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叫警隊帶着醫療隊過去,你怎麼樣。”
“嗯,追我的那個醫生叫倪格雄,是同陽醫院的值勤醫生……趁他還沒逃遠,封鎖道路,抓到他,拜託了。”
他咬了咬牙,這女人明顯在找藉口支開他,找的還是他不能推辭的正事,豈有此理。
他悻悻然離去,滿腔的怒火只能發泄在那個該死的嫌犯身上。
方辰目送他離開,返回病房,看到寧月香攥着手機發呆,額頭上貼着一塊大大的紗布。
他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烏黑的青絲還有沒清洗乾淨的血污,他心疼的說:“還痛嗎?”
她擠出淡淡的笑容:“沒事的,醫生也說是皮外傷而已,過兩天就好了。”
這一晚着實受驚過度,但仔細想想,殺手連她衣角都沒碰到,是她自己太弱了,逃命的時候東磕西碰,連連受傷。
方辰不放心:“還是去大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吧。”
“光是檢查就夠折騰人了,我感覺還好,沒必要花那個冤枉錢。我想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回去。”
他取了行李,借了一輛輪椅車,推她回酒店,順便自己也要入住同一家酒店。
時間已經接近零點,大街行人寥寥,兩排明燈高懸,彷彿是爲他們專門打造的華道,輪椅骨碌骨碌的響,冷風皓月,靜謐宜人。
這一段路很長,他將自己的大衣脫下,蓋在她腿上禦寒,心情前所未有的安寧。
大概是因爲,終於見到她了。
他忽然在想,五十年後,等她滿頭白髮,走都走不動,如果也能像現在這樣,每天推着她出來散步,該有多好。
“方辰,謝謝你。知道你要來的時候,我很高興。還有那天,你在樓下,爲我彈吉他,我也非常高興……”
他心中微暖,會心一笑,能讓她高興就足夠了吧。
“還有,那個……”她覺得自己有很多話想說,一時又不知該如何表達,好比說她不告而別來到w市的原因。
“我知道,你不用說,裴銘瑾已經都告訴我了。”
“裴少?”他們在診所只說了幾句話而已啊,她在裡面都聽到了。
“不是你告訴他我到達的時間和班次嗎。”
“我都不知道你坐哪一批航班。而且我怎麼會告訴他這種事。”
方辰頓時沉默,確實,他並沒有通知夏雯自己搭乘的航班,月香又如何得知。可是如果不是月香授意,裴銘瑾爲什麼會有備而來的出現在機場並邀他談話?
不用多想,答案只有一個:有人得知了他的信息,泄露給裴銘瑾。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屈指可數,他立刻就能猜到是誰在背後謀劃。
“是謝雨燕。”只有她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謝雨燕?我見過她,但我一直想不通,她怎麼會認識裴少?”
“應該是在你我被綁架時認識的,聽說雨燕給予警方不少協助,他們才找到我們的位置。”
“原來是這樣。”她唯一的疑惑終於解決了。
靜靜的走了一段路,方辰忽然說:“月香,無論如何,我喜歡你的心情是不會變的。”
“怎麼突然說這種羞人的話。”她笑着說,已經能用平常心來面對,雖然不會因別人的表白而心跳臉紅,但依舊是高興的。
跟方辰在一起就有這種感覺,平靜,溫馨,清淡的喜悅。與血腥刺激的警察生活截然不同。
方辰是想了很久才說的,他並沒有解釋這句話的背景,只是繼續推着她往酒店走。
回到酒店她沒有立刻休息,而是趕製一份報告,連同採集到的現場照片一併發送給小貓。殺人現場,兇器電鋸,被害人頭顱這些重要證據在那場火災之後不知道還能存下多少,她照的照片顯得尤爲重要。後期的證據整理工作用不着她擔心,只等嫌犯落網。
忙完已經是凌晨四點半,她累得不行,方辰爲她準備了熱牛奶和小點心,她吃了一些才安心睡下。
一睡就是一整天,再次醒來又是深夜,其間各種噩夢,方辰一直守在她牀邊。
詢問小貓抓捕嫌犯的情況,聽說各個高速出口、火車站、長途汽車站都設置了關卡,沒有發現兇醫生的蹤跡;兇醫生的家、辦公室、相關親友也遭到搜查,目前暫無線索;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倉庫那兩個女子並沒有死,只是被注射了什麼藥,經過搶救生命特徵穩定,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
嫌犯沒落網,就是說還在這城市某處徘徊。這種情況下她可不敢出門,宅在酒店裡,方辰爲她換藥、送餐,照顧得無微不至。
雖然沒出門,但這回她對案情保持高度關注,幾乎是24小時與小貓維持電話會議,組內通訊全盤接收,甚至接手了小貓的部分工作,與當地警方其他部門組織分配,變成了一個類似聯絡員的角色。
既然做了大量聯絡工作,自然少不了跟裴銘瑾的溝通,只是她完全以工作態度來處理,兩人連見都沒見一面。
第三天早上,消息傳來,說找到嫌犯了。
但準確來說,是找到嫌犯的屍體了。而且比車禍現場還要慘烈。
“小貓,給我地點,我要過去。”
“行。不過月香你的腿能下牀走動了嗎?”
“我又沒摔斷腿……”她無語,因爲這幾天方辰要她好好休養,哪怕只是下樓吃飯,也要推着她走動,給人一個錯覺就是她摔斷腿了。
有點照顧過度,可她意外的不反感,應該說是十分滿意,更加深刻的理解母上大人說的“被愛比愛重要”。也許,她還是需要這樣一個能關心她、照顧她、把她放在心上的男友。
她要外出,方辰隨行,兩人來到大鐵橋,案發地點就在大鐵橋下。
這座橋橫跨鐵路,供行人通行,橋洞下是鐵軌,每天有火車經過。而兇醫生的屍體就在鐵軌上。
她從橋頭往下張望,在橋的正下方便是屍體位置,罩了一塊黑色的布,是沒處理乾淨的屍身。看樣子兇醫生是從這裡跳下去,摔在鐵軌上,然後清晨經過的第一班列車從他身體碾了過去,噗嗤,成了一灘肉泥。
這個死法還真慘烈,比被分屍還慘。託他的福,火車也停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