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的臉色變了又變,卻也終究說不出什麼話來。
而一直站在旁邊動心思的邵素雯則含笑上前對大長公主說道:“回大長公主,我跟蘇妹妹也是閒着,倒不如去給小郡主幫個下手。”
大長公主是陰謀堆裡混出來的,又豈不知邵素雯的意思,然而卻不點破,只淡然笑道:“既然這樣,便勞駕你們兩個了。”
邵素雯忙褔身道:“大長公主這話我們這可不敢當,畢竟我們也不過是湊個熱鬧,能不添亂就阿彌陀佛了。”
大長公主淡淡的笑了笑,沒再說話。
封氏則叫過自己的貼身丫鬟吩咐道:“你帶幾個人好生服侍着姑娘們,不許有一絲一毫的差池。”
丫鬟褔身答應着,帶着幾個二等丫鬟隨着邵素雯和蘇瀾兩個人追着雲碩和韓芊往後面去。
雲碩雖然頭前走了,身後邵素雯的話卻聽得一清二楚,當下心裡就有些厭惡,但卻不表現出來。
韓芊卻並沒聽見邵素雯那些話,只是一邊默默腹誹着皇上的不講理,不懂禮貌,霸道,不給自己母親面子等一條條一件件,默默地跟着雲碩穿過長長的遊廊出月洞門,拐進右手邊一個院子裡。
蘋果兒以及韓芊身邊這兩年新添的四個二等丫鬟香橙,櫻桃,青梅和山竹都跟了過來,早早的把坐墊,茶水,點心,瓜果等物安排妥當。
雲碩拉着韓芊一坐下,蘋果兒便擺擺手帶着四個人站去了旁邊。
隨後而來的邵素雯卻上前來拿了茶盞給雲碩斟茶,然後深深一福,雙手奉上。
韓芊見狀十分的驚訝,然而這丫頭素來都是心裡有什麼便說什麼,當下就輕笑道:“邵姑娘你不是我們家的客人嗎?怎麼竟做起了丫鬟的差事?”
當下邵素雯的臉上便有些下不來,卻因爲舉着茶盞皇上卻不接,甚至看都不看一眼,而不敢放肆。
皇帝陛下的壞脾氣是出了名的,朝中的老臣們這幾年被收拾的都沒了脾氣,背地裡都說這位是難伺候的主兒,心機深沉不比先帝差,更要小心的是這位可比先帝爺心狠。
邵素雯雖然養在深閨,但這兩年因爲家族有意識培養她的緣故,也教導薰染了不少這類的事情。所以對皇上陰沉冷漠的面孔還是很緊張的。
“郡主這是跟邵姐姐開玩笑呢吧?邵姐姐也是一片忠心。”
雲碩的眼皮微微一擡,目光從蘇瀾的臉上掃過,淡淡的賞了三個字:“放着吧。”
邵素雯心裡默默地舒了一口氣,恭敬地把茶盞放在桌上。
雲碩慵懶的靠在椅子上,目光始終鎖住韓芊。韓芊則滿不在乎的自己剝了松子瓤來吃,完全不理會旁邊的所有人。
“嘖!就知道自己吃?”雲碩等了一會兒見韓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忍不住感嘆。
邵素雯見狀,又笑道:“小郡主還小呢,陛下要吃松子兒,不如奴家來……”
雲碩忽然擡頭,冰冷如刀鋒的目光掃過去。邵素雯嚇得花容一顫,手裡的松子兒撒了一地。
“滾。”低沉黯啞的聲音,帶着隱隱的煞氣。
“呃……”邵素雯嚇得倒退了幾步,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韓芊,低下頭去。
“陛下……”蘇瀾也跟着後退兩步拉住了邵素雯的手,想要替邵素雯解釋一下卻被雲碩的一個眼神給比了回去,只得唯唯諾諾的退到了邵素雯的身後。
一直鎖着肩膀躲在旁邊的角落裡假裝不在的吳緲這時候站直了腰板上前一步,冷冷的吩咐道:“陛下跟前不需要閒雜人等照顧,你們都退下吧。”
“……是。”邵素雯不敢多說,褔身答應了一聲,拉着蘇瀾退了下去。
眼前終於清靜了,韓芊也吃夠了,拍拍手端起旁邊的茶盞喝了一口茶,方嘆道:“哎呀,真是熱鬧的很哪。”
雲碩伸手抹了一下韓芊的嘴角,把那裡的一粒松子沫子抹了去卻也把她脣上的胭脂給蹭掉了一塊。
櫻紅的胭脂被抹開,完美的脣形被破壞,雲碩看得心頭一緊。
“怎麼了?”韓芊看着雲碩莫名其妙的眼神,下意識的擡手抹了一下嘴脣,脣上的胭脂頓時更亂。
雲碩無奈的拿過自己的帕子,伸手去幹脆把她脣上的胭脂擦了個乾淨。
“幹嘛啦?”韓芊不悅的問。
“只顧着吃,妝都亂了。”雲碩好不心虛的說謊。
韓芊扯過雲碩的帕子又在嘴上狠狠地擦了兩下,然後把帕子丟過去:“亂了就不要了,最不喜歡這些了。”
“嗯,不喜歡就不要塗抹了。”雲碩伸手摘了一顆葡萄,認真的剝了葡萄皮,遞到韓芊的嘴邊。
“啊。”韓芊直接張開嘴巴把葡萄含進嘴裡,不經意間,脣輕輕地碰觸到捏着葡萄的手指。
雲碩的眼神猛地撇開,喉結滾動,狠狠地嚥下一口唾沫。
“幹嘛?想喝茶啊?”韓芊看着雲碩的樣子,笑着把自己喝剩下的半盞茶遞過去。
雲碩直接伸過脖子去在韓芊的手裡把那半盞茶喝完。旁邊的吳緲以及蘋果兒等人都縮了縮脖子,假裝沒看見。
這邊兩個人吃吃喝喝,前面卻已經吹吹打打把新娘子迎進了門。
鑑於皇上身份的特殊性,前面拜天地拜高堂也沒有人來告訴一聲,韓芊想起來的時候,新娘子已經被送入了洞房。
“哎呀!都怪你!”韓芊不高興的埋怨。
“怪我,怪我。”雲碩連連點頭,“不過,人家拜天地跟你也沒什麼關係啊。你個小姑子,就不要湊得那麼緊了。我正好有個事兒要託付給你呢,你要替我多操心。”
“什麼事兒啊?事先說好,我只對吃的感興趣,別的事兒免談。”韓芊抱起雙臂,斜着眼睛哼道。
“知道。所以這事兒也只能麻煩你。”雲碩笑着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宮裡的御廚有幾個人已經老邁不堪,我準備讓他們都回去養老,然後選幾個廚藝更好的人進宮當差。你素來對美食頗有研究,所以來幫我當個評判吧,怎麼樣?”
“有什麼好處嗎?”韓芊尋思了半天,才撇了撇嘴,“沒好處我可不去。”
“你想要什麼好處?”雲碩笑問。
“暫時還沒想到要什麼,不過可以先記下。以後想起來再跟你要。”韓芊說道。
“說定了。”雲碩滿意的理了理衣袖,款款的站起身來,“你是不是急着趕朕走了,好去找你的新嫂子?朕不討你嫌了,這就走了。”
“慢走不送啊。”韓芊嘴裡咬着一塊核桃仁,笑嘻嘻的擺手。
雲碩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吳緲在臨走之前朝着韓芊躬了躬身,才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韓芊看着那主僕二人走的沒影了,才起身理了理衣裳,對蘋果兒說道:“走吧,去找恬恬姐……啊,不,找三嫂去。”
“郡主,三奶奶今兒可是洞房花燭夜,咱們這會兒去怕是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三哥這會兒肯定在前面陪着賓客們喝酒呢,三嫂一個人在新房裡肯定煩悶,我們過去陪陪她——哦,對了,帶上點心和羹湯,三嫂肯定餓了。”
“點心和羹湯早就準備好了……可是……”香橙還想勸。
蘋果兒擺擺手說道:“行了,少廢話吧,趕緊的拿上東西跟郡主過去。”
幾個丫鬟不敢再說什麼廢話,聽從蘋果的吩咐,先去小廚房取了點心和羹湯,急匆匆的追到韓建示的新房去。
韓芊早就跑了來挽着衛恬恬說笑,因說起今日皇上也來道賀,早就洞悉了雲碩心思的衛恬恬笑問:“陛下是來道賀的,還是來看人的?”
“看人?看誰啊?”韓芊坐在喜牀跟前的腳踏上,腦袋往後仰低着架子牀的雕花牀柱,百無聊賴的樣子。
“看誰?跟誰呆的時間長就是看誰唄。”衛恬恬笑道。
“看我?”韓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瞪眼看着衛恬恬。
衛恬恬但笑不語,如今的她已經從迷茫中走過,也知道雲碩這個人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小時候對人的認識只停留在表面,經過許多事情之後纔看的清楚。如今她已經知道自己一生的良人是誰,便不再糾結過往。
相反,她看到了雲碩對韓芊的心意,卻又希望他能如願以償——畢竟是自己那麼喜歡過的人,雖然他對自己無意,但若是他過得不好,自己這輩子也難以安心。
善良聰明如衛恬恬也看得出韓芊對雲碩的心思,真是這小丫頭情竇未開,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罷了。
“人家巴巴的來看你,你就這態度?”衛恬恬擡手把沉甸甸的鳳冠摘下來放在牀上,大紅嫁衣一掀,也陪着韓芊坐在了腳踏上。
韓芊忽然想到了邵素雯和蘇瀾兩個人,便撅起嘴巴哼道:“哼!他又不缺人巴結照顧,有的是人上趕着,我有何必獻殷勤。”
“有誰上趕着巴結了?”衛恬恬笑着問。
“邵家的那什麼五姑娘,還有定北候府的縣主,一個兒塞一個兒的溫柔體貼,又知道曲意逢迎,早就把我比下去了。”韓芊氣呼呼的說道。
衛恬恬無奈的輕笑,她不是韓芊,對於這樣的事情早就看得透徹了——朝堂上下數百名官員,有幾個是真正的清風傲骨只憑着自己的真本事做官呢?有多少人都存了走裙帶關係的心思?
何況皇上剛剛及冠之年,俊逸非凡,人中龍鳳,就算他不是皇上,只怕上趕着攀親的人也會踏破門檻,更何況他是天下之主。
“你這是吃醋了呢?還是緊張了呢?”衛恬恬側臉看着韓芊。
“誰吃醋了?我也犯不上緊張他。”韓芊嘴硬的哼道。
“那你這是爲什麼不高興?”衛恬恬看着韓芊那張氣鼓鼓的小臉,越發覺得好笑。
韓芊心裡一怔,心想對啊,我爲什麼不高興?邵素雯去巴結雲碩,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爲什麼自己當時恨得想把一整盤子松子仁都扣到她的頭上去?
“你是看着姓邵的不順眼呢,還是覺得她去貼陛下所以纔看她不順眼呢?”
“她本來就不順眼。”韓芊依然嘴硬。
衛恬恬笑道:“那也容易,以後不跟她來往也就罷了。”
“可是……”韓芊總覺得不妥,就算不跟她來往,也不能杜絕那女人上趕着去貼雲碩啊。
衛恬恬明明已經洞悉了小丫頭的心事,卻依然不戳破,只笑眯眯的問:“可是什麼?想着以後會有無數的女人去貼皇上,心裡不舒服?”
韓芊立刻蔫兒了——無數的女人?無數?!
雖然這事兒她早就在自家母親大人給皇上選美的時候煩惱過,但後來經過‘耗子事件’之後便覺得皇帝哥哥只對自己好,對別的名門閨秀便不在乎了。
可是今天經過她親親三嫂一提醒才反應過來——皇帝哥哥可以不在乎那些姑娘們,可那些人還是會往上貼啊!今天有個邵素雯,明天就有張素雯李素雯,後天說不定又跑來一個什麼瀾……這帝都城的美貌姑娘數不勝數,若是一個個兒都撲上來,皇帝哥哥哪裡還會搭理自己是做什麼的?!早就左擁右抱沉浸在脂粉堆溫柔鄉了……
“芊芊?”衛恬恬看着蔫頭耷拉腦的小丫頭,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腦袋,嘆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這麼傻傻的?”
“我哪有!”韓芊不服的反駁。
“好,好,你沒有。”衛恬恬把小丫頭攬進懷裡,輕笑道,“那你告訴姐姐,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你若是不說實話,姐姐可幫不了你哦。”
韓芊靠在衛恬恬的懷裡,呼吸着帶着合歡香的空氣,悶悶的說道:“嗯,說實話,我很不高興那麼多人去貼皇帝哥哥,皇帝哥哥是我的。”
“既然這樣,那你下次見到陛下的時候要主動點,溫柔點,體貼點。要讓他知道你的好,但又不能太主動,不能太體貼太溫柔,也要適當的耍一耍小性子,這樣他才忘不了你。明白嗎?”
韓芊點了點頭,又若有所思的擡頭看着衛恬恬,笑問:“姐姐,你是不是也這樣對我三哥?”
“呃……”衛恬恬驀然臉紅,忍不住點着韓芊的額頭笑罵:“你個死丫頭,心眼兒全都用到不該用的地方了!”
韓芊開心的笑道:“哪有嘛!人家這不是跟姐姐學習嘛。”
喝得微醺的韓建示進門,看見牀前腳踏上抱成一團的兩個,頓覺好笑,“你們兩個嘀嘀咕咕的再說什麼?偏生選在今晚,芊兒,說說,你要跟你嫂子學什麼?”
“沒,沒啥。”韓芊趕緊的從衛恬恬的懷裡掙出來,笑道:“三哥,我走了,你忙哈。”
韓建示看着她跟兔子一樣逃走的背影,無奈的搖頭:“你這丫頭……”
衛恬恬已經起身整理好了自己身上的大紅嫁衣,看着韓建示無奈的笑容,笑着勸道:“芊芊也長大了,有煩惱了。”
“她有什麼煩惱?她唯一的煩惱就是不知道下頓飯吃什麼。”韓建示說着,擡手拉了新婚妻子走到桌前,笑問:“好了,不說她了。是不是餓了?先吃點。”
衛恬恬看着韓建示微紅的臉頰,輕嘆道:“剛芊芊送了一碗紅棗蓮子羹來我吃了半碗,到不覺得餓。倒是你,喝了不少酒吧?是不是很難受?”
“還好,我不是有娘子給的靈丹妙藥麼。喝酒前吃了一粒,不然憑着那混蛋們我早就鑽桌子底下睡去了。”韓建示握着衛恬恬的手,得意的笑。
“解酒丹也不是萬能的。”衛恬恬嗔怪的搖頭。
“我知道。”韓建示伸手把嬌妻攬進懷裡,低聲說道,“可是有一杯酒是必須喝的。”
“你們男人喝酒總是有許多理由,什麼必須不必須。”衛恬恬的臉頰泛起一絲紅暈。
“交杯酒啊娘子,人生在世,這可是最最少不得的一杯酒了。”韓建示說着,伸手拿過酒壺給自己和衛恬恬都倒滿了酒,“來,喝了這杯酒,願與卿相知相愛,白首不離。”
“願與君相知相愛,白首不離。”衛恬恬舉杯,跟韓建示碰了一下,然後各自喝半口,雙臂交纏,各自又把剩下的半杯喝掉。
“時候不早了,歇息吧。”韓建示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心旌激盪。
衛恬恬雖然羞澀但卻不扭捏,聽了韓建示的話也只是微微一笑,從他懷裡站起來轉身往門口走。
“唉?”韓建示納悶,你這時候出去幹嘛?你該去牀上還比較靠譜吧?
衛恬恬拉開房門看了看院子裡,輕聲咳嗽了一下,喝道:“天色不早了,大家該回的回吧。”
院子的角落裡即裡咕嚕笑倒一片,十幾個黑影從樹後花叢裡滾出來,各自拍拍屁股遁了。
韓建示也跟着走到房門口,看着外邊溶溶的月色,伸手把嬌妻攬進懷裡,隨手拍上房門,低笑道:“沒關係,誰愛聽就讓他聽去,沒媳婦的人才幹這事兒呢,咱饞死他們。”
“……”衛恬恬臉頰緋紅,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悄悄地伸手在韓建示的腰上掐了一把。
“啊——娘子輕點!”韓建示誇張的叫了一聲。
外邊廊檐下又‘噗通’掉下一個人來。
……
這注定了是個不眠之夜。
這邊洞房花燭春宵一刻值千金自然捨不得睡,韓芊那邊躺在牀上難得失眠,翻來覆去的想着衛恬恬的話,同樣,禮部尚書府內宅某個小院裡,邵素雯也是輾轉難眠。
前兩年她錯過了大長公主爲皇上操持的選美——不是因爲她不夠美,是因爲那時她還小年齡不夠,而且在府中的地位也不如姐姐邵素雩,然而邵素雩那次在鍾靈宮被老鼠嚇破了膽子,後來在國醫館養了半年也只是恢復了大半兒,如今還偶爾犯病,看見黑乎乎的東西都說是老鼠,眼見着人是廢了。要不然邵家也不會把目光放在了歌姬所生的邵素雯身上。
這是自己的機會。
邵素雯一再跟自己說,一個身份卑微的庶出女兒,若是不被家族所重視,根本沒什麼出路可言,將來最多也就是許配一個門下嫡系去半死不活的過日子,若是丈夫爭氣也還罷了,若是不爭氣,恐怕連蹬孃家門的資格都沒有。
從小就被姐妹傾軋鄙視的邵素雯心裡極度渴望權勢。尤其是這兩年被嫡母特別教養之後,她越發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什麼東西是自己應該緊緊握住的。
今日,邵夫人讓她這個庶女代替自己去忠毅侯府赴宴自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首先,禮部尚書府對皇上的心思琢磨的非常透徹——其實也不用特別琢磨,皇上對韓家郡主的心思昭然若揭,從來都沒隱瞞過。
所以邵夫人覺得忠毅侯府辦喜事,皇上十有六七回去湊熱鬧。反正皇上出入忠毅侯府和大長公主府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皇上去湊熱鬧,大長公主身爲皇上的姑母自然要出面接待,那麼韓家的爺們兒就得往後靠。所以忠毅侯府今日去賀喜得女眷們反而比爺們兒更有機會面聖。
既然這樣,她何不爲自家的姑娘精心安排一下?
邵夫人是故意裝病不出面的,她不怕大長公主怪罪她輕慢無禮,她算的是讓邵素雯藉機去皇上跟前露個面,至少讓皇上知道有這麼個貌美如花的姑娘,這樣就算邵素雯又些許失禮之處,大長公主也不好怪罪——畢竟邵素雯只有十五歲,有什麼疏漏錯處她大長公主也不好拿捏,自己去了就不一樣了。
邵夫人算盤打得極好,邵素雯也深深地體會了嫡母的意思。然而她們兩個卻沒算到皇上根本不正眼看任何人,除了韓芊。
必須要找個幫手了,蘇瀾不行,身份雖好,但畢竟不是近水樓臺。邵素雯暗暗地想,應該在韓家找個盟友,該找誰好呢?
封氏?不行,封氏如今是忠毅侯府的當家少奶奶,頗受大長公主的信賴,前途無量,絕不會跟自己合謀算計韓芊。
衛恬恬?更不行,衛家的女兒表面看似平和,實際上骨子裡傲氣的很,再說,衛恬恬和衛曦月姑侄兩個跟韓芊的關係極好,她們各有所愛,根本沒有同自己合謀的理由。
誰呢?邵素雯挖空心思的想着,忽然一個稚嫩的小臉從眼前閃過,讓她眼前一亮。
兩日後,恰好是個陰雨天,綿綿秋雨籠罩着帝都城,讓滿城的桂花香夾着絲絲溼潤涼爽,沁人心脾。
邵素雯取了書案上的玫瑰花箋,用自己清秀的蠅頭小楷書寫了一份請柬,寫好後有取了一個胭脂色的信封裝進去,吩咐貼身的丫鬟小螢:“把這個送去忠毅侯府給世子爺的大姑娘韓錦。”
小螢沒多問,只褔身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韓錦在半個時辰內後收到邵素雯的請柬,當時還覺得莫名其妙,便跟自己身邊的教引嬤嬤說:“這邵姑娘是什麼意思呢?說她在家裡組織了棋社,讓我過去玩兒。”
“想必這是她見過姑娘後有意結交罷了,姑娘喜歡就去,不喜歡就推了,也沒什麼要緊的。”嬤嬤隨口說道。
本來麼,韓家是武將世家,朝中文武大有不兩立的感覺,文臣不屑與武夫同流合污,武將也看不上文臣的酸腐。韓家這樣的世勳之家更不屑與邵家這種蠅營狗苟之輩摻和更多,這是連家裡的管事嬤嬤們都認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隨便推了怕是不好吧?”韓錦看着手裡精緻的花箋,遲疑的問。
“那姑娘是想去?”旁邊的嬤嬤問。
韓錦想了想,又搖頭說道:“我跟她也不熟,還是不去了。”
“姑娘想出去走走也行,奴才去回二奶奶一聲?”
“罷了,下次吧。”韓錦隨手把那張花箋放到了一旁。
今兒是衛恬恬進門第二天,照例自然要吃團圓飯。大長公主那邊的人早早的過來,說大長公主說了今兒團圓飯,叫姑娘早些過去。
韓錦忙更衣打扮了帶着丫鬟婆子往大長公主府去。
新婚夫婦已經敬過了媳婦茶,正陪坐在大長公主跟前說笑。韓錦進來,大長公主忙招手:“錦兒到祖母這裡來。”
韓錦高興的答應着上前去,先給叔叔嬸孃們請了安,又請了小姑姑安,方靠在大長公主身邊坐下來。
“做什麼了竟然這會兒纔過來?昨兒累着了?”大長公主笑問韓錦。自從周氏死了之後,大長公主對韓鈞韓錦這兩個孩子便格外關心。
“並沒累着,昨兒我也不過是跟着玩兒罷了。只是今兒一早邵府的人送了一張請柬來,說是他們家五姑娘給我的,請我去參加她們的棋社。”韓錦如實回道。
“這是好事兒啊。你整天悶在家裡也是煩,願意出去走走更好。”大長公主笑道。
“我跟她們也不熟,再說……我那棋藝也拿不出手,去了也是丟人現眼。”韓錦說着,低下了頭。
“這話說的,我們家的孩子還能叫誰比下不成?”大長公主立刻不高興了。
封氏忙笑道:“那些小姑娘們不過是尋個由頭湊在一起玩兒罷了,誰又真的是棋道高手呢?大姑娘若是想去,嬸孃替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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