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木夫人特許我休息的一天,因爲很久沒見霞姨了,所以天剛亮我就上了街,想去煙霞閣探望一下霞姨。
我剛走到煙霞閣暗門不遠處,拐個彎時一個人影忽然跑來,差點和這人撞在了一起。
這人風風火火的,想從我身邊跑過。
我一把抓住他,定睛一瞧,卻見這人是個熟人。
這人叫常天,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矮小精悍,是霞姨的手下,專門在城中探聽消息的眼線。
常天一見是我,叫道:“聆音姑娘,你來得正好!”
我道:“着急慌忙的幹什麼?去見心上人嗎?”
常天滿天大汗,還在喘着氣,像是剛從很遠的地方趕來,聽我這麼一說,急聲道:“不是!不是!姑娘別開玩笑了!出事了!出事了!”
我心中一驚,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厲聲道“出什麼事了?霞姨呢?”
常天“啊”了一聲,搖頭道:“不是!不是!閣主沒事!”
我鬆了口氣,放開了他,笑罵道:“話也不說清楚,一驚一乍的,究竟是什麼事?”
常天道:“姑娘您聽我說,是您要我留意的丐幫弟子林森出了事。”
我又是一驚,問道:“他怎麼了?”
常天道:“昨夜我例行去丐幫的廟裡監視林森,我暗中等到了下半夜,就見有三十幾個蒙面黑衣人潛進了廟裡,裡面沒多久就傳出了打鬥聲,我嚇得大氣不敢出,更不敢進去,悄悄的趕了回來。還沒來得回去稟報閣主,就遇到了姑娘你。”
我聞言又急了,叫道:“糟糕!真的糟了!”
我說着,一跺腳,飛身而起,躍上了瓦檐。
常天大叫道:“姑娘您要去哪裡?”
我頓了一下,說道:“我去看一下,還有這件事絕對不能先告訴霞姨,事後我會親自說。”
常天不解道:“爲什麼?”
我道:“我和木府的事,絕不能連累了霞姨,你要是爲了她好,就絕對不能告訴她。”
常天道:“爲了閣主,我可以不說,但是姑娘你一個人太過危險,我陪你去。”
我道:“你武功太差,去了也是拖累我。”
我一邊說着,腳尖輕點,又是飛身而起。
常天在我背後大叫道:“姑娘,你小心點!”
我展盡身法,用盡了全力,趕到了郊外山腳下的破廟。
我落下身形,沒有貿然闖進去。
天色很是陰沉,似乎一場大雨就要來了,起風了,我鼻尖聞到了極濃烈的血腥味。
我的心沉了下去,凝神細聽,沒有打鬥聲,我心知自己來晚了。
我凝神靜氣,暗中戒備,深吸了一口氣,一步步的緩緩走了進去。
我一走進去,看清楚了廟中的情景,忍不住就想嘔吐。
這座廟表面上看着很破,一進去就是很大的廳堂,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屍體,殘肢斷臂,血漬淋漓,牆上濺滿了血紅梅,慘烈之極。
我腳下幾乎站立不穩,扶住門框,急促的喘着氣,我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的死人。
我拼命的深呼吸,反而嘴裡嗆進了血腥味,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咳出了眼淚。
我強忍住心中的寒意,緩步走過一具具的屍體,我在找林森的屍體,他就算死了,我也該好好安葬他,給木府一個交代。
忽然我看見一個死人伏臥而地,身形很像林森,我彎下腰,伸手想翻動屍體看清楚,確認一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忽然,我的心中一凜,全身寒慄戰起,感到了危險。
這是練武之人自我保護的本能,無法解釋的敏銳第六感。
危險來自我的身後,尖銳的寒意向我襲來。
在這一剎時,我側身避開,寒光擦着我的肩膀而過,是一把長刀。
長刀緊接着一震,急如閃電劈向我的腦袋,我不敢用手硬接,縱身躍起,在半空中左腿踢向長刀。
“啪……”的一聲,長刀蕩向一邊,我的右腿連環踢出,踢中暗襲之人的面門。
“砰……”的又是一聲,那人倒飛十丈,撞上了牆,長刀再也拿不穩,當郎一聲,落在了地上。
他反應也快,隨即鯉魚打挺跳起,撲向了地上的長刀。
我已經趕到,腳尖一踢,踢起了長刀,接在了手上,長刀一轉,擱在了這人的脖子上。
這人立刻不動了。
只見這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了兩隻眼睛,眼裡閃着嗜血的兇光,一看就是殺人無數的殺手。
我二話不說,一拳重重的捶在對方的臉上,並扯下他的面巾,是個相貌平平,毫不起眼的男人。
這殺手鼻血長流,我的一拳幾乎打扁了他的鼻子,他痛得直吸氣,一頭一臉的汗,整張臉扭曲變形,異常難看。
我又是一腳踢出,踢在了他的腿骨上,他立刻跪倒在地,叫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冷冷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這個該死的東西!竟敢偷襲姑奶奶我!”
我嘴裡說着話,手腳也不閒着,一頓拳打腳踢,直把這殺手打的不成人形,才停了下來,心裡總算舒服了一點。
我隨即點了他的要穴,把人拖了出去,一路拖出了外面,丟在地上。
這殺手倒也硬氣,居然沒有向我求饒,反而一直目光狠毒的瞪着我。
我一腳踩在他臉上,碾了幾碾,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要殺丐幫的人?林森呢?他人在哪裡?”
我會這麼問,是因爲廟裡沒有看見林森的屍體,我想他很有可能沒有死,而是逃走了。
這殺手在我的鞋腳下拼命的用力擡頭,嘴裡呸了一聲,吐出了一口血沫。
我腳下用力,又把他的頭踩回了地上,冷冷道:“不說是嗎?我看你能硬到幾時!”
這殺手又呸了一聲,說道:“有種乾脆殺了我!折磨人不算好漢!”
我道:“我可不是什麼好漢,就喜歡折磨人,聽說過分筋錯骨手嗎?”
這殺手的臉本來就被我打得鼻歪嘴斜,又青又腫,這時聽了我的話,臉一陣扭曲,更像鬼了。
他自然聽說過分筋錯骨手的厲害,分筋錯骨,沒有人能受得住這種痛。
我道:“分筋錯骨手其實不算什麼,加上搜魂手,那滋味才真是妙不可言。”
這殺手的眼睛裡終於露出了驚恐之色,全身發抖,嘶聲叫道:”你不能這樣!”
林森生死不明,我不能浪費時間跟這人耗下去,我彎下腰,乾淨俐落的錯開了他手臂上的筋骨,這人立刻慘叫了起來。
我充耳不聞,屈指彈向他的胸口。
“啊……”
他慘叫着更大聲,淒厲如鬼嚎,拼命的掙扎,他自然掙脫不開我的腳。
我問道:“我最後問一遍,你們是什麼人?”
這殺手尖叫道“暗盟!我們是暗盟的人!”
我聞言忍不住皺眉,暗盟的人我聽爹孃說過。
據江湖傳言,暗盟都是一羣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殺手。
他們只要有人出錢,不分黑白兩道,不分官員百姓,不分男女老幼皆殺,極其沒有節操無底線。
終有一天引起了黑白兩道的衆怒,暫定聯盟,在三年前找到暗盟,經過一天一夜的剿殺,暗盟的殺手幾乎死傷殆盡。
最後,還是給暗盟的盟主軒轅夜逃脫了,至今下落不明。
我沉聲道:“你們暗盟的人不是都死絕了嗎?怎麼又重出江湖了?”
這殺手道:“我們有了新盟主,少盟主他雄才大略,一定可以讓我們暗盟東山再起,稱霸江湖。”
我冷笑道:“想得倒美!你爲什麼會一個人留在這裡?”
這殺手道:“我留下來是爲了等丐幫的同黨,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我手中的長刀一轉刀柄,重重敲在他的頭上,叱道:”少廢話!說!有一個叫林森的男人是不是沒有死?他在哪裡?”
這殺手道:“我不認識什麼林森,不過確實有一個人逃了!我們的人已經追殺他去了。”
我心中一喜,問道:“他往哪個方向逃的?”
這殺手右手一指,說道:“往城中的方向跑的。”
我聞言不再耽擱,一個手刀下去劈暈了人。
我剛走了幾步,忽又回過頭,手中的長刀刷刷刷刷四下,挑斷了這殺手的手筋腳筋,才放心而去。
我一路沿着凌亂的足印和打鬥的痕跡,追蹤下去,一直到了城中,城中的痕跡已經被早起的人們破壞的差不多了。
但我還是勉強看出,林森跑的方向直指木府。
我大吃一驚,想起了他極爲關心的木雲娘,心中急怒交加。
這個大笨蛋!他把殺手引來了木府,是想害了木府所有的人嗎?!
想到這裡,我拼盡全力的飛身跑向了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