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一章的開頭漏傳了一部分,昨日8點以前看過的書友,有興趣的可以看一下。)
客房裡。
李佑問道:“娘子複姓拓跋,此乃當年大魏國姓,莫非娘子出身大魏貴族,可曾去過雲中?”
拓跋紫蘭神色有些黯淡地說道:“奴婢就生在雲中,往事如煙,不提也罷。”
這也難怪,時光逝去,北魏早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當年的貴族也早已經不復往昔的輝煌了。拓跋紫蘭出身北魏皇室,如今已經淪爲靠出賣色相和才藝謀生了。
裴迪蘭對中國的歷史大致有些瞭解,他很喜歡這位拓跋紫蘭,他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不想觸動她的傷心之處。他說道:“老李,說點高興的事情。”
李佑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問道:“紫藤花株型蜿蜒攀爬,春天一到,葉片翠綠,紫色的花蕾從上下垂,滿樹紫霞,惹人喜愛,自古以來就是非常美麗的觀花造景植物,將之栽植庭院,搭起架棚,春季賞花,夏季納涼,秋季觀果,非常愜意。
藤花紫蒙茸,藤葉青扶疏。
誰謂好顏色,而爲害有餘。
下如蛇屈盤,上若繩縈紆。
可憐中間樹,束縛成枯株。
柔蔓不自勝,嫋嫋掛空虛。
……
娘子喜歡紫藤,想來是跟出身有關。雲州治所云中故稱平城,乃當年大魏國都,道武皇帝拓跋珪就非常喜歡紫藤,因此,雲中到處都種植着紫藤。”
說完,他漫不經心地望着秀房中的佈置,餘光卻掃視着拓跋紫蘭的神情。
“紫藤拂花樹,
黃鳥度青枝。
思君一嘆息,
苦淚應言垂。
殿下學識淵博,才思敏捷,奴婢極爲欽佩。往事已矣,物是人非,奴婢很小就隨家父去了幽州,兒時的記憶已經淡薄了許多。
奴婢一到長安,看到了院牆上的紫藤,看上去很有親切感,就喜歡上了這個小院。”
拓跋紫蘭似乎不願意提及自己的家世,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哈米德也是個憐香惜玉之人,他也覺得李佑有些煞風景了,人家小娘子來到着風塵之所、煙花之地,自然有人家的難言之隱,最不願意提及的就是家世了。
他笑道:“我們波斯的諺語說道:‘莫在記憶的深井中打撈冰凍的遺憾,快去認識的坑道里採集青春的熱源。’
老李的詩中的那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就說得極好,今日只談風月,把酒言歡。“
慕容鉢笑道:“我來講一個笑話吧:從前一個和尚得了重病,被人救回家,安置在了婦人的牀上。主人請了一個郎中,給和尚看病。由於和尚不能見風,郎中只好隔着棉被給厚脈。郎中摸着和尚細嫩的手,以爲是主人家的兒媳婦。說道:“是月經不調,很可能是懷孕了。”
“哈哈哈。”男人們一陣大笑。
拓跋紫蘭面帶嬌羞,用手掩着嘴,也笑了起來。
她說道:“奴家難得這麼開心,也講一個笑話吧:從前有個木匠和教書先生住在一起。木匠看不起先生,經常從古碑上查出一些難字來戲弄先生。有一天,他發現‘荼’字比‘茶’字多一橫,便寫了個‘荼壺’去問先生。先生不知是計,隨便念成‘茶壺’,木匠哈哈大笑:‘連個‘荼’字都不認識還教書哩!’過了幾天,先生從院子裡找見一個破掃帚,他把掃帚圪墶鋸下來刻成一個小毛猴,問木匠這個毛猴是用什麼木料刻成的?木匠看了半天答不上來,先生笑道:‘原來你當了一輩子木匠,也有不認得的木料!’”
她講的笑話比慕容鉢的文雅多了。
“哈哈哈。”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咯咯咯。”侍女小月也笑出聲來了。
拓跋紫蘭對小月說道:“你呀,趕緊給郎君們沏茶。”
李佑笑道:“酒菜馬上就來了,茶就不必了。”
哈米德說道:“是啊,還是飲酒來的爽快。”
拓跋紫蘭從善如流,也不再堅持,朝着小月擺了擺手。
衆人繼續聊天,李佑也講了一個笑話:“一個小官胸無點墨,一心想升官發財,爲了巴結討好上司,特地設了豐盛的酒席,宴請刺史。
喝酒時,小官討好地問:“大人有幾位公子?”刺史不假思索地說:“有犬子二人,你呢?”
刺史反問,可把小官難住了。他暗暗想:“刺史大人還謙稱自己的兒子爲‘犬子’,我該怎麼稱呼自己的孩子呢?”尋思了一會兒,只好答道:“我只有一個五歲的小王八。”
“哈哈哈哈。”衆人捧腹大笑,拓跋紫蘭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時,酒菜被人端過來了,門口的白虎攔住了他們,掏出了一根銀針,在每樣菜裡探查了一番,這還不算,就連酒水裡面也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這才讓他們端了進去。
酒菜擺放好了,小月替衆人斟滿了酒杯。
拓跋紫蘭雙手端起酒杯說道:“各位郎君,今日是奴家來到長安後最開心的一天,奴家先敬各位一杯,先乾爲敬。”說着,她一手以衣袖遮擋,喝掉了杯中酒,將酒杯傾斜示意。
古人喝酒是要以衣袖遮擋的,這是禮儀。
就過三巡之後,衆人談起了風月,李佑、哈米德、裴迪蘭和慕容鉢各個都飽讀詩書,見多識廣,拓跋紫蘭也是博學多才,能夠在很多問題上產生共鳴,大有相見恨晚之感,氣氛十分熱絡。
漸漸地,衆人都喝了不少的酒。
這時,拓跋紫蘭臉色微紅,也微微有些酒意,她起身說道:“奴家今日高興,願爲各位郎君一舞。”
“好啊。我等有眼福了。”衆人都很高興,拍手叫好。
拓跋紫蘭來到酒席前面的空地上,示意小月奏樂。
小月不愧是拓跋紫蘭身邊的侍女,她的古箏彈奏得極好,贏得了衆人的喝彩。
此時,拓跋紫蘭隨着樂曲聲翩翩起舞。
拓跋紫蘭的舞蹈跟長安流行的綠腰舞有些類似,又有着明顯的不同,大概是她自己獨創的舞蹈。
只見她手持着一把摺扇,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精靈般彷彿從夢境中走來。她時而擡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玉袖生風,典雅矯健。絕美的容顏,纖柔的身段,一幅美輪美奐的畫面展現在衆人的面前。
李佑被感動了,他吟道:“鳳髻蟠空,嫋娜腰肢溫更柔。輕移蓮步,漢宮飛燕舊風流。謾催鼉鼓品梁州,鷓鴣飛起春羅袖。錦纏頭,劉郎錯認風前柳。”
詩美、舞美、樂曲動聽,衆人一時陶醉。
詩罷、舞止,空餘樂聲縹緲淡去。
房間一時寂靜,衆人都在回味這難得的美妙意境。
“好。”
“好啊。”
“娘子人美、舞美,確實如天仙一般。”
衆人拍手叫好。
拓跋紫蘭也有些興奮了,她親手拿起酒壺,要來爲衆人斟酒。
“噹啷。“
”哎呦。”
就在這時,小月發出了叫聲,衆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
原來,小月失手打碎了一隻玻璃酒杯。
當衆人的目光被吸引到小月的身上時,拓跋紫蘭眼神變得陰冷,她迅速從身上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將裡面的粉末倒進了酒壺裡面,輕輕地搖晃了幾下。
隨即,她恢復了溫柔的笑容,朝着李佑等人走去。
衆人看到原來是這樣的一件小事,都沒有在意,他們轉過頭來,就看到了拓跋紫蘭面若桃花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