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聯軍的船對經過了昨夜的修整,果然是趁着天色朦朧初亮時,就做好了再度襲擊的準備。
船上的雷電二人,經過了整夜的推算也是覺得島上雖有異人,但那凰鳥斷了好幾翎,頂多只能是殘缺的靈瑙之力,兩人合力攻擊定然要破敵。也是這一夜,船上也立刻得到了消息,說凝海王那邊已經是協調了另外兩郡郡王,這原本的五郡聯軍,只怕沒幾日就要散了去。兩郡郡王的幾封密信被截停在了冥川王的手上,他傳下令來讓手下將領不日加緊攻擊。
裡外的數幾十艘船,都是備足弓箭,開足船力再往前衝去。平日只要有船隊靠近島嶼,就會見島上鳥羣飛了出來,只是今日,這一切卻顯得很是反常,鸞島上一片靜穆,人禽皆沒有動靜。
聯軍的帶船將領也不敢輕易上前,只得選在了帶頭的海船上,在了船頭議論了起來。衆將都是揣摩不出,島上的人到底是什麼用意,足足等至了秋日當空,晌午時分,前方還是毫無動靜,船隻順着海水,踱進了鸞島,臨到近處,前方依舊是一片寂靜。
透藍的海水偶爾興起一陣波瀾,褐黃色的沙石靜躺着,周邊完全安靜了下來,連一聲鳥鳴都聽不得了。
直到見了沙石灘塗,島上依然沒有動靜,將領們心底想到,只怕是昨日的閃雷電鳴將那些鳥兒都劈了個畏頭畏尾,更甚至於那些扁毛畜生都嚇破了膽,想到這時,聯軍的士氣更是大震,底氣十足的着陸了。
得了這立功的機會,聯軍爭先恐後地調配起了人手,就要往島上殺去。平日最是怕死的將領們也是多了幾分膽色,吹號衝鋒之時,忽聽得空中一陣響動,站得最前的冥川將領還沒來得及喚上一聲,就死在船板上。
他的胸口之處,破開了個血窟,紅色濺在了甲板上。這詭異的景象在前幾日前也曾遇見過,那是島上的防禦牌樓還在。近島上的兵士也是轉述了突如其來的詭異景象,怎麼這會兒!
近島的的士兵驚呼道:“大人,那牌樓,島上的牌樓又重新修起來。”
士兵們頓時喧譁了起來,昨日來襲,明明見了那島上的防事全無,纔是一夜功夫,不見運木海船,不見援兵,怎麼就突然起了這滿島的新牌樓,這隻怕是鬼神相助。兵士們想到這裡,都是驚慌失措,軍心更是不穩。
也是這時,扈圖等人緊鑼密鼓地籌集了好些日的船隊,他們連日來先是切斷了聯軍的陸路補給,又是派着漁民將聯軍獲取水源的地方也截了下來。
兵士們知道凝海王已經歸來都是有了底氣,漁民民衆也是爲了保衛前方的這一塊海域自己的家園,都是不遺餘力的出人出力,聯軍果然被逼得手足無措,亂了分寸。
昨夜他們也是得到了凝海王的議和消息,雲空和扈圖原本以爲海上聯軍就要做鳥獸散,哪知前方海域卻依舊沒有撤兵的跡象,兩人一合計,緊急調了吾艘船艦往了無妄海上趕去。
這時撤軍時機已經成熟,兩人只待近了聯軍海船,就要一番聲討,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目瞪口呆。
在無妄海上已經威武了近半個月的聯軍船隊,這時候只剩下了船骸,無數的屍體浮游在了海上的夕陽裡,血波連天,滿目慘淡。
讓他們最是稱奇的是鸞島上,又見了昔日的防禦牌樓,島上的海鳥這時很是歡快地翱在了海島四周。有了三千五百多人的聯軍船隊,何時淪落成了眼前的下場。
眼前的無妄海血波連綿,看得扈圖膛目結舌,他親歷的海戰不下白瓷,也知海戰和陸戰比起來,更是費力,兩軍交戰,行船限制,再加上船上生活不便,更會使得軍生倦怠,先前派到了島上的兵士也只有百餘人數,兩軍人數相差巨大,島上還能防守,已屬不易,這時的牌樓又是從何而來。這會兒突見了鸞島上還有驚雷閃電而過。
扈圖見了,正要調船上岸,雲空在旁制止道:“島上這時也不知如何情形,我們還是等事態平穩了些再說,貿然上島,反而亂了陣腳。”
扈圖則急道:“這可不成,雖然從了場面上看,我們似乎是贏了,但你想敵我兩軍人數相差實在懸殊,也不知其中是否有詐。”
雲空往了鸞島上看去,見了那歡聲鳴叫,很是愜意的禽鳥,笑道:“你又是糊塗了,此戰我們必勝無疑。”
鸞島之上,聽得一陣高昂的鳥鳴,再見了一道龍影翻騰,鸞島上再是一陣喧譁,那驚天的雷閃慢慢停歇,直至最後兩人的耳邊只剩得一陣海浪拍船擼聲。
鸞島中飛下了兩隻信天翁,雲空和扈圖也算是島上熟人,這時也是點頭示意,前方浮游的屍體和船骸過多,他們也不能靠近鳥島,只能是在了近海處等待,命令着兵士清理着。
灘塗上很快出現了幾名兵士,再接着又陸續走出了一些,這些被海風烈日暴曬了的紅黑麪孔,全身也是灰頭土臉,唯獨那雙雙眼裡,還透着些熾熱。
扈圖見了這死守了好些日的老部下,鼻子酸澀,眼裡已經溼熱,他本想鼓勵一番,只是話語卻卡在了喉嚨裡。
雲空在旁看着,只是輕咳了幾下,站上了船頭,然後大聲呼道:”將士們,辛苦了。“
岸上的人看清了來人和五艘船隻,也是激動萬分,只見得船上岸上,只是一時半會兒,兩邊的人都是彼此瞧着,突地嚎啕哭了出來。
風聲和着哭聲,蕩了開去,無妄海上,紅潮漸漸退去,碧色的藍海再次恢復了平靜。
凝海軍清理起了各路的船隻,成堆的屍體被打撈了上來,照着扈圖的意思,這些兵士也只是是枉死異鄉的無辜遊魂,一一清點了送回各路的郡裡去。
等到扈圖和雲空上了島,得知這島嶼上的牌樓上事竟是傲世一力謀劃,扈圖的臉色很是精彩,倒是雲空在旁只笑不語,眼裡一片欣慰。
看着那些屍體,融復海在旁不解道道:“這些人犯人疆土,破人家園,何故用了這樣的上好待遇,在了我們北陸,只有英勇犧牲的勇士纔有了這般待遇。“
扈圖和雲空來得遲些,當然不知道,先前島上的兇險,融復海看着也是有些惱火。
先前的第一次火繩槍偷襲成功後,聯軍的有些將領還冷靜了下來,命令手下的兵士,立即涌上岸去。牌樓上的兵士也是有限,一人一管,也是擋不住多少人。
三千餘名兵士如同螞蚱般瘋擁上島,纔剛近了灘塗,就驚動了那些護卵的海鳥,昨日的一番驚嚇,讓島上的鳥類對了人類的恨意也是到了最高點,這時就連平日很溫馴的鳥類這時也是失了常態。
一時之間,人鳥大戰,兩邊都是有些損傷,正是焦灼時。一名文士站在了一名粗壯漢子的身後說道:”你只管上陣殺敵,這要是有了什麼磕磕碰碰,都一併交給我好了,真要是傷着了,我就勉爲其難的爲你包紮。”又聽一旁有人說道:”這漢子就靠得一雙拳,能有多大能耐,還不如我的白鴉辦事來得利索。“
兵士裡也是有人認了出來,這不就是前幾日在了自己這邊千禽門奇人,怎麼這會兒反而到了對方的陣營裡去了。
眼前寥寥三人,言語之間卻全然不將這近千兵士放在眼裡,談笑生風之間,先是那名矮胖子身形一變,就見一隻青面獠牙的惡狼撲殺而來。狼牙尖閃,兩眼帶怒,看着就讓人腳下發顫。
那些經歷了好些時日的海上顛簸的水軍越發覺得腳下發軟,哪敢挪動半分,偏將領們還不停地催促着,衝鋒號角聲聲催人命,狼身所過之處,哀嚎連天。黑丫見被搶了威風,嘴裡說着:“獸人,你可看清楚了,我白鴉的本事。”
白鴉聽罷,很是乖巧地飛起,看着眼前的這些欺負着自己同類的惡人,在了人羣如此密集之處,白羽如箭林,人身卻是難以抗拒。
船上觀望的兩名道術師也是趕了過來,還不等他們發話,就聽到後頭傳來陣叫囂聲。一頭金絲雀飛了出來,再緊接着,一名鬚髮剔淨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男子一身衣裳看着雖是破舊,身子更是殘缺不堪,但雙目炯炯,威嚴無比。
中年男子正是炎炙,他腳下柱着的正是連夜趕工而出的柺杖,他得了那柺杖後,又是清理了一番,面貌煥然一新。
島上的兵士裡也是有些匠兵,這一番連夜下來下來,還真是趕在天明前就修好了牌樓。
炎炙身上已少了頹廢,身上的天威傲然也是再現了出來,旁人稍一靠近,也是避讓幾分。
那兩名靈瑙高手見了他,也是感覺到了他身上很是強橫的火元,想來正是那炎凰的主人。雖然這人看着也是名曾經的高手,但照了昨日看到的那隻炎凰來看,這人只怕是被人廢了功法,他們兩人卻正值盛年,能合力一拼。
兩人配合也是默契,只見空中雷電聲音響起的同時,那隻凰鳥也立刻顯現而來出來,炎炙看着天空中昂然而飛的凰鳥,說道:“辛苦你了,老夥計。”
炎凰低聲鳴了一句,擺動着那隻剩一根的尾,正要再往閃電衝去,忽地地上又升起了一朵紅色蓮華麗,籠罩在了炎凰身上,凰鳥周身一振,歡啼不止。
齊傲世身上,紅光閃閃,和凰鳥身上的蓮華正是一色。他身上的陰焰化爲助力,炎凰的身子陡然長大了不少,身子往前飛去,尾後的翎突然又生出了一根。
炎炙覺得身上也多了一股力氣,很是感激的看着傲世,這少年身上居然是帶了助力之陰焰,水火同體,乃是奇葩。
只是一瞬,炎炙心中就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