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懸,雲彩低垂,隱隱有種讓人有股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四處無風,空氣好似凝固的冰塊,透着徹骨的寒氣。“夫君,我覺得有些冷”軒轅月柳眉微微一皺。
“嗯?高處不勝寒嘛!”
張峰剛說完,眉頭一鎖急道:“不對,峰臺此處吹來的罡風雖頗具寒厲之氣,但以你地階後期修爲....”
話說一半張峰就好像想到了什麼猛然擡頭,頓時臉色大變。立刻單手環抱着軒轅月細細蠻腰奔向山下,快如閃電,瞬間就衝進了山林之中,不見人蹤。
樹影飄飄,把月色割成一片片,散落在冰冷的石塊上。不多時樹影竟緩緩站起幻化成一圓頭大耳的發福大叔,赫然就是那杜山老二--杜山連,只見其尖聲對着身旁大石下的陰影道:“桀桀桀,果然好小子,一點點動作剎那間就被他察覺到了,並作出了十分正確的選擇逃進樹林。果然不愧是大長老教出來的。”
“你太心急了,老二,那法寶因由長在深淵極寒之地的針雲藤淬鍊而成天生就帶有那一絲寒意。一發動就會散發出來。不過既然開始收網了那麼任他們再怎麼逃也決然逃不出此山。就是不知老三做好準備沒有。”大石下的陰影霍然開口說話。杜山連狡黠一笑說:“嘿嘿嘿,大哥放心,三弟從來只早不遲,方圓數百里怕是早已封鎖,所有的逃跑路線皆盡算準派人把守住了。”
“那我們就等吧,不出一個時晨他們必定狗急跳牆”說完這句石影迴歸了平靜。圓頭大叔冷眼看着天上慢慢蠕動的雲兒不發一言。
“咻咻咻~~”一道閃電般的人影在樹林間不斷穿插,落葉隨之而起,夜的寂靜就這樣被打破。
未幾,人影倏然停下,顯現出兩人--張峰--軒轅月,張峰低着頭深深地看着軒轅月的眼眸,眉頭依舊緊鎖。開口道:“月兒,你先走。”
“不,你走我走,你在我在。”軒轅月本就十分烈性,從不屈人在前,柳眉一揚,堅決的說道,誓不肯獨自一人先行離去。
張峰聽了輕輕搖了搖頭說:“雲羅網是掌門的貼身寶物,更是門中至寶。一旦被罩住哪怕是聖階強者一時半刻也絕難破開,眼下只有我暫時牽制住施法之人,在雲羅網還未完全收攏之際,你可趁機離去。”
軒轅月還欲說些什麼,就已有一指輕輕放在薄脣。
“你在,我會分心;沒事的,我縱橫二十年從未敗過,你要相信我。而且你身懷六甲不宜輕動,萬一搏鬥時你有什麼閃失,我萬不能原諒自己”張峰輕聲溫柔的說着,身子慢慢挺直,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天之驕子生就卓越不凡,自信乃至自負。小劍聖之名非是浪得虛名,論當今世間在年輕一代裡張峰確有自負的資本。
軒轅月深深凝望着張峰,知道他已經決定了。只好咬着牙說:“好,那我就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座古廟等你,你一定要來。”
“好,天亮之前我就到”聽到張峰肯定的回答後,軒轅月翩然轉身向着山下飄去。
樹影濤濤,兩人別。古廟之言,何有兌?
這方軒轅月才走,張峰本來溫柔的神色立刻變得冷峻起來,右手輕柔地握住劍柄,左手緩緩伸向腰間輕按着劍鞘,彷彿女子撫摸絲綢的手,。身子漸漸弓起,像極了一根繃緊的弦。
眼睛不斷的打量着周圍,只見在冷月之下,這裡雲氣淡淡漂浮,如紗如煙,美不勝收。美麗的景觀透露着淡淡殺機。張峰低沉着嗓音說:“出來吧,總是這樣藏着難道不會覺得累嗎?”
寂靜,無聲,迴應他的只有風吹打樹枝的呼聲。月華冷冷,灑在那片樹林之中,卻照不到黑暗角落。樹影疑人,鴞聲幻鬼。
良久,張峰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古井無波,神情不變,心境並沒有在時間和殺意隱現的環境下有絲毫漣漪。
“桀桀桀桀,盛名之下無虛士,小劍聖的稱號果然不是白來的。這樣的壓力下還能如此鎮定。”前方二十米處一顆蒼松大樹下的陰影猝然捲起變幻成人形。赫然就是笑面僧杜山連,一臉陰笑的正對着張峰。
看到地下陰影變幻莫測,張峰瞳孔猛然一縮道:“影堂?不是在聯盟結成時就解散了嗎?掌門竟然把影堂的老怪物都請出來,他到底要幹嘛?”
“你違反門規,苟且聖女,還想要生下魔胎,毀我星劍閣千年聲譽。掌門要我等擒你回去接受處置,如果你敢反抗就先打斷雙腿,再廢修爲。至於那**的小聖女,桀桀,殺無赦,哈哈哈哈”杜山連肆無忌憚的笑着。
“轟轟轟”張峰雙眼登時殺氣騰騰,一層層波紋以張峰爲中心擴散開來,周圍的樹木受到波及不斷的搖晃着。葉子紛紛飛落,其中有幾片飄落在杜山連前面的葉子無聲無息的分成了兩半,切口光滑整齊。
杜山連臉色大變,心底一凜。豁然向後飛快的飄退三十米,避開其鋒芒。僅一道劍意就逼退了這位浸淫天階數十年的強者。
“隨意說了兩句就已經這麼沉不住氣啊,桀桀桀,果然還是太年輕了。”杜山連站在遠處一臉陰笑。
此時杜山連剛纔所站之地的那顆蒼松大樹咔擦一聲,竟緩緩傾斜了起來,倒在杜山連和張峰之間。原來大樹早已被斬斷,只到現在才顯現出來。
張峰面露殺意,毫不掩飾。低沉着嗓音:“兩年前我闖出綠澤時就說過,我不再是星劍閣的人,月兒雖身爲黑魔族中人,但她生性善良,從未害過一個好人。我不允許你罵月兒更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來吧,今晚就了結這一切,動手吧。”
話音未落,張峰一個俯衝筆直的向前飛射,像一顆炮彈,凡是障礙皆要清除。一瞬間就已經來到了那顆倒下的大樹,右腳大步跨上去,運起功力在雙腳之上踩着樹幹向上彈起,飛起十餘米。
左手按住劍鞘,右手握住劍柄,劍身劇烈的顫動着,彷彿活了過來,忍不住要出鞘。原來此前張峰一直都在暗中蓄勢,而此時劍勢早已在劍鞘裡蓄滿,張峰猛然一拔,七彩的劍光噴射而出,劍尚未顯出就被劍光覆蓋,形成一把十餘米的巨大七彩星劍,手持光劍向天一指像是要捅破天幕。張峰大喝一聲,七彩光劍似緩實急,以雷霆萬鈞之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杜山連斬去。
而在光劍形成之時杜山連就發現自己的氣機被張峰劍意鎖定,知曉自己無論如何隱匿也逃不掉這蓄勢已久的一劍。這蓄勢已久的一劍要是落下哪怕是天階巔峰的強者也落不着好。
杜山連眼睜睜看着巨大光劍在其頭頂落下,也忍不住在心裡讚歎一句,驚訝連連,但他眼神中卻絲毫不見慌張,一副遊刃有餘的感覺。
他就直直的站着一動不動面對這驚天一劍。
張峰看着如此鎮定的杜山連心裡不禁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泛起幾分警惕,不過現在就算是他也收不住這一劍了,只能催勢一壓,就要把杜山連劈成兩半。
就在這時,張峰後方一顆不起眼並沒有被光照射到的小樹下猝然射出一顆黑色小釘,速度極快,幾近劃破了風的阻隔,朝着張峰的脖子的第三頸骨飛射。等到離張峰三米範圍才被察覺出來,張峰頓時臉色大變,黑釘竟然能這般無聲無息,斂風入體,不起波瀾,且朝着他背後死角射來,想要一釘就就廢了他。真是顆狠毒的釘子,真是個狠毒的人。
情急之下張峰左手一抖揮動着巨大彩劍分出一道劍光往着小樹飛去,“嗤”的一聲釘住了樹下的陰影。
陰影悶哼了一聲,陰影不斷蠕動收縮。
張峰也由此借勢身子斜斜一側,險而又險的躲過了這次危機,卻被釘子射中了左臂。
說着很長實際也不過一瞬,那邊張峰剛避過奪命殺招,這邊杜山連終於有所動作,他雙腿微分,整個身子向下一沉,身後的影子竟猛地脫離地面包裹着右手,喝的一聲,杜山連握拳向前揮去。
“嗤”
不消一刻杜山連右手血液噴涌,一臉猙獰難看,同時全身發出護體黑光。黑光剛與七彩光劍一碰就迅速消散,如同紙糊的窗戶擋不住銳利的劍,僅僅稍稍一阻而已。但此時杜山連一直緊握的左手卻往前一推,手心赫然發出一陣柔和的白光,一張純白得近乎透明的細網緩緩展開,擋在了杜山連和七彩光劍之間。
細網受光劍一斬,慢慢得收縮了起來。但奇怪的是看着勢不可擋的七彩光劍竟然斬不開這平淡無奇的白色細網,劍在網中不斷顫動,飛濺出無數光點,在網的收縮之下最後消散不見。 沒想到杜山連竟有此等至寶,擋住了這必死的一劍。而釘住陰影的劍光也被吞噬了,陰影舒展開來好似無所變化,依舊原樣,是以劍光無法驅散。
一劍無果,張峰又受了釘子一擊便向着左側落下,剛到地下雙腳又一蹬向後退開二十多米。原本氣勢如虹轉眼間就萎靡不振,高手過招只在一瞬間。他雙眼死死盯着右側那顆小樹下的陰影,劍意則始終鎖定了左側的杜山連。在兩大天階殺手夾擊之下,張峰不敢再露出有半點破綻。
“哈哈哈,沒想到吧小子,這雲羅網其實分雲網和羅網,一張主擒拿,一張主防禦。你先前看到的不過是雲網而已,有心算無心之下你是決然躲不過的。桀桀桀桀”剛一說完杜山連臉上突然紅潮一閃噗的一聲吐了一口血咳嗽不止。
“老二,你沒事吧!”陰影急忙問道。過了一陣杜山連才停止了咳嗽開口說道:“沒事大哥,不過是廢了一隻手,一點輕微內傷,我已經暫時壓制下去了,桀桀桀。”杜山連說着好像語氣十分輕鬆,但杜山連才天階初期受了這堪比天階巔峰的一擊縱然有云羅網這樣的寶物守護,卻因境界修爲所限不能發揮出雲羅網的全部力量。傷情遠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張峰冷哼一聲,並不言語,也無動作。細汗如雨,青筋輕冒。右臂開始有些麻痹,顯然釘上有毒,張峰正全力壓制着毒素蔓延全身,無法再多有動作。
杜山兄弟當是知道張峰現在的情況,卻也沒有多餘動作,只冷冷旁觀,只要張峰一個分神便會立刻飛撲過去。
下一刻就是勝負生死之分,三人都知道。但三人也極有默契的誰也不先動。
夜色蒼蒼奪心魄,一環還扣一環來。
樹下影釘猝發難,不知網可分雲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