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_第216章



心裡驀地一震,簡凝俏臉一沉,突然將臉用力地撇向右邊,皓牙狠狠地咬住紅脣,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着。

因爲她知道眼前的人並不是西蒙醫生,而是唐勁,那個她恨之入骨,在心裡怨過千萬遍的男人!

剛剛她並沒有想得太多,而且覺得他身上的味道也像極了西蒙醫生,也就未有多加懷疑,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她的嘴脣,那指腹上的觸感,在婚禮時,它曾是那般急切地撫摸過她的臉,她記憶深刻,再加上鼻端聞到他手上的菸草味,以及淡淡的古龍水,兩者渾然天成爲一股獨有的男人味道,讓她百分之百確定他一定是唐勁!

而如今的她,就算能忘記所有的人,也絕對不會忘記這個讓她失去如珍寶之物的男人,她不想見到他,這輩子都不想,更甭說讓他靠近自己,她絲毫都無法忍受。

這一刻,她有些懂了——她會失去記憶並不是沒有道理,而她的視網膜會脫落也絕不是偶然,這全都是因爲他,他想要逃避這個冷血的撒旦!

儘管她肚子裡的寶寶並不是他直接害死的,然而如果不是他在婚禮上強佔有她,甚至擄走了她,鬧得人盡皆知,父親也不會因此而昏倒,而她也不會遇到一連串不幸的事,這一切的一切,都跟他脫不了干係,她沒辦法不遷怒於他,更沒辦法不去恨他。

雙手下意識地握緊,她死命地捏住身上的被子,身子因憤怒而微微抖動着,像是隱忍着極大的情緒般,然而卻不知如何宣泄,心裡又恨又悶。

唐勁也發現了她情緒的轉變,但手中的動作卻未停止,他將湯勺又往她的嘴裡送去,然而她仍舊緊閉着那迷人的小嘴,不肯配合,幾回後,見她的態度仍舊執硬,而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唯有被她咬着的脣瓣微微泛着一絲紅,那抹嫣色讓人有些觸目驚心。

唐勁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知道予馨一定是發現來人是他,所以纔不肯繼續喝湯,甚至擺出那樣厭惡的姿態。

果然不出所料,她將失去孩子的痛苦轉移到恨他上,估計她此刻,必定非常討厭他吧,甚至是痛恨……

無奈之下,他只好將手中的碗勺放在一旁的牀頭櫃上,端正身子,兩眼認真地凝望着渾身豎起防備的她,沉默了許久。

見身前的壓迫感依舊存在着,簡凝感覺渾身的寒毛都豎起,極不舒服,但她一點都不想跟他講話,於是擡手指了指門口,用肢體動作說明自己很不想見到他。

唐勁也想跟她說話,然而西蒙有交代,所以他的薄脣懦了懦,還是不敢開口,瞧見她執拗的模樣,無可奈何下,他只好走到門口,對始終站在外邊的西蒙說了幾句,隨後讓出一條道,讓他進去,而自己則站在房門旁,屏住呼吸,再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深怕連站在遠處看她的資格都會失去。

“予馨,來,這湯對你的眼睛恢復很有好處,乖,快點喝掉它吧。”拿起放在牀頭櫃上的碗,西蒙坐在簡凝的身旁,像是在哄小孩子般,語氣非常輕柔地說道。

“我不想再喝用這碗盛的湯。”簡凝冷冷地撇開臉,非常堅定地道,隨即又不放心地低聲詢問,“那個人已經走了吧?”

“嗯,當然,他怕惹你發火,所以不敢留在這,放心,他走了,遠遠的,絕對不會出來礙着你!”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唐勁,西蒙瞧見他不斷地揮舞着雙臂,用手勢告訴他要保持沉默,沒辦法,他也只能配合着扯謊,但也在心頭搖頭嘆息。

“而且他一聽說你出事了,他便放下在日本的緊急事務,馬不停蹄地趕來看你,做了那麼久飛機,估計也累了去梳洗,你就不用擔心他又會神出鬼沒地出現騷擾你。”

“是這樣嗎?”簡凝很是懷疑,甚至可以說完全不相信那冷血的男人會在乎她肚子裡的孩子,八成是想來看笑話吧!不過他心裡面到底在想什麼,她已經不關心了,只要他不來纏着她,那麼她便不會再理會他。

“看你也喝了不少,今天的藥劑就夠了,來吃點水果吧。”西蒙從桌上拿了個香蕉,剝了皮,然後輕輕地塞進她的手裡,爲了不辜負他的一番好意,簡凝就算沒胃口,也只能吃着,只是她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像是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存在般,而且還有道灼熱的目光正直直地向她射來,該是錯覺吧。

待簡凝吃完香蕉後,西門接過她手中的果皮扔進垃圾桶,然後開口試探性地問。“予馨,我可以這樣叫你吧?”其實他一直以來都這樣叫,再次詢問未免有些後知後覺。

“無所謂!”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她連自己的眼睛是否會好都不關心,更甭說是個代替人的名字而已。

“看來你對這個身份也並不反感,然而你對那個男人,貌似卻非常有意見。”西蒙笑了笑,笑容中有幾分嘲笑,他沒想到唐勁也會有像今天這般啞口無言的時候。

“我沒有,我只是一點都不在乎罷了。”

簡凝的語氣非常之冷。

“你很恨他,對吧!?”說這話時,西蒙的目光是望向門口的,他看見某男的俊臉不由地變得緊繃。

“沒錯,非常之恨,自我有意識以來,便從未像恨他般恨過一個男人。”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爲何會那麼恨他,更不知你們離開巴黎後發生過什麼,但我相信,你們兩是愛着對方的,所以試着找回那些曾有過卻失去了的美好吧,不要讓一時的仇恨矇蔽了思緒,否則等將來真相告白後,大家都會傷得遍體鱗傷,再後悔已爲時已晚。”西蒙苦口婆心地勸道。

“不需要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愛上他,永遠都不可能!”簡凝的語氣非常堅決,眼神與表情也是,像是恨不得此生都與他老死不相往來,又怎麼可能還會愛上他呢,這簡直是比登天還難,除非她又再一次失憶,但她覺得這機率是微乎其微。

“任何事情都沒有個絕對,就像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般,在感情的世界裡,更加無法預測未來,就像明明在神堂前互許終身的伴侶竟有天會成爲仇人一樣,人心是非常微妙的。”他凝望着她,意有所指。

“總之我是絕對不會的。”簡凝的語氣不由得加重了幾分,心裡有些煩躁,不想圍繞這個話題打轉,於是話鋒一轉,“西蒙先生,能否麻煩你幫我一個忙?”

“我需要做什麼,你儘管說出來,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會想方設法爲你辦到。”西蒙很乾脆地答應了,也沒想過她所拜託的事會有多過分,只是一心只想爲這個可憐的女孩做點事。

最近幾天,簡凝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不管她身處何處,總感覺身邊無時無刻都有個人存在於身邊般。

有時吃飯,她感覺有人會幫她調整菜盤,避免她夾錯。

有時睡覺,她感覺好像有人隨時都會爲她蓋好被子,深怕她着一點涼。

……

諸如此類的事接連發生,讓她心裡的疑惑逐漸加深。

而事實上,她的感覺也的確沒有錯,因爲唐勁確實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圍在她的身邊,然後卻只能靜靜地站在離她很遠的角落邊,望着她跟西蒙還有其他下人相處融洽,臉上的陰鬱也慢慢消散,然而他卻不能靠近,更沒辦法表達自己的關切之情,唯有獨自品嚐着那份被人完全忽視的痛楚,還有心酸。

不知爲何,他對她有着深深的愧疚,明明那孩子的離去並不是他的錯,然而他卻感到萬分內疚,每每思及此事,他的心卻像被人狠狠捏碎般,傳來陣陣抽痛。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甘願這樣陪在她身邊,日日夜夜地守着她,就像守護着自己最寶貴的心愛之物般……

這天,傭人因爲法國特定節日的關係,有三分之二的人都休了假,剩下的都忙着準備節日的晚餐,人手根本就不夠。

到了晚上六點,唐勁知道這個時候簡凝通常會去梳洗,然而因爲過於忙碌,女傭一時忘記服侍簡凝洗澡這事,他即氣惱又擔心,但也顧不得責備,快速地往二樓跑出。

推開門時,卻聽到浴室裡傳來動靜,估計一向不喜歡麻煩人的簡凝未等女傭,然後自己逞強先去洗澡了。

因爲擔心她的眼睛又還未完全康復,如果一不小心,她在浴室裡摔倒了,又使得身子傷上加傷的話,那就糟糕!思及此,他也就顧不得那麼多,擡起腳步悄然無聲地來到浴室的門邊,挺直着健軀,靜靜地陪伴着她。

然而很納悶的是,過了許久,裡邊理應出現水的聲音,然而卻靜得可以。

他猛地一驚,湊耳貼在門板上,認真地傾聽着浴室裡邊的情況,可仍舊一片安靜,這完全不像是在洗澡呀,唐勁的心裡微微一顫,有些忐忑不安,難不成她摔倒?

大掌擺放在門把上,他有些猶豫該不該推開門,而就在這時,突然,唐勁聽到了從裡邊傳來的怪異聲音,不像是水滴聲,反而像是……

心臟彷彿要從心口蹦出來般,他也不管她是否會生氣,快速地開了門,透過溫氣,他看到了裡邊那讓人心碎的畫面。

只見簡凝不着一物地蹲坐在浴缸裡,小手不斷地輕撫着自己的肚子,而她那張被熱水稍稍染紅的小臉則佈滿淚水,那晶瑩剔透的水珠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沒完沒了地往下掉,最後落在水面上。

她一邊抽泣着,一邊喃喃自語地道,“寶寶,對不起,是媽媽不好……我明知道懷了你卻還不注意,才讓你離開媽媽的!你是那樣的乖,就算媽媽的身子不舒服,你也能好好地躺在媽媽的肚子裡……那麼堅強地想要出來,然而我卻讓你……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寶貝,我不祈求你能原諒媽媽,但我希望你可以安心……”

唐勁的心因爲簡凝那斷斷續續的話擰成一團,看來此生,他註定是要成爲她眼裡的罪人,而他終於體會到無可奈何的滋味。

同時也明白,那孩子的離去將對她產生多大的打擊和傷害,而他所能給她的,到底還有什麼,他已經沒把握了……

如今的他,已經沒心情去在乎她當初如此殘忍拿掉孩子,可現在卻對申燁楠的骨肉那般疼惜,因爲那些都無關緊要了,也才知道,他自始至終在乎的人永遠都只有她而已,因爲在乎,所以他會忘記曾經的不公平。

再無無法忍受,唐勁邁開腳步,一點也不在乎溫水會染溼他昂貴的服裝,他緊緊地摟住了埋在浴缸中,痛苦顫慄着的簡凝。

“對不起,如果你覺得這都是我的錯,那麼你可以將氣全撒在我身上,我願意替你承受。”他以欲將她的靈魂嵌入身體裡的力道緊摟着她,唐勁的聲音帶着沙啞以及壓抑,“來日方長,如果你還想要寶寶,我可以給你,不管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

“我不需要!”聞言,簡凝用力地推開他,大吼道,“唐勁,你該滿意了吧,我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你纔是最高興的吧,所以你不用在這裡惺惺作態,這隻會讓我更加討厭你。”

“我沒有,我承認我之前的確有過這樣的毒念,但我可以發誓,我從未真的希望你肚子裡的孩子遭遇不測,請你相信我。”他真的沒有報復的痛快之感,有的只是對她的滿心憐愛。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你壓根就不值得人信任。”簡凝越說越激動,越說越難過,越說越奔潰,越說,眼淚就掉得越厲害。

“寶寶,寶寶,寶寶……”

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哭也不應該再哭,她想要讓自己變得堅強起來,尤其是面對眼前的惡魔時,然而在這一刻,思及已失去的寶寶,她再也沒辦法僞裝下去,唯有讓眼淚絕提,才能讓她心裡的罪惡感減少。

“予馨,予馨,予馨……”聽到簡凝那一聲又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那幾近絕望的奔潰,唐勁便痛得難以喘息,只能不斷地呼喊着她的名字,硬要將她飄遠的心魂召喚回來。他怕,他無時無刻不在害怕着她會就此離去。

“唐勁,我恨你,我恨你……”用力捶打着唐勁的胸膛,簡凝只想將這段時間裡所受的痛苦和悲望全發泄在他身上,“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你也別指望我會懷你的孩子……你滾,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走,走……”

“予馨,你冷靜點!你不可以再哭了,你用力打我可以,但請你停止掉眼淚,拜託你,別哭了……”唐勁一遍又一遍地將她眼角的淚水擦乾,然而卻越擦越多,他簡直快被逼瘋了,眼眶也跟着染溼。

在浴室裡,簡凝悲楚的哭喊聲與唐勁飽含歉意的安撫聲交疊在一起,奏出一曲讓聞者落淚的悲歌。

“唐勁,我恨你,恨你,我會一直恨你的……”

“可我愛你,很愛你,我會一直愛着你的……”

她不斷地攻擊,而他則全然接受,一整夜,兩人都糾纏不休,直到彼此精疲力盡!

奇異的是,自那天后,簡凝對於唐勁卻不再充滿恨意,而對於他的示好也不再抗拒,並且宣佈說要重新做回夏予馨,這樣的改變只因她接到了一通電話,心裡有個計謀浮現在心頭。

日本,小樽!

“夏伯父,你的身體還好吧?”

問話的是莊語睿,此刻正站在病牀邊,面色凝重地詢問道。

他今早剛到小樽,循着手裡得來的地址去到申燁楠的住處,沒想到卻遇到了凌慎軒,一問之下才聽說了唐勁‘搶婚’的大事,同樣也知道了夏晨光暈倒且舊病復發的消息,於是急忙忙地趕來醫院。

“我這條老命呀,看來老天爺是時候收回去了!”夏晨光虛弱地扯了扯脣,他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的像張白紙般,一絲血色都沒有,與前幾天的精神奕奕簡直是天差地別。

“夏伯父,你不會有事的,你的病情雖突然復發,但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放寬心,也要保有希望。”

“謝謝!”夏晨光道了聲謝,但卻並未抱太大的期望,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自己的身體狀況,看來這一劫他註定是逃不過的,只是這好日子未免也過得太短了點吧,他還沒看到女兒穿白紗步入婚姻殿堂的樣子,如今卻……

經歷過一次死亡,所以他也看得很開,然而唯一讓他覺得遺憾的是,他那受罪受難的女兒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爲何她的命會如此之苦?

那個該殺千刀的唐勁,他果真是個毒瘤,唐家的人都不是好東西,害人不淺。

“乾爸,我來看你!”正當他咬牙切齒,憤恨不已之時,耳邊聽到了一聲嬌氣的呼喊聲,他擡眸望去,瞧見的竟是此刻最不應該出現在這的袁玉嵐,眉頭不悅地皺緊,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慢慢涌現。

因爲每次見到她,都會發生各種悲劇,而這次,他不知會不會又聽到什麼更爲震撼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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