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假虎骨
邵駿璁說等,顏文臻便聽從他的話,安心的等。
皇后娘娘出宮去祭奠木蘭將軍,回來的路上被邪教劫持,皇上瘋了一樣把帝都城翻了個底朝天,邵駿璁帶人沿着雲天河一路往南查找皇后蹤跡,不管是皇宮之內帝都城中,還是江南塞北,這幾年都是風雲變化風波迭起。
這些大事兒顏文臻都幫不上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宮中好生照料天心公主的飲食。監管好御膳房的賬目,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多問多說一句,她心中所牽掛的人都好好地活着,也明白只要自己安好,那些人便都各自安好。
然而世上的事情總是事與願違。
這日顏文臻從御膳房忙完了出來想要回鳳章殿,卻聽見一個小太監對另一個小太監說:“你知道嗎?御藥房那邊出事兒了,給咱們宮裡供藥的白家大爺被下了大獄。”
顏文臻猛然頓住腳步,回頭看那兩個從自己身邊走過的小太監。跟在顏文臻身旁的宮女繡屏忙喊住那兩個人:“你們兩個回來!”
那兩個太監回頭看見顏文臻身上的五品宮人服飾忙轉身回來,行禮道:“小的給姐姐請安。”
顏文臻皺眉問:“你們兩個剛纔說什麼?誰被下了大獄?御藥房出了什麼事兒?”
小太監忙躬身回道:“是給御藥房供藥的白家東家。聽說是因爲有一批虎骨是假的,用牛骨冒充的。得虧了衛太醫醫術高明把這假虎骨給查出來了,否則可要出大事兒了!”
“怎麼會這樣?”顏文臻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白少瑜一向奉公守法,白家的藥材生意和藥鋪在京城經營了上百年了,怎麼可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這樣的事情?
“聽說人都下了大獄了,那白家大爺雖然喊冤,可這假虎骨卻是鐵證啊!”小太監又道。
旁邊的繡屏看着顏文臻的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忙對那兩個小太監說道:“好了,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兩個小太監躬了躬身,轉身離去。繡屏又勸顏文臻:“文臻姐姐,這兩個小太監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問問徐嬤嬤吧。”
顏文臻被繡屏扶着回了鳳章殿,一進門便遇見了徐嬤嬤。徐嬤嬤看顏文臻的臉色非常難看,因問:“怎麼,御膳房也出事兒了?”
“沒有。”顏文臻忙搖了搖頭,苦笑道,“嬤嬤說‘也’,看來御藥房那邊的事兒您已經知道了?”
“那麼大動靜,怎麼能不知道呢!”徐嬤嬤嘆道,“這白少瑜真是喪盡了良心!怎麼能拿着牛骨頭當虎骨賣,還敢往咱們宮裡送呢!這可是欺君的大罪,是要掉腦袋的!”
顏文臻嘆道:“嬤嬤啊!你看看,連咱們都知道這欺君是大罪,是要掉腦袋的,你說他白少瑜既不是傻瓜也不是瘋子,怎麼會幹這樣的事兒呢?況且白家不在自家藥鋪賣假虎骨也不給別的藥商供假虎骨,爲什麼非要給宮裡的御藥房送假虎骨?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徐嬤嬤嘆道:“你這話跟我說有什麼用啊?這官司又不在我這裡審訊。再說,御藥房裡的假虎骨可不僅僅是衛太醫一個人看見了,這是鐵證啊!”
“這麼說,這件案子是鐵證如山了?”
“也不能這麼說,物證是有了,但人證還沒找到,還有作案動機也沒有。所以這案子還有的審。”徐嬤嬤又看了看顏文臻的臉色,勸道:“我知道你跟白少瑜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你們做不成夫妻,可情義還在,你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他有難卻不伸把手。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你也得先顧好你自己。你現在這個樣子是沒辦法當值了,你先回房去休息半天吧,皇后娘娘若問起來,我就說你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謝嬤嬤。”顏文臻忙福身。
徐嬤嬤看着顏文臻退了出去,無奈的嘆道:“這個文臻,什麼都好,就是當斷不斷。你看看,因爲一個白少瑜就這麼失魂落魄的,我聽說當初她們顏家出事兒的時候,白家太太當機立斷退了她跟白少瑜的婚約,落井下石的那叫一個痛快。”
旁邊的櫻桃兒嘆道:“嬤嬤說的是,當時如不是我們侯府小爺出手,這顏姑娘如今還不知道在那裡呢。”
“這世上的人哪,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徐嬤嬤嘆道。
“嬤嬤說的是。”櫻桃兒想了想,又道:“嬤嬤先看一會兒,我去瞧瞧顏姑娘。她若是不好,皇后娘娘肚子裡懷着皇子呢!這膳食可馬虎不得,到時候娘娘用膳不開心可是大事兒。”
“去吧,好好地勸勸她。”徐嬤嬤點頭。
白少瑜出事兒,邵駿璁比顏文臻知道的要早。說來也巧了,當時他剛好在寧侯府,衛凌灃一回來便把這事兒說了,當時衛凌浩衛凌溱都在,邵駿璁和衛靖遙等幾個小輩兒們聽了這話也不敢插嘴,便悄悄地退了出來。
衛靖遙問邵駿璁:“這事兒我覺得有些蹊蹺啊,你說那個白少瑜也不是個傻瓜,怎麼就敢給宮裡的御藥房送假虎骨?”
“你當他多聰明?”邵駿璁冷笑。
衛靖遙笑着錘了邵駿璁一拳,問:“表哥你還記恨人家呢?”
“我有那麼閒嗎?”邵駿璁反問。
“好,你不閒,你很忙,我知道。”衛靖遙笑着點頭。
邵駿璁往一邊往外走一邊問:“晚上叫上韓鈞和唐恆一起去喝酒,你有空嗎?”
衛靖遙擺擺手說道:“我就不去了,我還有點事兒,等我忙完了,我做東請大家一起聚聚。”
“那我先告辭了。”邵駿璁跟衛靖遙拱手告別。衛靖遙把人送至二門,看着邵駿璁上馬離去方轉身回去忙自己的去了。
晚上,邵駿璁約了韓鈞唐恆三個人聚在一起喝酒,幾個人難免說起白少瑜的事兒。
韓鈞嘆道:“白少瑜那個人哪,這回是被人坑慘嘍!”
“你怎麼就知道他是被人坑了?”唐恆親自拿了酒壺給大家倒酒。
“多明顯啊!他怎麼可能把給御藥房供的虎骨換成牛骨?他這不是自尋死路嗎?說良心話,就算是傻瓜想要弄點假藥賺錢,那也是往民間的呃藥鋪裡送假貨,往宮裡送,嫌自己死的慢?”唐恆說着,舉杯朝着邵駿璁和韓鈞,“來,喝酒。”
邵駿璁和韓鈞舉杯,三個人把杯中酒喝完。
“來,嚐嚐這個,這個魚可是這家菜館的拿手菜。”唐恆夾了一塊魚肉給邵駿璁。
“嗯。”邵駿璁現在吃什麼都吃不出滋味來。
“大哥,我聽說回鶻王和北蒙王給陛下遞交了國書,想要來帝都城朝拜陛下,北蒙今年遭受了嚴重的冰雹災害,請求歲貢減半,皇上爲這事兒正猶豫着呢。”唐恆低聲說道。
“嗯,北蒙今年的確下了幾場大冰雹,砸死了不少牛羊馬匹還有牧民,他們那邊本來就缺醫少藥的,當時天氣熱,瘟疫隨之就擴散開了。歲貢能給一半兒估計都得讓北蒙王傾家蕩產了。”邵駿璁說道。
“真的?”韓鈞納悶的問。
邵駿璁冷笑道:“西北駐軍裡的烈鷹衛不是吃乾飯的,如果連這點消息都弄不清楚,他們還好意思領軍餉?”
“可是,北蒙王怎麼可能傾家蕩產給咱們上歲貢啊?他自己不過日子了?”韓鈞詫異的問。
邵駿璁和唐恆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立刻瞪起了眼睛,之前的慵懶閒散之氣煙消雲散。
“陛下對這件事情是怎麼打算的?”唐恆問。
邵駿璁搖了搖頭:“還不知道。”
“這朝拜之事必有蹊蹺啊!”唐恆擔憂的說道。
“必須謹慎行事。”邵駿璁輕輕地點了點頭。
三兄弟原本是閒坐小酌,喝到一半兒卻察覺了大事情,一時間都沉默下來,成了喝悶酒。
韓鈞嘆了口氣,靠在椅子上說道:“不管怎麼樣,這次我們家只能保持沉默了。”
“老侯爺去世,你們一家子都在守孝,的確沒辦法再參與這些事情了。”唐恆點了點頭,又搖頭嘆道:“可是西北軍一直都是鎮國公掌管,若是韓家不率兵出征,這一場仗要怎麼打?”
“不是還有寧侯府嗎?還有邵將軍和我們大哥。沒有韓家,朝廷一樣能大勝仗的。”韓鈞說着,拿了酒壺給面前的兩個好友斟酒。
唐恆點了點頭,又嘆道:“說句實話,這陣子韓家可真是處於風口浪尖啊!守孝也守不安穩。”
“算了,不說這些了,喝酒。”邵駿璁舉杯說道。
三人又碰杯,之後唐恆爲了調節氣氛轉了話題:“說起來,這白少瑜也真是有趣,跟顏姑娘退了婚,卻依舊念念不忘,娶了香料王家的女兒卻又不同房,逼得人家回了孃家,王家給他要休書,他又不給,兩個人就這麼拖着……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韓鈞冷笑道:“他倒是想給王家休書,可如果給了,他母親就要上吊自盡,你說他能給嗎?”
“白家那老太太可真是絕了。”唐恆冷笑着夾了一片羊肉送進嘴裡狠狠地嚼着。
韓鈞搖了搖頭,悠悠的嘆道:“當初逼着文臻退婚,現在又用死威脅兒子把跑了的媳婦找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跟她兒子有仇呢。”
“行了,你們兩個娘們唧唧的,喝酒吧。”邵駿璁不耐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