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尖叫聲響徹整個木屋,面對自己父親的死去,十二歲的嚴介是根本無法接受。
而後當自己將目光轉向身旁的大廳時,大頭老者依舊在不停地吃着神桌上的水果,手中拿着留着一口牙印的獼猴桃,一副十分滿足的模樣。但是原本聚集在大廳內飯桌上的一家人卻是不見了蹤影。
而飯桌上之前極爲豐盛的飯菜,以及熱氣騰騰的米飯,變成了一碗涼颼颼的稀飯與一盤盛放已久的青菜。
“媽,爺爺,奶奶!”嚴介驚呼着,心中已經將這一切都發生都歸集在了老人的身上,但是自己卻不敢輕舉妄動,否則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條。
“咚,咚,咚……”像是皮球的聲音從抵達二樓的樓梯上傳遞下來。
當嚴介看過去的時候,自己爺爺的腦袋順着樓梯滑落而下,整個頭顱似乎因爲長期浸泡於水中而皮膚皺褶浮腫,並從眼角下溢出一汪汪清水。
爺爺的腦袋順着地板一直滾動至嚴介的雙腳前,然而嚴介這一次似乎已經沒有了之前那般的驚慌,雙手將地上的人頭捧在手中,大腦裡出現了幾幅畫面。
大海,學校,自家的房屋,以及周圍許許多多陌生人的嚎哭以及悲怨。
嚴介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再顧忌在神桌上吃着齋果的大頭老者,而是一個箭步跨過樓道上爺爺的無頭身軀,衝向二樓的閣樓。
一個房間中,自己的奶奶趴在地上,而身下全是一汪汪水漬,生機斷絕已久。
“奶奶!”嚴介神色異常,大腦中開始不斷地回憶起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但全都是一些殘缺的畫面,怎麼組合都無法正確的排列在一起,似乎少了幾個關鍵的銜接點。
“腦袋好疼!”嚴介雙膝跪地,雙手抱着自己的頭顱,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嚴介……”忽然間一陣悠長的聲音從第二層盡頭的房間內傳來,使得跪伏在地上的嚴介身體一怔。
“媽……媽。”
嚴介從地上站起身來。一步步向着第二層最後的房間靠了過去,隨着自己步子的挪動,面前的房門竟然在嚴介還未接近地時候,自己慢慢劃開。
燈光有些暗淡的房間內,自己的母親穿着一件淡綠色的和服端坐在角落裡的一張木椅上,腦袋對着牆面,黑色的長髮快要接近腰間,一動不動地坐立在那裡。
“媽媽!”看見自己的母親沒事,嚴介大腦內那些殘缺的記憶畫面似乎再次朦朧起來。擡起步子向着角落內自己的母親而去。
“轟隆!”
在嚴介走進房間的一瞬間,身後的房門被未知的力量猛然關閉。室內本不是很明亮的燈光變得更爲暗淡,甚至於嚴介有些看不清楚自己母親的身體內,唯有一頭黑色的頭髮清晰可見。
“媽媽……你沒事吧?”
嚴介絲毫沒有感到害怕,慢慢地靠近角落。
“咯咯咯!”一陣關節扭折的聲音從嚴介身前端坐着的母親身上傳出,而垂直而下的頭髮開始隨着頸部而慢慢扭動起來。
看見這一幕的嚴介不禁止住了腳步,而面前的母親已經將腦袋扭轉了九十度,但卻沒有要停下地跡象。繼續偏轉扭動。
然而當母親正面轉過來的時候,竟然是一張蒼白浮腫的面龐。雙眼也是因爲在水中浸泡太久而潰爛發白,甚至於在漆黑的口腔里長出了水草。本是端坐着的身形,猛然向着身後地嚴介撲來。
浮腫的雙手死死掐住嚴介,將其用雙手按倒在地。
“媽……媽,爲什麼要這樣!”十二歲的嚴介根本無法反抗,自己脖頸內的氣管都快要被掐斷了。雙目更是因爲充血而變紅。
“你跟着媽媽一起走吧,小介,你一個人活在世界上會很苦的……放鬆,跟着媽媽一起走吧。”
嚴介不明白自己的母親在說什麼,雙眼透露着不甘與想要活下去的願望。
“正是個可悲的家庭。虎毒不食子,更何況今日的夜空如此良辰美景,可不要掃了本尊的興致啊。”
這時,燈光昏暗的房間內忽然撒進一縷帶着許些血色的月光。一位白髮束在身後,單手扣着一把長劍的青年男子扶坐在窗邊,另一隻手正端着一顆獼猴桃,十分悠閒地吃着。
嚴介的母親先是發出一陣駭人的慘叫聲,鬆開掐住嚴介的雙手,朝着窗臺上的白髮男子抓去。
“噌!”一陣清脆的刀劍出鞘聲迴盪在空寂的房間裡,頓時間,原本暗淡的房間內的燈光再次明亮了起來,一個長髮腦袋重重地跌落在地化爲一灘清水消失不見。
“咳咳咳!”躺在地上,喉嚨處印着十根烏黑的手指印的嚴介,剛從鬼門關沒拉回來捂着自己的喉嚨不停地咳嗽。
隨着嚴介的慢慢清醒,見到穿在窗臺上手拿着獼猴桃的白髮青年後,眼神中立即透露出了懼意,但是心中也懷揣着一股全家被殺的憤怒,竟然氣血攻心,拿起身旁的一張木椅朝着窗臺上的白髮青年敲打而去。
“真的一個可悲的孩子,你家人很早以前不就已經死了,爲什麼要逃避這個現實呢?”白髮青年一口咬下手中的獼猴桃,十分平淡地說着。
話語字字句句深入嚴介的耳朵,使得其手中的木椅脫手掉落在地,而整個人也是雙手抱頭,跪伏在地上。大腦內殘缺的記憶碎片在這一刻被整理成型。
五年前,秋原嚴介在鎮子上的小學念國小二年級,忽然間,學校內的廣播傳出海嘯預警的警報聲。
課堂中的老師立即帶領着學生前往學校地下室進行避難,不過因爲學校所在地處在島嶼的正中央位置,海嘯並未對學校造成什麼傷害。
然而當嚴介揹着自己的小書包一步一步走回家時,自家的房屋已經化爲廢墟。
周圍近百戶人家都遭受到了海嘯的毀滅性打擊,哀嚎聲,哭鬧聲四處驚起。
嚴介跑入自家化爲廢墟的房屋上,用稚嫩的雙手將房屋廢墟中的瓦礫與石塊一個個搬起,血淋淋地雙手依舊速度不減地試圖拋開身下的廢墟。
隨後自己用鮮紅的雙手找到了埋在廢墟之下的父親,爺爺,奶奶還有母親的屍體,特別是自己的母親,雙眼大大地睜開,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當消防員趕到現場時,第一時間發現了這一位滿手都是鮮血的小孩,以及小孩面前四具身體已經被壓得變形的屍體。
不久後,長崎縣政府對於小值賀町進行了資金補助,重建了海嘯受難的地區。
當嚴介返回自己重建的家中時,曾經的歡聲笑語早已是蕩然無存。在嚴介心中,大海帶走了自己的一切,於是每當從學校放學回家,嚴介都會坐在海岸邊看着撲打在岸邊的海浪,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從這裡大海里回來。
直到一年過去,嚴介坐在海岸邊時,自己的願望終於得到了實線。自己的視線中,爸爸媽媽與爺爺奶奶分別從大海里走了出來,牽着自己的雙手一起回了家。
爲了報答大海,嚴介依舊不忘每日坐在海岸邊直至夕陽落下。因爲在年幼的他看來,似乎是因爲大海太過於孤獨,所以想要有人去陪伴他才用海嘯捲走了很多人。
然而事實卻不是如此,秋原家附近的鄰居開始在半夜裡聽到對面全家死去的屋子裡傳來三五成羣的笑聲,以及各種詭異的現象。
小值賀町上漸漸有了鬧鬼的傳聞,在秋原家附近的房屋早已是人去樓空。
小鎮上的居民請來了神社裡的巫女爲秋原家進行咒術施法,卻不料第二天,被認爲巫術強大的巫女淹死在了自家的水槽內。此事過後,便沒有任何人膽敢過問秋原家。
…………
“小朋友,現在想清楚了嗎?”坐在窗臺上的白髮青年緩緩地說着。
“想清楚了,謝謝你。……”嚴介從地上站起來,九十度鞠躬,十分誠懇地道謝。
“我需要借用一下你們家的電腦,另外可以幫我再送一盤水果進來嗎?多放點獼猴桃,味道真的很不錯。”
“好的……”嚴介獨自回到一樓廚房,而白髮男子卻是打開電腦,並直接在瀏覽器上輸入網址‘’,在登陸界面思索了很久纔回憶起自己的賬號密碼並登陸進去。
“哦?已經開始大量蔓延內陸國家了嗎?似乎還有一個有趣的任務……三級獄司?竟然要出動三位長老與十位高級vip,鐵頭那傢伙已經留名了嗎?”
“大人,你的水果!”這時秋原嚴介端着一盤水果走進房間。
頓時間,整個房間在嚴介進入的瞬間被血霧所籠罩,從屏幕裡直接爬出一隻比上嚴介母親兇殘十倍的紅衣女子,向着門口的嚴介爬去,尖長的紅色指甲似乎想要將嚴介撕成碎片。
“哎……這網站的安全系統還是這麼麻煩啊!”
劍光一閃,逼近嚴介的紅衣女子身體直接裂成兩半,房間也是立即回覆了正常。白髮男子將嚇得面色蒼白的嚴介手中果盤端過,並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
“大人,我叫秋原嚴介,你叫什麼名字?”嚴介十分懂事地問道。
“我嗎?叫我陸生吧……”白髮青年十分溫和地回答。
然而此時房間內電腦屏幕的論壇上,“(頂)關於大陸三級獄司——張陳的捕獲行動”帖子的最下方,多出一樓留言。
“長老:大妖怪——滑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