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申燁楠的情緒依舊低落,短短一個多小時,他整個人就變得憔悴不已,夏予馨放心不下他,於是親自開車送他回家,兩人一同來到那棟她已有八年未踏進過的豪華別墅。
因爲家族爭鬥的原因,燁楠哥十八歲成年後便從家裡搬出來,和母親一直住在這裡,只是幾年前,申伯母因病去世後,他便一個人住在這空曠的房間裡。
對她而言,這裡充滿了許多美好的回憶。就算時隔多年,她依舊能感受到那份幸福,因此這個地方一直存在於她的心中,今天再次來到這,儘管裡邊有點過於沉靜,但她還是覺得無比的開心。
申燁楠臉色陰沉地拿出鑰匙,開了鎖,隨意脫下皮鞋和外套,擡眼見到擺在桌面上的包裹,他二話不說走上去,拿起便直接扔進一旁的垃圾桶,接着匆匆走進洗手間,發泄似地用力關上門。
夏予馨愣住了,走到垃圾桶旁一看,盒子裡邊的東西撒開來,是一件相當漂亮的白色禮服,由款式來看,想必是訂婚禮服吧。前些日子,燁楠哥還興高采烈地說要結婚了,又加緊時間籌備婚禮相關的事宜,可如今卻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一定很難過。
他很用心準備這些東西,說明他的在乎。
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將它撿起來,正想裝好,申燁楠卻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我都扔掉的東西,誰叫你撿起來的。”申燁楠瞪着她,聲音低沉而冷厲。
夏予馨渾身一顫,快速地轉過身,瞧見他清澈的雙眸裡邊隱約透出怒氣,她嚇得不敢開口,低垂着頭。“我,對不起……”
“你動不動就道歉的習慣,怎麼到現在還沒改?”申燁楠更覺火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覺得它也許……”他微揚的聲音,讓夏予馨更加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口拙,尤其是面對盛怒中的他。
“算了,你先回去吧,我沒事,不用擔心。”瞧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申燁楠知道自己不應該遷怒於她,語氣隨即變得輕柔,他伸手拿過她手裡的東西,轉過身,以背影相對,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
在她面前,他一直溫文爾雅,今天所有醜陋的一面都暴露出來,真的太失態了。
“燁楠哥,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她怯怯地問出口。
“沒有!”申燁楠回答得又快又衝,怎麼看都像是在生氣的樣子,事實上他並沒有生氣,只是心情煩躁罷了。
“對不起,我當時只是不想你看到難過,所以才……”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我累了想睡覺,你還是走吧!”申燁楠不耐地截斷她的話,揮揮手,明顯是在下着逐客令,這種事情他誰也不怪,只能惱自己。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夏予馨望着他寬闊卻疲憊的背脊,小聲道,明白他需要思考的空間,她也只能暫時先離開。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冷靜一段時間,等我想清楚了,再找你。”申燁楠臉色不太好,話一落,他便拾步上了二樓,那身影顯得即冷漠又孤單。
“好,燁楠哥,我等你電話。”夏予馨揚聲喊道,但迴應她的卻是一記重重的關門聲,還有滿室讓人壓抑的氛圍,好空。
看來在短時間內,燁楠哥都不會出門,更不會與任何人來往,只是她真怕他把自己徹底封閉起來,要是悶
出病來該怎麼辦呢?
夏予馨無奈地嘆了口氣,俏臉盈滿了擔憂,環視着四周,屋內收拾得乾淨整潔,一塵不染,本來她還想幫忙打掃衛生,算是賠罪的,但現在看來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燁楠哥就是這樣,做什麼事情都一絲不苟,哪怕許久都不回來一趟,依舊要將這裡打理得井然有條。
在客廳內,她靜靜地站了近一個小時,清亮的美眸一瞬不瞬地望向二樓,直到申燁楠亮着的燈終於關上了,她才戀戀不捨地離去。
第二天,夏予馨起得有點晚,畢竟昨晚的事擾得她一夜無眠,她頂着一雙熊貓眼,匆匆趕上公交,趁空閒之際打了個盹,精神纔好了點,只是纔剛到公司門口,卻見到此生她最不願見到的人。
“夏予馨,我有話跟你說,跟我過來。”袁玉嵐雙手環胸,趾高氣昂地命令道,臉色看起來相當不好。
面對她無理又囂張的氣焰,夏予馨簡直哭笑不得,她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是奴婢,還是犯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以爲她沒有脾氣,就得罪進尺欺負人是吧。
“可我沒話跟你說。”夏予馨冷冷地回道,懶得跟她在大庭廣衆之下糾纏不休。
“你不要給我裝聾作啞,說,昨晚是不是你故意帶燁楠來酒店,目的就是想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袁玉嵐咬牙切齒地問道,一想到昨晚接連不斷的打擊,她整個人就要瘋掉了,有種一切都要完蛋了的感覺。
聞言,夏予馨只覺得莫名其妙,以極爲怪異的目光打量着袁玉嵐。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她怎麼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質問人!?
“第一,昨晚不是我帶燁楠哥去酒店,因爲是你打電話叫他過去的;第二,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如果有一天你們真分手了,也絕不關我的事。”夏予馨好生好氣地跟她解釋。
“簡直是睜眼說瞎話,我怎麼可能打電話叫他過來。”她有那麼笨嘛,偷食還叫上未婚夫,她當時只是想讓夏予馨看到她和唐勁上牀的畫面,可沒想到……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袁玉嵐懊悔地在心裡咒罵了幾句。
“你用不着跟我說這些,我沒興趣知道,如果你真想挽回與燁楠哥的感情,與其在這裡跟我吵,還不如多用點心去請求他的原諒。”
瞧見她一臉自以爲是地教訓人的模樣,袁玉嵐的臉突地變得猙獰,大聲吼道,“別說得那麼好聽,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對燁楠存在什麼心眼,從以前到現在,你這隻死狐狸精就從未放棄過勾引他,這次也肯定是你帶他來的。現在他誤會我,不理我了,甚至想跟我取消婚約,你開心啦。”
她是不想跟申燁楠結婚,但就算要甩人,也是她甩呀。
“是不是誤會你自己心裡有數,有些話我不想說得太難聽,也請你好自爲之,如果燁楠真的要跟你取消婚約,那也是你咎由自取,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夏予馨不服氣地反駁道。
“你……你……”袁玉嵐氣得簡直說不出話來,只能擡起顫抖着小手指向她。
“如果你無話可說,那我要去上班了,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語落,夏予馨看了她一眼,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給我站住,不許走。”袁玉嵐用力地拽住夏予馨的手臂,使命地往她的跑車拉去。“我要跟你算的賬還
沒算完呢,你別想離開。”
“袁玉嵐,快放開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礙於現在是上班時間,人來人往的,她不想跟她一般見識,但如果她再無理取鬧,她絕不會任她欺負。
“哼,要是你不跟我走,我纔會讓你吃不了兜着……啊……”
袁玉嵐的話頓時止住,只因她的手臂被夏予馨快速地反手一扭,壓在身後,痛得她當場毫無形象地大叫起來。
“痛……”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麻煩,我不反擊,並不代表我怕你。這些年來,我只是看着江阿姨的面上,纔對你一再忍讓,但我讓得已經夠多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傻傻地站着,任你欺負,所以你好自爲之吧。”
夏予馨推開她,理了理衣袖,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往‘全宇’正門走去,而身後,不服氣的袁玉嵐像個瘋子般大聲嚷嚷。
“夏予馨,你別得意,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你也沒資格提起我媽,要不是你那個下賤的媽做的孽,我媽怎麼會變成植物人,你們母女倆都一副噁心腸……”
對於袁玉嵐的叫囂,夏予馨充耳不聞,聽到這些話,她已經不像當年那般充滿內疚感,因爲這些年來,她做得夠多的了,該贖的罪,也該贖完了,從今往後,她不再欠任何人。
就像燁楠哥說的,她不應該把道歉當做口頭禪,那是卑微的表現,她沒必要活成那樣。
“你這個死女人,爲什麼總要跟我做對,一定是你陷害我的,還敢否認,我恨不得劈死你……”
袁玉嵐泄憤似地一直怒罵着,直到口乾舌燥,她才停嘴,正想離開之時,不經意的一瞥,望見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唐勁,她差點沒嚇到眼睛脫窗。
唐勁雙眸含怒,此刻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
袁玉嵐全身一顫,整個人緊張起來,甚至有些懊惱,糟糕,剛纔的話他豈不是全聽進去了,這下麻煩了。
“唐總裁!”她的聲線微微顫抖。
唐勁依舊冷瞪着她,過了一會兒,比寒夜更冷的低沉嗓音從薄脣溢出,“把你和夏予馨的關係,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如果有一絲隱瞞,我會讓你痛不欲生,受的教訓也絕不止昨晚那樣。”
坐在辦公桌前,夏予馨有點心緒不寧,視線頻頻落在臺面上的手機,她想打電話給燁楠哥,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跟袁玉嵐取消婚約,但卻怕打擾他,更惹他煩躁。
他們訂婚,她難受;他們現在取消婚約,她更難受。
“哎!”夏予馨重重地嘆了口氣,整個人懶洋洋的,一點工作的心思都沒有。
說起工作,唐勁怎麼還沒來上班呢?如果這個時候都還沒來,那就代表他去了總部吧。
其實她心裡有一堆的疑問急需他解答的,她幾乎可以肯定,昨晚那個在總統套房的人一定不會是他,只是明明是他安排訂房,而且袁玉嵐臨走前還說了那樣的話,爲什麼結果卻變成那樣呢?
憶起之前唐勁說過的話,總覺得事有蹊蹺,難不成這是他主導的一場戲,只是她不懂他爲何要那樣做?這樣鬧下來,最受傷的便是袁玉嵐,他們又沒什麼恩怨,唐勁沒理由陷害她呀。
還是說他們之間還有着她不知道的過節呢?
“一大早就在發呆,我不在,你就無法安排工作了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