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萱萱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間很普通的房間,外面已經是夜晚了,屋內沒有開燈,一片漆黑和靜謐。
安萱萱復而又閉上了雙眼,直到一會兒之後才睜開,坐起了身來。
“不是在催眠的世界裡了。”安萱萱喃喃自語,“我那時候好像是聽到了秦慕離的聲音。還有另一個聲音,應該就是那個催眠師了。”
“那麼這裡是哪裡?不是清華苑,也不是沐學長的別墅。”安萱萱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活了很久很久,將以前的一切生活又進行了一遍,心都要老了。
安萱萱纔打開了房門,就立刻有警報聲響了起來。
“萱萱,你醒了?”青爵立刻從另一間房間裡,看着安萱萱驚喜地說道。
“我只是被催眠了又不是殘了,用得着這麼監視我嗎?”看到青爵,安萱萱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只是冷笑了開口諷刺道。
她已經恢復了所有的記憶了,至於小時候早就被遺忘的那些回憶不再她的在乎範圍內,沐洛塵對她的欺騙,秦慕離對她的傷害,安萱萱全部都想起來了。
“萱萱你知道了?”青爵的聲音一頓,隨即呼了口氣,“反正你遲早也是會知道的。沒錯,你被尤麗玲抓走之後,慕離救了你,然後找了催眠師,恢復了你被沐洛塵刪改的記憶。”
“然後他還想趁機窺探我的私生活是不是?原來一個人的記憶對你們來說這麼隨便,那麼我有沒有被沐洛塵刪改記憶又有什麼差別呢?”安萱萱冷笑道。
對於催眠自己然後窺探自己記憶的行爲,安萱萱十分排斥和牴觸,而且身爲一個心理諮詢師,也有涉獵催眠的領域,一個搞不好,那麼人的精神就會出現混亂,這些人一個個都說喜歡自己,愛自己,但是就是這麼對自己的。
“不是這樣的萱萱,慕離會對你進行催眠我是沒想到,不過你要相信他不會做對你有傷害的事情的。”青爵嘆了口氣,這兩個人的感情路也是坎坷啊,“你剛醒,先下來吃一下東西暖暖胃吧,你的身體小產之後養過了,但是還是要注意。”
安萱萱這次沒有說什麼,因爲青爵並沒有對自己做什麼,而且在自己保不住孩子的時候,他也算是盡心盡力地治自己了,身體是自己的,健康也是自己的,她不能虐待自己的身體。
一想到那個沒了的孩子,不僅才一個多月就沒了,而且之後還被自己遺忘了這麼久,安萱萱就覺得很愧對他。
坐在客廳裡,安萱萱將傭人端上來的煨湯一口一口地喝光了,果然胃傳來了一陣舒服的感覺。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謝你青爵。現在已經深夜了,明天我就離開。”安萱萱淡淡地說道。
“萱萱,你現在回去能去哪兒?”青爵開口說道。
“是啊,我搞得自己無家可歸了啊…”安萱萱長睫輕顫了一下喃喃說道,“就算無家可歸,我也不想待在這兒。是秦慕離送我到你這邊來的吧?我現在一刻都不想看到他,但是看到你我也會想起他。他是我的仇人,他殺了我的孩子,我永遠都無法忘記。”
“沒錯是慕離送你過來的,因爲你被沐洛塵篡改了記憶的那會兒,他基本都在你的身邊,所以沒有辦法靠近你,直到尤麗玲對你下手。”青爵說道,“萱萱,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慕離確實付出得比我多,也承受了很多,你…”
“我不想聽!就算付出再多又怎樣?現在他依舊是沈妙雅的未婚夫,沈妙雅懷了他的孩子,而他殺了我的孩子,這都是不爭的事實!而他連機會都不給我,還要破壞我和沐學長的婚禮!”安萱萱突然激動地大叫道,“就算我嫁入沐家不幸福又怎樣!至少還有一個人肯娶我肯疼我!但是他連這個機會都要毀掉!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
安萱萱幾乎是宣泄出了自己心裡的委屈和不滿,她愛,但是她無奈,她爭不過這個世界,愛人成了別人的未婚夫,孩子也沒有,就連自欺欺人的機會也失去了,她現在才真的是活在了真實可怕的世界中。
“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安萱萱彷彿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緩緩地朝着房間走去,她好累,好疲憊,她沒有家沒有親人了,唯一的母親遠在米國,她要回去找母親。
“萱萱,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慕離他並不是殺死你孩子的兇手…”青爵看着這樣的安萱萱,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安萱萱機械地回頭看着青爵。
“慕離是愛你的你應該感受得到,但是你知道爲什麼你的孩子不能留嗎?我也是直到那天幫你做手術才知道的,慕離並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而是,他更想要你,他不能失去你。“青爵說完,自顧自地坐在了沙發上,點燃了一支菸。
“青爵,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安萱萱整個人有點呆愣地轉身看着青爵。
“雖然我也對你有興趣,但是我還是不忍心看你們兩個這樣,一個非要替另一半揹負那麼多,以至於後來越走越遠,兩個人都不幸福。”青爵深深地吸了一口香菸,繚繞的煙霧吐出,佈滿周身,“坐吧萱萱,既然我開口了,我就會告訴你所有我知道的。”
“你在波浪酒吧那會兒被沈妙雅用迷.藥迷倒之後,陰差陽錯逃過了一劫,那會兒沈妙雅已經就想到了沒除掉你的後招了。那種迷.藥裡面含有一種慢性毒藥成分,一點都很致命,只是比較晚發,誰都沒有發覺這件事,本來你應該在你懷孕那會兒毒發的,但是你卻懷上了慕離的孩子。”
“這也正好救了你一命,因爲那些慢性毒藥竟然全都轉移到了那個受.精卵上面,才一個多月,還不能稱爲孩子,它甚至連胚胎都還沒形成。如果你生下了孩子,不僅你和孩子都會有危險,甚至孩子後期還有很大的可能性會畸形,所以,慕離做出了決定,這個孩子,不,只是受.精卵,不能要。”
“孩子還會有,但是安萱萱只有一個,唯一的一個,獨一無二的一個。這是當時慕離的原話,他怕你自責,所以不告訴你真相,他寧願自己揹負所有,就算你怪他。”
“至於和沈妙雅訂婚,只是迫於他父親和沈家,還有陳家的壓力的暫緩之計,他有自己的計劃,但是他是愛你的。”
安萱萱直到坐在房間裡的牀上,腦海裡都一直迴盪着青爵的話,那些話像是一塊沉重的秤砣,就這樣落在了自己的心上。
“我的孩子,是我自己害死的,都是因爲我的關係,纔會不得不捨棄他。”安萱萱嗚咽着,抱着自己的身子,整個人縮成一團,“明明是我自己的問題,我還怪着別人,秦慕離他,爲我揹負了那麼多,我卻還是恨他罵他,都是因爲我不夠愛他,我不夠愛自己,才害得我自己的孩子不能出聲。”
安萱萱聲音沙啞地說着話,雙眼空洞無比,雖然沒有哭,但是那嗚咽的聲音,卻是比聽了更讓人心酸。
青爵站在門口,聽着房間裡的嗚咽聲,手中的菸頭久久地燃着沒有再舉起,最後熄滅。
青爵沒有說話,扔掉菸頭,靠在了門外的牆壁上,就這樣聽着安萱萱屋內傳來的嗚咽聲,一聲一聲,都在抽打着他的心。
第二天,安萱萱打開了門,就看到了靠在外面一夜的青爵,嚇了一跳。
“你在這兒站了一晚上?”安萱萱看着青爵眼睛下濃重的黑眼圈,心中微微有點感動。
“我覺得我昨晚太多嘴了而已。”青爵搖了搖頭笑了笑,揉了揉發酸的雙眼。
“你是怕我自殺還是做出什麼事嗎?”安萱萱輕笑,“你放心吧,母親一直都告訴過我,生命是很寶貴的,我會因爲我的孩子生命的逝去傷心,但是我不會因此而輕生。不管怎麼樣青爵,謝謝你,所有的事。”
“謝就不用了,那麼你接下去有什麼打算?”青爵問道。
“我還是決定離開,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先去找個工作,我接下去還要去米國找母親。”安萱萱說道,“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那慕離那邊…你不打算去見見他嗎?”青爵忍不住問道。
“我就不去了,不管怎麼樣,現在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我想出去走走。”安萱萱笑着說道,“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秦慕離和沐學長。”
安萱萱告別了青爵之後就走了,無聲無息,換了個裝,在青爵的幫助下避開了所有的人,換了手機號碼,誰都沒有告訴,甚至只是讓青爵給蘇小陌帶了個安全的信號,就這麼又消失在了衆人的面前。
“相愛不一定要擁有。”秦慕離坐在青爵的別墅裡,品味着安萱萱的這句話,整個人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