安穩定卻是十分有益的。
支隊因爲獲取信息多、破案率高,受到總隊的通報表揚。那段時間,從支隊領導到普通戰士,儘管辦案都十分的辛苦,每個人的臉上卻始終洋溢着微笑。
微笑歸微笑,夏晨的內心深處卻有一些隱隱的擔心,卻又不知該怎樣去排解,憋在心裡難受。該不該對她說?選擇什麼樣的時機合適?她會不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夏晨都無從知曉。
最後,他下定決心,把所掌握到的況,都告訴她!她應該知道這些!不然也太不公平了。
吃過晚飯後,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任曉雯一身運動短裝,從幹部公寓樓裡蹬蹬蹬地跑了下來,脖子上還搭了一塊浸過水的小花毛巾。夏晨也換上了運動服,兩人在樓下會合,向操場跑去。
跑步本是于飛和夏晨以前每天的必修科目,早晨一個三千米,下午一個五千米,風雨無阻。于飛曾努力勸說任曉雯也加入鍛鍊隊伍,說十分有利於減肥,堅持個把月的,減個一二十斤沒問題。
任曉雯聽得十分心動,但堅持沒幾天就大叫受不了,從此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于飛也就由着她了。
事實上她也實在沒什麼贅肉可減,一米六五的身高,連毛重才一百零二斤,再減還不成竹竿了?
不過“減肥”對於女孩子來說,永遠都是一項重大的、在任何時候都絕對不容忽視的挑戰任務。
用於飛的話說,減肥對於女人就是一場永遠也打不完的戰爭,尤其是像任曉雯這種略有幾分姿色的、比較愛臭美的、尚且待字閨中的年輕女孩。
夏晨他們連喊“經典”,任曉雯卻勃然大怒,將於飛的耳朵擰得連紅了好幾天。
于飛離開部隊後,平時疏於鍛鍊的任曉雯倒天天堅持去跑步了,早上三千米,下午五千米,量一定要達到,只不過速度慢很多。夏晨只要沒事,就會陪着她慢跑,權當是散步。
近兩個月,基本上都是任曉雯一個人堅持在跑,夏晨因爲辦案比較忙,經常不在支隊,反而成了運動場上的稀客。
兩個人不緊不慢地跑着,時不時開上兩句玩笑,惹得任曉雯大笑。
她的笑真美呀,就像三月的桃花六月的風,賞心悅目,讓人的內心感到十分的熨貼舒坦。
夏晨有時不經意就在落在她身後,看着她跳躍的小馬尾和俊秀靈動的姿勢亦步亦趨,都有點邁不動腿了。
任曉雯扭頭嗔怪着說,“我已經跑得夠慢的了,你怎麼跑得比我還慢?蝸牛爬呀?”又是一陣開心的笑。
于飛走後,也只有跟夏晨在一起能開心得起來,李一鳴雖然也十分熟悉,但他的性格有點內向,說話嚴謹,說句玩笑話他也容易當真,跟他說話有點放不開。
夏晨快步趕上她,兩人並肩慢跑着,從任曉雯那邊傳來的陣陣汗香和輕輕的喘息聲讓他有點透不過氣來。他暗地裡屏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說了一句話:“曉雯,你最近跟于飛有聯繫嗎?”
“沒有,誰知道他在搞什麼鬼,電話也沒打一個來,換了號碼也不告訴人家。”任曉雯的臉上看不出表,她用毛巾擦了擦額頭,繼續跑着。
“我最近看見過他了。”
任曉雯突然停住腳步,不知不覺跑得有些靠後的夏晨差點撞着了她。她盯着夏晨的眼睛問:“看見他?你們還保持聯繫?”
“我們沒聯繫,他跟我聯繫了還能不跟你聯繫?我是說我見過他。”夏晨一字一頓地說。
“你見到他他沒看見你?在哪兒見到的?”
“海城,我是遠遠的看見是他,他沒看見我。”
“他都在幹什麼?”
怎麼說呢?夏晨有些猶豫。
就在前些天,偵查員李春明悄悄地把他拉到一個角落裡,輕聲對他說,他們在對陸離酒吧的布控中,現於飛經常跟陳老六等人混在一起,而且看樣子關係還比較親密。
于飛跟那些人混在了一起?夏晨心裡格登了一下,這小子,不會是因爲退伍大腦受刺激了吧?他不是對啥都滿不在乎嗎?
李春明繼續說,不過他們也就是在一起喝酒唱歌洗桑拿,還沒有現其他異常的況,要不要加強布控?
夏晨點點頭,又搖搖頭。工作都有個程序,既然沒現異常,好好的控于飛幹什麼?
他仔細想了一會兒,拍拍李春明的肩膀說,這樣吧,他們不是基本上每天都泡在一起嗎?我們明天一起去看看,看了之後再說。
第二天,夏晨帶着李春明及另一個偵查三人一起趕到海城,在陸離酒吧對面他們臨時租住的一個房間,從陽臺上可以居高臨下看到所有進出酒吧的人員動態。
晚上七點多,李春明突然一拉夏晨的衣袖說,來了。
夏晨凝神往下看,只見一輛出租車在酒吧門口停下,一個瘦高個兒從後座出來,另一邊一個男子出來後快步走到他的身邊,兩人摟着肩膀往門口走去。
李春明小心地說,天色有點暗,看不太清楚吧?
夏晨“唔”了一聲,說了句“繼續監視”,就又回到房間客廳裡坐下。
憑他對於飛的熟悉,可以肯定,那瘦高個兒就是于飛,而走在他身邊的那名男子,因爲走得太快沒怎麼看清,有點像是丁彪。
晚上十點多了,再沒有于飛他們的身影。夏晨喊來李春明,叫他到酒吧裡去轉一圈,看看他們現在在幹什麼。
“靈活點,別讓于飛看見,他可能認出你來。”
李春明應了一聲,快步下樓,然後悠閒地往酒吧裡走了進去。
半個小時後,李春明回來了。他說,還跟前幾次看到的一樣,喝酒瞎鬧騰,不過這次人多點,以前經常是五六個,這次有十二個,六男六女,于飛他……
李春明遲疑了一下。夏晨看了他一眼,他趕緊說,于飛正摟着一個小女孩,在表演喝交杯酒吧,被那個小女孩捧住臉猛啃,鬧得可歡呢,呵呵。
夏晨的眉頭緊鎖着,實在是想不明白,跟于飛從大學同學再到戰友兄弟,兩人都是知根知底,相互的爲人習性都十分了解。
以前無論在哪裡,于飛都保持着他的那份孤傲,或者說是清高。別人開這種玩笑時他總是笑呵呵瀟灑地看着,卻是從不參與的。
有女孩子故意裝醉向他投懷送抱的,他也總是笑着躲開,拉其他的人墊背。
可以這麼說,除了任曉雯,似乎還沒有他能看得上的女孩子。
這次於飛搞的什麼名堂?難道真的是退伍讓他深受打擊,習性大變,從此甘於墮落?
換別人或許夏晨會相信,但他是于飛呀!可事實又真切地擺在面前,不由夏晨不信。
在任曉雯的一再逼問下,夏晨終於還是將他看到的聽到的都跟她說了。
任曉雯的臉色一陣白,她突然加快腳步,撇下夏晨一個人往前猛跑,然後又突然一個停頓,捂着臉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淚水順着指縫流了出來。
夏晨站在她的面前,靜靜地看着,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