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芊穿着一身雪裡金遍地錦滾花鑲狸毛長裙,依然是一頭的小辮子綴着金絲流蘇隨着她的跳躍閃過點點金光,映在晨曦裡格外耀眼。
歷朝歷代的規矩,凡是富貴之家都會修門檻,門檻的高低乃是身份貴賤的象徵。長公主身份尊貴,門檻自然不會低,但韓芊就那麼一躍跨過來,胖墩墩的小身子居然也不是靈活,着實讓韓家三兄弟刮目相看。
“慢着點!再磕了牙。”長公主擔心的直皺眉。
韓芊滿不在乎的笑着撲進長公主的懷裡,得意的笑道:“哪有啦!這門檻我跳過幾次啦!”
“不是小時候趴在門檻上往裡翻的時候了。”韓建示笑呵呵的補上一句,引得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要說韓芊這丫頭雖然愛撒嬌但卻極其倔強,一歲多的時候她剛學會走路,小腿兒還不如門檻兒高,卻偏不讓人抱,非要自己走,然而她那小短腿搭上門檻竟然着不了地,只好趴在門檻兒上跟翻牆一樣面往裡翻,當時這小丫頭吭哧吭哧憋得滿臉通紅的樣子把一家人笑的半死。直到如今提起來,韓建示都能笑出眼淚來。
“三哥!”韓芊立刻朝着韓建示瞪眼,“不許說了!再說不理你了!”
封氏走進來朝着長公主褔身請安之後,方笑道:“三弟又在揭妹妹的舊事了?”
“三哥最壞了!”韓芊朝着韓建示撅起嘴巴皺起鼻子做鬼臉你,卻又忽然咯咯的笑起來。
“你笑什麼?”長公主納悶的看着懷裡的小丫頭,單見她的肩膀聳了又聳,然後揭開對襟狐襖,小手又往懷裡去抓。於是伸手想要去幫她,並皺眉道:“這麼大個丫頭了一點也不知道莊重……呃!這什麼?”
“喵喵啦!”喵喵自然是韓芊給小云豹取得名字。韓芊笑哈哈的把小云豹從懷裡取出來給大家看,“它一直在我懷裡呀,估計這會兒是熱了,所以着急的往外鑽。”
長公主舒了一口氣,笑罵道:“你這死丫頭!這東西怎麼能往懷裡揣?!它那爪子把衣裳都抓爛了!”
“沒有啦!它還很小嘛。”韓芊抱着小云豹,小胖手輕輕地撫着它背上的軟毛。
“小傢伙長了不少嘛。”韓建示湊過來,也順了順小云豹的毛,又笑道:“等過了年天暖和了,它怕是就不讓你抱嘍。”
“爲什麼?”韓芊不解的問。
韓建元笑道:“它也會長大啊。就像你長大了也不需要大人抱着走路一樣。小云豹是非常喜歡自由的傢伙,它可不是貓咪,整天偎在主人的身邊邀寵。”
“誰整天邀寵?”門簾一響,早晨出去散步的忠毅候回來了。
韓芊扭身甜甜的叫了一聲:“爹爹回來啦!可以吃飯了嗎?”
韓建元兄弟三人忙站起身來,等韓熵戟落座後一齊上前磕頭請安。
“起吧。”韓熵戟擺擺手,掃了一眼屋子裡只看見了封氏,便微微皺了皺眉頭。長公主見狀淡笑道:“老大媳婦這幾天身上不舒服,我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讓她好生養着。”
韓熵戟點了點頭,因道:“人都全了,就傳早飯吧。”
長公主回頭吩咐身旁的丫鬟:“擺飯吧。”
一桌豐盛的早飯擺上來,一家人滿滿的微樂一桌子,韓芊被韓熵戟抱在身邊,韓鈞則被長公主叫到了跟前。韓建元哥仨反而坐在了下手。
長公主又叫侍立在旁邊的封氏也入坐。
封氏忙欠身道:“兒媳等會兒再說,長公主和侯爺先用吧。”
長公主擺擺手笑道:“哪兒那麼多規矩呢,你就坐老二身邊去。”
韓建示便起身往旁邊錯開一個座位,封氏謝坐後放在韓建開身旁坐落。
長公主多少年來養成的習慣,早飯都是先用一碗八寶粥,如今這習慣都帶給了韓熵戟和幾個孩子們,一大盅八寶粥端上來,各自身後的丫鬟上前給各自的主子盛了粥,大家等長公主和韓熵戟先吃了兩口之後,方纔端起了碗。
韓芊要喂小云豹喝粥,小云豹嫌棄的不得了,轉身從韓芊的腋下溜了。大家都用了半碗粥之後,便各自找自己喜歡的食物開吃。
‘食不言寢不語’是大家子的規矩,連韓鈞韓芊都正襟危坐安生的吃飯,旁人就更不用說了。飯後,韓熵戟帶着韓建元三兄弟回侯府,韓鈞被送去家學讀書,封氏留下來陪長公主和韓芊。
自從有了小云豹,韓芊便把那隻小白駱駝給丟到了腦後,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她心愛的小豹子,整天抱在懷裡不放手。如此,長公主和封氏倒也省心,至少不擔心她又去闖禍。
……
因爲寧侯府已經應了韓建示和衛恬恬的婚事,封氏當務之急便是仔細準備給寧侯府的年禮。這新定下來的親家不比尋常,年禮是極爲講究的。
“這是媳婦擬定的給寧侯府的年禮單子,請長公主過目,看是否妥當。”封氏說着,遞上一本大紅帖子。
長公主接過來慢慢的展開,單子上列的東西逐一看了一遍,方道:“這些東西跟往年的比起來有什麼變更?”
“比往年多了十二匹錦,十二匹緞,十二匹羅,十二匹紗。另外還增加了一對玉如意,一對兒琉璃瓶,一對凍石炕屏。十二對玉簪,十二對金釧兒。”封氏認真的回道。
“這也罷了。”長公主點了點頭,說道:“你也知道寧侯府不比別家,本宮雖然是皇室女,有些時候也要敬他們幾分。”
封氏知道長公主是怕她多心,本來麼,之前她跟韓建開定了婚事後,這邊送過去的年禮可沒這麼多。不過人與人不同,凡事都有例外,封氏還沒傻到去跟寧侯府攀比,於是陪笑道:“寧侯爺和夫人的行事做派本就叫人敬重。何況以後兩府又是兒女親家,這也是人之常情。”
“你是個難得的明白人。”長公主閱盡千帆,自然看得明白封氏是裝的還是認真的,遂笑道:“老二能娶得你這樣得媳婦,本宮很欣慰。”
封氏微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笑道:“瞧您說的,可叫媳婦兒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