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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在沉思,他想起了前幾天岑文本說的一句話。
李恪等人彈劾李佑的那天,被李佑當衆打臉。他找來了岑文本,問他是否知道吐谷渾慕容尊已經死了的消息。
岑文本坦然地告訴他,說自己知道。
李恪十分氣憤,質問他爲什麼不提前告訴自己。
岑文本說道:“陛下再三強調,要保守秘密,至於他想幹什麼,臣不知道。可是臣不能不遵旨行事。
殿下,臣是支持您的。可是臣也忠於朝廷。你們之間如何爭鬥,都不要忘了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能犧牲朝廷的利益。
如果大唐的江山沒了,你們爭鬥還有什麼用?”
李恪當時很生氣,可是靜下心來想想,岑文本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這次李佑冒死前往吐谷渾,救出了自己一行人,對李恪還是有些觸動的。
想到這裡,李恪說道:“師傅,這件事咱們不要插手了。在祈雨的這件事情上做文章,固然可以打擊到太子。可是受打擊最大的卻不是他,而是我父皇和朝廷。
現在,朝野之間流言蜚語不斷,朝廷需要的是穩定,咱們不能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做出有損朝廷的事情來。”
權萬紀沒有想到,李恪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雖然惋惜錯失一次打擊李承乾的機會,可是李恪的境界能夠提高了,他還是很高興的。
權萬紀拱手說道:“殿下說得是,臣受教了。”
掖庭監牢。
李淳風坐在潮溼陰暗的監牢裡,心中多少有點後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信了李佑的邪,這麼不靠譜的事情,自己竟然就答應了。
不過,他心中有一團正氣,認爲自己的犧牲是有價值的,爲了維護天下安定,爲了百姓免於暴亂的戕害,他死得其所。
李淳風是火居道士的一種,不住道觀,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他有一妻一妾,一兒兩女。他既然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些他也就不再考慮了。他相信,自己死後,齊王殿下會很好地照顧他們的。
他本來就是道行深厚的道人,想通了這些,心境更加平和了。他現在無事可做,就研究起李佑傳授給他的算學來了。
他忽然有一個心願,希望死後,讓李佑燒給自己一本算學書,到了陰曹地府,可以繼續鑽研算學。
他自言自語地說道:“臨死前,這個要求,一定要告訴齊王殿下。”
晴空萬里,夜色深沉,月光如水。
明天,還是一個好天氣嗎?
新的一天開始了。
太極殿門前。
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啊,大清早的氣溫就有點高了。唐朝好啊,別的不說,絕對沒有霧霾。空氣清新爽朗。
不過,今天似乎有點不對勁兒,大臣們三三兩兩的站在門前,卻不似往常那樣閒聊得火熱,氣氛有些壓抑。
忽然,大臣們的目光投向了承天門方向,一個個感到驚奇——平時懶得上朝的齊王李佑,在陰弘治的陪伴下出現了。
李佑滿面春風,一臉的笑容,和熟悉的大臣們熱情地打着招呼。
也不知怎麼回事兒,李泰一看到李佑出現,心裡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今天是他要彈劾李承乾的,李佑這時候跑過來,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李恪也覺得李佑突然出現不正常。不過,他還是主動上前和他打了招呼。
李承乾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看到李佑過來了,心情立馬放鬆了下來。
“五弟,今天怎麼過來了?”李承乾親切地說道。
“大哥,臣弟想大哥了,專門來看望你來了。”李佑一語雙關地說道。他今天是專程來給李承乾打氣來的。
李承乾小聲問道:“五弟,這天還不下雨,怎麼辦啊?”
李佑笑道:“放心,有事小弟給你擔着。”
李承乾感激地說道:“五弟,一切拜託你了。”
不久以後,傳來了上朝的聲音。
上朝後不久,雜七雜八的事情說完了。李泰就要發動進攻了。可是他看到李佑上朝了,心裡忽然有點發虛,一時猶豫起來。
可是,他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打擊李承乾的機會。他一咬牙發出了攻擊信號。
李泰的位置是站在最前面的,他是如何指揮手下的呢——看暗號。
李泰一旦要行動的時候,他就咳嗽,連續兩聲是開始,三聲就是停止。
對於大臣們的發言,表示支持,就摸左耳朵,表示反對就摸右耳朵。
彈劾李淳風的事情,他已經讓人透露了風聲給蕭乾和魏徵,他以爲他們會率先提起此事,可是等了半天,這兩位眼裡不揉沙子的倔頭,今天卻一聲不響。
原來,蕭乾和魏徵聽聞此事的時候,內心也十分震驚。他們十分痛恨這種行爲,一般的情況下,會站出來堅決的打擊。
然而,可是……
蕭乾和魏徵都是正派人,也都是大唐頂級的智者,他們做事堅持原則,但是也會權衡利弊。
眼前的這件事太大了,它不僅僅是李淳風或者李承乾弄虛作假,邀功請賞這麼簡單了。這件事涉及到了李世民的聲譽和朝廷的信譽,是否處置李淳風和李承乾,本身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但是,這兩位都是正派人,讓他們替李承乾等人圓謊,他們也不會。於是,就選擇了沉默。
李泰一看這兩位急先鋒不出頭,只好按照事先的計劃,咳嗽了兩聲。
“嗯?怎麼回事兒?”李泰發出了攻擊信號後,沒有反應!
李泰又連續咳嗽兩聲,這次的聲音格外的大,一聽就是哮喘病人重症晚期的效果。
這下管用了。
“陛下”,御史李彥站了出來。
原來,李彥是李泰定下的彈劾李淳風的第一先鋒官。他上朝的時候,看到了齊王李佑,忽然就害怕了起來。
實踐證明了,凡是彈劾李佑的,全部都是灰頭土臉的。今天雖然不是彈劾李佑,可是,李佑這貨,平時懶得上朝,偏偏今日突然冒了出來,還是令李彥揪心。
因此,李泰第一次的攻擊信號發出後,李彥有點恍惚,就沒有及時站出來。
等到李佑第二次發出信號後,李彥認爲不是彈劾李佑,應該問題不大,於是,大義凜然地站了出來。
他說道:“陛下,臣彈劾欽天鑑監正李淳風。衆所周知,長期以來的旱災,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也造成了百姓們的恐慌。陛下和朝廷都爲此深深擔憂。
在這種情況下,李淳風等人竟然不顧朝廷的安危,爲了個人的私慾,謊稱自己可以求雨,欺瞞陛下,以圖邀功請賞。
上月末29日那天,大家都看到了吧,李淳風信誓旦旦地說有雨。結果如何?
天沒下雨。他就謊稱什麼太上老君不在家,純屬妖言惑衆。
他說三日內有雨,今天已經是第三日了,甘霖何在?”
李彥的話引起了一陣混亂,大殿上“嗡嗡嗡”地亂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