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孃的!
廢物!
這個廢物!
這點小事都做不成!
死了也活該!”
憤怒的叫罵聲從營帳中傳來,聽着就帶着一股子猙獰和氣急敗壞的味道。
整張臉扭曲到變形的元勃,在這裡破口大罵,一邊罵還一邊將手往桌案上拍的砰砰作響。
很顯然,劉武周身死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要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這樣大的反應,比親媽被別人砍死還要憤怒。
這樣過了好一陣兒,他纔算是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只是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如同一條快要死掉的魚。
怎麼就死不掉呢?!
這個該死的卑賤小子!
他的心裡大聲地罵着,帶着一股子的憋屈勁兒。
“躲得了初一,卻躲不了十五!
早晚有一天,要把你給弄死!”
他口中這樣唸叨着,發泄着心中的憤懣。
在說這話的同時,整個人也忍不住的在營帳之中轉圈兒,看起來就像一隻拉磨的驢子。
他這樣大的反應,一方面是因爲特別想要讓韓成死掉,還有一方面則是覺得自己不好跟竇家交差。
畢竟讓劉武周去對付那個姓韓的小子,是他提到意見。
否則遠在關隴的竇家,是不會知道劉武周和劉家以及那小子之間的事情的。
在提這些意見的時候,他可是做了保票的,信誓旦旦的說,只要竇家他們能在後面表示支持,代爲處理後面的收尾,這件事情就一定能夠取得完滿的成功。
然而現在,一切都變成了一團糟。
回想起自己之前說的話,元勃就覺得臉上一片火辣辣的,比被人甩了很多耳光還要難受。
這個該死的小子!
他再一次在心裡咒罵。
他怎麼就不死呢?
他要是死了,自己藉助這一次的事情,就可以好好的和竇家等這些家族之間,取得良好的聯繫,攀上這些高枝。
這些家族一個個都是能量大的驚人,只要和他們交好,到時間只需要他們從手指縫裡漏的一點兒,就足夠自己享用不盡的了。
說不定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夠爬到李靖這個老貨的上頭。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卻往往很殘酷。
如果現實不殘酷的話,元勃這會兒也就不會那麼猙獰,整張臉都扭曲到變形了。
這樣來來回回在營帳之中走了很多個圈兒,自己都快把自己給繞暈了之後,憤憤不平的元勃,才終於從營帳之中走了出來,朝着軍營的更深處走去,去找竇家的那個人,去說這件事情。
在行走的路上,元勃也依舊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將這件事情,對那個姓竇的公子說。
也不知道對方在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應,是不是從此之後就對自己不再重視了?
懷着滿心的猶豫和忐忑,元勃還是走到了那個姓竇的人所居住的營帳,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才走上前去,讓人進去通稟……
紛紛揚揚的大雪從天而降,將天地之間襯托得一片蒼茫。
寒風呼嘯着,將這些雪花攪的胡亂飛舞。
寒冷似乎無處不在,哪怕是已經將衣服裹得很緊了,還是有很多的寒風,會往身體裡面鑽。
在這樣的天氣裡,有着一行人在蒼茫的雪原之中行走着。
這些人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裘,連腦袋都被裹了起來,可即便是這樣,也一樣抵不過這樣的嚴寒。
同樣哆嗦的戰馬,費力的邁動蹄子,踩踏着積雪,朝着前面行走。
在戰馬的後面,拖着隨着大雪的降下而流行起來的爬犁。
連人帶馬,看起來都像是寒風中的樹葉一樣,瑟瑟發抖。
“咳咳咳……”
呼嘯的寒風之中,不時又會傳來一陣陣的咳嗽聲,哪怕是有寒風給壓制着,也能夠從這咳嗽聲之中,聽出來一些撕心裂肺的意味。
發出這些咳嗽聲的人,是一個裹着皮裘的老者。
這真的是一個老者了,因爲他的頭髮已經全部都白了,就跟周圍以及天空之中飄落下的雪花一個顏色。
猛地看上去,就好像是被落了一頭的雪花一樣。
老者的身體因爲咳嗽而躬起,整個人的腦袋用力的往下垂着,一張臉因爲咳嗽而被憋得通紅,看上去極爲的難受。
和他同乘一個爬犁的人,伸手輕輕爲他捶打着背部,一張臉上都寫滿了擔憂。
這樣過了好一會兒,這個人才算是平靜下來了一點兒,沒有之前咳嗽的厲害了。
給他捶打背部的人,就趕緊從懷裡摸出來一個葫蘆,遞給這個老者。
“家主,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這個人出聲說道。
老者點了點頭,就伸手去接這人手中的酒葫蘆。
他的手已經瘦到的不成了樣子,看上去就跟鳥的爪子一樣。
伸出來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動着,也不知道是因爲寒冷還是因爲一些其他的原因。
他伸手抓了幾下,都沒有抓到那個酒葫蘆。
還是這個從人將之遞到了他的手中,他纔算是拿到。
老者抖抖索索地努力了好一會兒,纔算是將酒葫蘆湊到了嘴邊兒,結果還沒有開始喝,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咳嗽。
那個從人又趕緊給他拍打背部。
這老者咳嗽了幾聲,強忍着咳嗽的慾望,往嘴裡灌下了一大口酒。
在口中稍稍的停留了一陣兒,就將之嚥了下去,然後又猛灌了兩口,這纔算是將咳嗽暫時的壓住。
“呼~呼~”
終於平靜下來的老者,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聽起來就跟拉扯的風箱一樣。
“家主,要不這次你就別去了,我們回去吧,隨着至尊一起前來的還有太醫,我們讓太醫好好的看一看。
您多休息休息,現在不比以前了,您的身子骨是真的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從人從老者的手中接過酒葫蘆,蓋上蓋子,重新將其塞入懷中,用體溫來爲它保溫,防止它會變得冰涼甚至於會結冰。
將這些事情做好之後,他望着白髮蒼蒼的老者,滿是擔憂的進行規勸。
眼中有淚水滑落,落到衣服之上,便凝結成了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