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浴衣躺在牀上,開着燈,她睡不着。
腦子裡想的都是屍體和殺人魔,一合上眼還會看到死去的卓寶滿。
感慨一下每天圍着屍體轉的刑警們,然後不小心想起了方辰。
她只是目睹了卓寶滿的死亡,到現在都無法釋然,那麼親手殺死好友的方辰又會如何呢。她有點明白方辰爲何會一反常態的追求她了,大概他需要一個心靈寄託,需要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所做的是正確的。
如果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女友,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可是她卻一而再的拒絕他,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她拿起手機,莫名的發呆,忽然敲門聲響起,嚇得她手機都滑掉地上了。
半夜敲門真的很恐怖啊,尤其是在這個有殺人魔遊蕩的城市裡。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門,透過門縫低聲問:“誰?”
“是我。”
是裴少的聲音。
她拉開一道不大的門縫,怯生生的問:“怎麼了,這麼晚,有事麼?”
他當然不會說是看你房間還亮着燈纔過來,淡淡的回答:“已經聯絡好了,明天我們要去M市,很遠,早點睡。”
她弱弱的問:“我們?是指你……跟我嗎?”
他眼神一沉,語氣隨之冷了幾分:“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總之,先進來吧。”她打開門,自己卻急忙跑進浴室換衣服,穿浴衣的樣子太不得體了。
他看到了她穿浴衣的背影,同時還有一股淡淡的椰乳香氣。
是酒店提供的廉價沐浴乳吧,不知怎的用在她身上非常好聞,比新鮮椰子還要香,讓人忍不住想吃……
他定了定神,被晾在門口也不是事兒,便邁步走了進去。
牀上放着新買的旅行袋和幾件還沒拆封的內衣,此外購物袋還有些東西,可能是女生的私物……他沒有細看,坐到椅子上,等她出來。
等的時候他忽然想到,這些東西是她剛買的,副卡怎麼沒動靜,難道她用的是自己的錢?
“久等了。”她換了襯衫西褲,頭髮還是散着,長髮披肩,有一種迷人的柔美。
她的美從不張揚,卻越來越令人無法忽視。
他撇開頭,壓低聲音說:“沒必要穿得這麼整齊。”
“唔……可是我沒有別的衣服可換啊。”沒帶睡衣不能怪她吧。
“沒有就買,我給你的卡你應該沒丟吧。”
“當然了。”她打開包,從證件袋裡拿出那張金卡,“我收得好好的,不過還給你吧,我想了想也沒什麼可買的,隨身帶的錢就夠了。”
他不悅:“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無奈笑笑,就知道他會生氣。把她帶來的人是他,給她卡的人也是他,可能他覺得這樣就扯平了吧,這種想法實在是可氣又可笑。
“好嘛,那我就暫時幫你保管吧。”她又收起了卡,但是並不準備動用卡里的錢,也不想知道里面是怎樣的天文數字。
偷偷擡頭,看他臉色正陰沉,她快速轉移話題:“說起來你們是怎麼抓到之前那個殺人犯的啊,戴哥說,是你抓到他的?”
他說:“你想知道?”
“是啊,明天不是要去見那個殺人魔嗎,總得做點功課啊。”
“你不需要跟那種人接觸,”他冰冷的說,“我會跟他談,你在外面等我。”
她一陣無語,合着叫她起個大早,千里迢迢跑到荒郊野外的監獄,就是讓她在門口等?
帶她來追查案件,結果就是把她當花瓶養着看嗎。
“不說算了。”一會兒可以去問話嘮或駱桓,他們肯定願意告訴她。
“你想去問別人?”
“嚇!你怎麼知道!”
“……你玩牌一定很差吧。”
“玩牌?還好啊。”某女一臉懵懂,顯然不知什麼叫撲克臉。
他很輕的嘆了口氣,說:“與其說是我抓到他的,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更像是那個人主動落網。他設計炸飛了現場,原本有充足的時間逃跑,卻原地站在天台上等我到來。他當時的表情,我現在還記得。”
突然就開始講了,幸好她反應不慢,很認真的聽:“什麼樣的表情?”
他說:“那應該是,樂在其中的表情。他將作案當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想要體驗全過程,就連被抓也是他要體驗的一個環節。這次的事件,我擔心是他在背後慫恿。”
她驚訝極了:“這難道是傳說中的愉悅犯?可是他被關在牢裡,還能慫恿外面的人犯罪嗎?”
“對他來說,沒有什麼不可能。”
這個評價真高,她很詫異裴少居然會對一個罪犯有這麼高的評價。
難道這次的事件,真的是那個殺人魔在背後搞事?
他說:“如果真的跟他有關,我們明天極有可能無功而返。你要記住,明天無論他說什麼,都是騙你的,不要相信。”
她自信滿滿:“放心吧!真話和假話我還是能分清的!”
他點頭:“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談話一下結束了,他起身要走,她禮貌性的送他到門口。可他只走了一步就轉過身,像是還有話要說,她沒注意,來不及收住腳,一頭撞到他懷裡。
“啊——”
她一慌,好像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腳,要摔的時候卻被人摟住了腰。
她驚愕擡頭,看到他那雙星空般深邃又冰冷的眸子,一如初見時那麼迷人,卻又哪裡有些不同。
他望着她,右手穩穩的摟着她的腰,一動不動。忽然他身體壓低了一分,嘴脣向她的臉頰靠近。然而下一秒,他鎮定的扶她起來。
她的心更慌了,剛剛那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他的眼神忽然變得火熱,盯着她的脣……不,一定是錯覺吧,錯覺。
每天頂着一張癡漢臉的人是她,他從不會爲她着迷,除了那醉酒的一夜。
就聽他淡漠的說:“今天你看了屍體那麼久,沒有感到不舒服嗎。”
“唔,啊?”
“是牛毅豪叫我來問你的。”他移開視線。
“哦,是組長啊。我還好啦,沒什麼不舒服的。”組長是個老好人,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其實婆婆媽媽的,她一點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