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

匆匆又是幾日,粗糙的房屋,已經修飾的明亮精美,田賜生卻依舊覺得屋子新鮮,從東到西,從南到北的亂跑,吳圓策正在處理小紅峰的事務,但是寫着寫着卻實在忍不了田賜生這般鬧騰,最終放下手中的筆,陰沉着臉說道:“阿生,過來!”田賜生正抱着板凳瘋跑,聽見吳圓策喊他,放下這個板凳,又拿起了桌上的茶壺跑了過來,看着吳圓策,咧着嘴笑着。吳圓策問他:“你很開心嗎?”田賜生點了點頭,然後又跑開了,放下茶壺又抱起了板凳,吳圓策大喊:“你過來!”田賜生又抱着一個枕頭站在了吳圓策的面前,吳圓策耐着性子說道:“走路要輕一點,我正在忙,可以嗎?”田賜生乖巧的點着頭。說完吳圓策繼續忙,田賜生依舊東挪西抱,只不過,這次田賜生在經過吳圓策的時候踮着腳走路,一旦脫離他的視野,立刻又傳來嘈雜的聲音,知道‘啪’的一聲,一個花瓶被打碎,吳圓策暴跳如雷,兩個人開始在屋裡上演追逐大戲。

小紅峰入門接待處,劉汐睡眼矇矓的雙眼,打着瞌睡,王煥從遠處跑來,照着他的腦袋打了一下,喊道:“還睡那?出事兒了,你快回去叫人!”劉汐被打懵,一邊傻着眼看着王煥,一邊擦了擦口水,半天說了一句:“啊?你……你……你說啥?”劉汐一跺腳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頓數落:“你說你這個結巴,一天除了睡你還能幹嘛?”劉汐依舊暈頭轉向,但是嘴裡卻說着:“還……還……還能吃!”劉汐氣急敗壞道:“你就這樣了,你猜怎麼着?“這邊劉汐剛要張口,王煥接着說道:”我告訴你,山下邊不知道青柳峰和白萼峰的人設了路障,攔路要錢!不給錢不讓上山!你生不生氣!”劉汐剛要說生氣,王煥接着又說:“我說怎麼這幾天一個人影都沒有呢,好傢伙被這羣孫子給攔住了!要不然現在最起碼五個新人了,對不對?”劉汐乾脆也不說話了,就看着王煥一直說,王煥也不在意,接着說道:“這樣下去能行嗎?你趕緊回去叫人來!我在這兒看着!”王煥說完掐着腰站着,等了一會兒,發現劉汐沒有動,王煥着急道:“幹嘛呢?去啊!”劉汐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你……你能打……打……過他們?”王煥道:“這不讓你找人去嗎?”劉汐一直自己道:“就……就……就我這張……啊嘴!要……要我說……”劉汐話還沒說完:“你說的也是,你看着我去叫人!”說完一溜煙兒的跑開了,劉汐接着說道:“就得……去……去找監院!”說完的時候劉汐已經跑遠了,劉汐一搖頭,自言自語道:“你這……小子,除……除了嘴碎,嘛嘛嘛嘛嘛不是!”說完他喚出靈劍,向着別館飛去。

別館內,吳圓策終於抓住了田賜生,咬着牙說道,你挺能跑啊!田賜生則笑嘻嘻的說道:“好玩,好玩,我還要玩!”吳圓策耳朵都氣紅了,咬着牙說道:“好!我還有個更好玩的!咱盪鞦韆!”說完,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根繩子,把田賜生困住,然後騰空而起,坐在房樑上,這頭正在繫繩子,口裡唸唸有詞道:“我讓你不消停,這回我看你往哪兒跑!”田賜生喊道:“啊,我不敢了,放我下去吧,五叔叔,我錯啦,放我下去吧!”吳圓策一邊繫着繩子一邊道:“你錯了!我那個花瓶知道多貴嗎?嗯?整整花了我兩塊靈石!你說碎就給碎了!”田賜生知道惹了禍,大哭道:“五叔叔,我錯啦,放我下去吧,嗚嗚嗚……”吳圓策道:“這兩天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嗯?”

正說着,劉汐已經到了門外,在門外喊了句:“萬聖仙尊。”吳圓策沒好氣兒道:“進來!”劉汐進來後先行禮,一擡頭眼前沒人,吳圓策在房樑上說道:“什麼事兒,快說!”劉汐心裡苦啊,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大……大……”吳圓策道:“不用大人的,直接說事兒!”劉汐道:“大事……不……不好了。”吳圓策聽到這裡,忙跳下來,田賜生依舊哭着,劉汐不自覺的妖精瞟了一眼,吳圓策氣道:“看什麼?練嗓子沒見過?”劉汐立刻低下頭,吳圓策問道:“什麼大事兒。”劉汐道:“打……打……打起來了!”吳圓策這才發現,原來他是個結巴,也就沒怪罪,問道:“在哪兒打起來的?”劉汐道:“就……就……就在山……山腳!”吳圓策憋着一口氣道:“儘量簡短一點,誰和誰?”劉汐心領神會,用手一直自己,張嘴說道:“青……啊……白!”吳圓策道:“青柳峰和白萼峰?”劉汐點頭,吳圓策問道:“因爲什麼事兒打起來的?”不等回答,吳圓策又說道:“算了,我自己去看吧,等你說完估計打完了!”劉汐深表同意的點了點頭,吳圓策用手一指田賜生,繩子鬆開,吳圓策接住田賜生,道:“別哭了!走,出去打架去!”說完帶着田賜生趕往山腳下,劉汐緊跟其後。

三人在空中御劍飛行,由於田賜生年紀還小,太快恐怕風吹傷了他,所以吳圓策並沒有全力飛行,但速度也極快,他回頭一看,發現劉汐正神色正常的緊跟其後,說道:“你說話不利索,修爲倒是尚可啊!”劉汐這邊拱手稱謝:“多……多……”吳圓策也不等他說完問道:“什麼修爲了?”劉汐結結巴巴道:“離……離……離……”吳圓策道:“離塵境……”

“啊……對!”

“多久了?”

“五……五……”

“五個月?”

“五年!”

“怎麼這麼久?”

“沒……沒……沒辦法。”

“怎麼講?”

“靈……石……都被……搶……搶走了”

“搶?”

“嗯。”

“怎麼不結巴了?”

“……”

“被誰搶走的?”吳圓策沒有等他開口,繼續說道:“你回去寫下來之後給我。”劉汐點點頭。

兩人一問一答間,便到了山腳,只見幾名小紅峰弟子躺在地上,只有韓三立還站着,對方十多個人,看見穿着青衣吳圓策來了,知道驚動了有身份的大人,全都作鳥獸散,幾乎一瞬間全都跑了。韓三立緊握雙拳,滿臉是血,瞪着眼大笑道:“來呀!跑什麼!爺爺還沒打夠呢!”吳圓策走到他身後,拍了拍他肩膀,韓三立回頭罵道:“哪個混蛋……”吳圓策差點被他的模樣嚇到,忙問道:“你沒事吧?”韓三立顧不得擦去臉上的血,忙行禮,吳圓策又問道:“你是?”韓三立也不敢擡頭,說道:“小人,韓三立……”吳圓策想起了那日樹林裡的事情,點了點頭,問道:“怎麼讓人打的這麼慘啊?”韓三立見吳圓策沒有責怪他言語衝撞的,就說道:“沒什麼事兒,就是破了點皮。”說着就要擦去臉上的血,吳圓策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說道:“別擦,千萬別擦!”韓三立有些不知所措,吳圓策又問道:“對方是什麼人啊?”韓三立道:“除了青柳峰和白萼峰還能有誰?”吳圓策聽後點了點頭,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轉頭對田賜生說道:“阿生,記住從現在開始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但不許出聲,知道嗎?”田賜生仰着頭,疑惑地看着吳圓策,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吳圓策轉過頭又問韓三立:“你是不是丹田受損了?”韓三立一愣,剛要搖頭否認,吳圓策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丹田上一點,瞬間將他的丹田封的死死地,意思靈力都提不起來,韓三立剛要問吳圓策,只見吳圓策將食指立在嘴脣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接着又問道:“你現在是不是站不穩了?”韓三立搖頭道:“沒有啊……”吳圓策將手打在他的肩膀上,稍一用力,韓三立頓時感覺渾身無力,接着身子一軟便躺在地上了,一動不動了,吳圓策俯下身,對他輕輕說道:“再罵我,我就讓你躺一輩子!”聽得韓三立渾身汗毛倒豎,不由得嚥了口吐沫。

吳圓策轉過身,看着其他六七個人,問道:“你們怎麼樣啊?”幾個人捂着肚子,捂着胸口,哎呦哎呦直叫喚。吳圓策,在他們之間來回走了幾步,正好看見王煥,低頭道:“你……叫王煥,對吧?”王煥艱難的說道:“大人,小人……正是王煥!”

“怎麼回事兒,你給我說說。”

“大人,小人本來恪盡職守,兢兢業業的在那裡值崗,但由於久坐,有沒有人,就決定到山下看看。”王煥說着,越說痛苦的表情就變的越眉飛色舞,“哎,您猜怎麼着?這幾個王八蛋,在山腳下攔路收費,嘿!您就猜不着多貴,竟然要一塊靈石一個人,您想想但凡是個有家室的人家也不來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不是?那能來咱們這兒的要麼就是我們這種無依無靠的,要麼就是前幾天那個小子,活脫一個要飯的!對吧?你說這種人但凡有一塊靈石他都不可能想不開來咱這兒啊,你說一塊兒靈石,你做個小買賣好不好?”說道這裡,王煥直接坐了起來,手舞足蹈的說着:“你做個小買賣,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趕個巧兒,還能娶個媳婦,何必像咱一樣,孤孤單單一輩子,也不能想女人那點事兒……”說的正歡,吳圓策擡手就是一個耳光,問道:“你是不是不疼了?”王煥立刻又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着,吳圓策一臉關心,挪開他的手說道:“來來,我看看,我看看。”說時遲那時快,一拳正揍在他的丹田上,疼的王煥差點背過氣去,果不其然,丹田也被封了。

吳圓策站起身,怒目而視其他人,喝道:“你們死沒死?”其他人一個個全都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個個精神抖擻,輕聲喝道:“回大人,我沒事兒!”吳圓策看着他們,說道:“你們膽子不小啊,敢在我面前裝模作樣?”衆修士此時心已經涼了半截,吳圓策又看了看他們,吩咐道:“你們幾個現在就去給我做兩副擔架,一炷香時間,不回來。”說到這裡,他手一指王煥,“這就是你們的下場!”其他人連滾帶爬的往山上跑,去做擔架了,吳圓策看着他們逃一樣的跑,搖了搖頭,罵道:“一羣窩囊廢!”說完,吳圓策又走到王煥身邊,看着他的臉,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像,不像!”說完擡起拳頭在他的臉上一通亂揮,直到打的鼻青臉腫了,才停下,看了看田賜生問道:“慘不慘?”田賜生看了看,搖了搖頭,然後走到旁邊,照着鼻子踩了兩腳。吳圓策這才點點頭,說道:“這還差不多。”說完又去旁邊韓三立的臉上沾了點血,抹在王煥的臉上,然後領着田賜生去山上坐着。正坐着,看見在臨時別館的門口站着一個男孩兒,看上去七八歲的樣子,一頭的爛瘡,臉上全是污垢,瘦骨嶙峋的身體上搭着一塊滿是窟窿的破布,若不仔細看,絕看不出這是一件衣裳,吳圓策看了一會兒,對他招了招手。男孩看上去很害怕,猶豫了很久,才擡起滿是傷痕的腳,走了過去。

田賜生看見他後,立刻就跑過去,看着對方,然後問道:“你怎麼也不穿鞋?”男孩聽見也不說話,田賜生接着說道:“我以前也不穿鞋,後來風伯伯給我一雙鞋,穿上之後走路就再也不紮腳了,你的頭怎麼了?看上去好惡心……”吳圓策在後邊喊道:“阿生,過來。”田賜生好奇的看着男孩兒,聽到吳圓策喊他之後,便跑了過去,男孩看着田賜生,又看了看吳圓策,收住了前邁的腳步,站在道路中間,低着頭,揹着手,光着腳在地上挫折。吳圓策只好走過去,蹲下身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男孩兒好久後才小聲說道:“陸風……”吳圓策一皺眉,問道:“你姓陸?”男孩兒點點頭,吳圓策又問道:“你家是哪裡的?”

“雲天城。”

吳圓策緊皺雙眉問道:“雲天城,城主,陸成豪是你什麼人?”

“我爹……”

吳圓策頓時心裡有了數,問道:“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男孩兒不再吱聲,目光也看向一邊,眼裡淚花涌動,吳圓策又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男孩兒突然轉過頭,緊盯着吳圓策說道:“我要滅了古神宗!”吳圓策聽到這個答案,嘆了口氣,沒說什麼,等到那一行人回來的時候,吳圓策吩咐他們擡着韓三立和王煥,又看了看多出來的一個人,說道:“你帶着他去內務,洗漱乾淨後,弄身衣裳,再帶他去看看頭上的瘡。”那人不敢置信的問道:“啊?不用驗一下靈力嗎?”吳圓策不說話就這麼冷冷的看着他,看的他直冒冷汗,最後答應道:“我這就去,於是領着陸風往山上走。”

吳圓策叫上劉汐,帶着其他四人,擡着擔架朝着山下走去,一衆人就這麼走着,也沒用靈力,也不飛。擡着王煥的那個人,趁着吳圓策不注意,俯下身,問王煥:“你不是說監院大人特別隨和嗎?”王煥費力睜開腫脹的眼,張開半張嘴說道:“你們都活着,還不隨和?”另一個擡着他的人回頭罵道:“你們兩個王八蛋想死別連累我!”說完,一聲不吭的繼續走着。吳圓策顯然是聽到了他們的話,但是沒有說話,而是問田賜生:“你看這裡的風景好不好看?”田賜生點頭,突然間看見草裡的兔子,小嘴一咧,便跑了出去,吳圓策趕忙叫他回來,告訴他別亂跑,並叮囑他,一定要記住今天的事情,不能離開自己的身邊,田賜生也認真的點頭答應。劉汐卻很意外,不知道爲啥叫上自己。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幾人來到了青柳峰的山門下,田賜生問道:“五叔叔,這裡是哪兒?”吳圓策擡頭看着長長的山路,說道:“這裡是青柳峰,記住,以後缺靈石了就來這裡要。”田賜生又問道:“那我們是來拿靈石的嗎?”吳圓策搖搖頭,沒有回答,回頭對衆人說道:“你們所有人都不需要用靈力,全給我肉擡!敢用一絲靈力,我就把你們塞到這些石階下邊!聽見沒有!”衆人爲難道的答應着,吳圓策大吼一聲:“都聽見沒有!”衆人這才精神振奮的喊道:“聽見了!”然後吳圓策纔對田賜生說道:“我們今天來是講道理的。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