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莊主吩咐,讓您一個人進去,沒什麼事的話小人便先退下了。”
帶路的守衛言語間十分恭敬,在慕雲莊侍奉多年,他們形形色色的人看得多了,慕清黎看上去一副柔若無害的深閨小姐樣,但光是她隱隱散發的比莊主尤甚的威壓就讓他們知道,她慕清黎,絕對不止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嗯,下去吧。”略一揮手,慕清黎倒是轉身看了他一眼,只是個莊府門口的守衛,竟如此懂得察言觀色,看來她的這個莊主爹用人手段很高明啊。
隨意的攏了攏衣袖,拍拍雪白袖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慕清黎輕叩門沿,在得到屋內人的應聲後,這才款步進入書房。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偉岸英挺的背影,藏青色的外袍和充滿書香的四周使得他憑添了幾分儒雅的味道。
慕天擎聽到關門聲,慢慢轉過身來,在看見慕清黎的那一刻,俊朗非凡的面容似乎瞬間鍍上了一層光彩:“黎兒,你回來了。”
語氣雋永回味,聲音中不加掩飾的思念意味讓慕清黎不禁微紅了眼眶。
“爹爹,黎兒不孝,這麼多年都未在爹孃身邊伺候……”直到回到了慕雲莊,慕清黎才發現,她對於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還有莊裡的人,是一直想念着的,特別是疼愛她的爹孃和大哥,也許是近鄉情怯,向來堅強的她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實,這麼多年,她居然自私的以爲他們會把她忘了。
“說什麼胡話!不管你在不在身邊,你都是爹爹和孃的乖女兒。”慕天擎臉上滿是慈愛與包容,彷彿慕清黎離開的這幾年只是她一時調皮,“而且,當年的事,是爹爹的疏忽,纔會……芸兒若是還不知悔改,你也不用由着她!”
慕清黎擡眸,看着眼前負手而立的男人,歲月似乎並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依舊俊朗卓越的風姿,只是少了年少時期的張狂肆意,使他渾身上下充滿了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韻味,刀刻斧鑿般的面容在時間的消磨下也變得柔和。
“爹爹放心,女兒會保護好自己。”說是保護好自己,其實憑慕心芸的手段,現在根本不可能對她造成任何威脅,如果她懂得收斂倒也罷了,看在爹孃的面子上她可以既往不咎,畢竟當初慕心芸傷害的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於她倒沒有太大仇怨,只是,那個嬌蠻任性眼高於頂的慕二小姐,真的會知道“收斂”二字怎麼寫嗎?
“你……唉,爹爹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慕清黎的“乖巧聽話”,直接被慕天擎誤以爲是受到打擊之後的逆來順受,心裡一時對這個女兒更是憐惜與愧疚。
此刻要是碧月幾人在這裡,知道慕天擎心中所想,絕對會被雷的個外焦裡嫩。她們黑心黑肺喜歡將人玩弄於骨掌之中的主子會逆來順受?這絕對比天要下紅雨更讓人難以接受!
“爹爹,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女兒想先下去歇息了。”慕清黎低下的頭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她怎麼不知道,過了這麼多年,雷厲風行的慕雲莊莊主竟然變得如此婆婆媽媽,她都開始犯困了……
wωw ▲ttKan ▲¢ ○ 慕天擎一愣,忙道:“好好好,是爹爹思慮不周,趕路這麼久,是該好好歇歇。黎院爹爹一直都派人給你留着,要是少了什麼直接跟丫鬟婆子說,你就不要費心了,等晚飯的時候爹爹再差人去叫你……”
沒等他說完,慕清黎直接轉身,末了,投給他一記嫌棄的眼神,說他婆媽他還真上癮了?
慕天擎欲出口的話在接收到慕清黎的眼神後倏地吞回了肚裡,他沒看錯吧?他堂堂慕雲莊莊主,江湖上響噹噹的天下第一莊當家,竟然被他的大女兒嫌棄了!這是在開玩笑嗎?是的吧……肯定是他看錯了。
然而不等他自我修復受傷的心靈,慕清黎毫不拖泥帶水離開的身影還是讓他狠狠哀怨了一把。
背在身後的大手不經意撫上腰間一塊光滑水綠的玉佩,慕天擎眼中浮現些許沉痛,但更多的卻是欣慰,“楚兄,一不留神黎兒都已經長這麼大了,你在那邊也可以安息了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就算是芸兒,也絕不可能!”
擡起頭,望向桌案上鎏金鑲邊的薄貼,慕天擎猛地一拍額頭,自言自語道:“糟了,我怎麼把正事給忘了!”
這邊慕清黎剛走到黎院,一抹嫩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進了她懷裡,幾乎是瞬間,慕清黎指尖泛着淡淡光澤的銀針已經抵在了她的後頸,在看清懷中的人後,連忙不着痕跡的收起銀針,嘴角勾起溫暖的弧度:“娘,你怎麼會在這裡?先放開女兒,有什麼事咱們進去說。”
“不放!不放!放開了黎兒就又要走了。”凌宛如不依不饒的賴在她懷裡,纖指牢牢地拽着她的衣袖,說什麼也不放開。
江湖中人人皆知,慕雲莊莊主夫人凌宛如不僅才貌無雙,溫婉賢淑,身爲東離國皇后義妹,舉止更是端莊大氣,氣度從容,堪稱一代女子之典範。可是,又有誰人得知,在慕天擎二十多年沒有底線的寵愛之下,她的本性已經被完完全全的開發了出來,在家人面前,根本就像個隨性而爲的少女,哪裡還找得到半分當家主母的樣子。
慕清黎嘴角抽抽,她開始懷疑,爲了一時的惡趣味回來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這一個個的安逸久了,都養成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性子?
“娘,你放心,黎兒這次回來,除非你和爹爹趕我出去,否則我就不會走了。”想是那麼想,但對於凌宛如,慕清黎耐着性子的哄着。
“真的?”凌宛如擡起淚眼朦朧的小臉,不確定的瞅着她,大有你敢說不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
“真的!”
“你發誓!”某個中年美婦顯然有些得寸進尺。
“我發誓。”
慕清黎在心裡狠狠的罵了幾句那個罪魁禍首的老爹,看看,把老婆寵成什麼樣子了!
正在書房琢磨着要怎麼嚮慕清黎開口關於她的婚事的慕天擎,冷不禁身子抖了幾抖,瞧瞧窗外高高掛着的太陽,他怎麼會覺得有些發冷呢?
聽到她的保證,凌宛如收回硬擠出來的幾滴貓屎淚,驀地展顏,拉着她直往內院走,口中嗔道:“早說嘛!害娘平白擔心一場。快點進來,前幾天娘得了一批好料子,你挑幾匹喜歡的,回頭娘讓人幫你做幾件新衣。”
“……”慕清黎有點跟不上凌宛如的思維,常陰人的她怎麼會有一種被陰的感覺。
“娘,我的衣服夠穿了,這些你還是留着給自己做吧。”看着房裡桌子上一堆花裡花俏的布匹,慕清黎額角冒出了一個不華麗的十字。
讓她穿這種五顏六色的衣服?她還不如直接裸奔……
“娘已經讓碧月給我看過了,你帶回來的箱子裡就那麼幾件素色衣裳,雖然料子極好,但翻來覆去都是一個款式。女孩子不趁着年輕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到人老珠黃了穿給誰看?而且,你都快要嫁人了,雖然璟王腦子不太好,但是美醜總還是分得出的……”凌宛如一邊神神叨叨的嘴裡念着,一邊把手裡的料子在慕清黎身上比劃來比劃去。
慕清黎額角的十字開始有逐漸增多的趨勢,她實在是很想告訴眼前的人,她的衣服都是碧落手下的斂衣閣特別縫製,全東離都找不到相同的款式,她向來偏好淺色系,就算是等到人老珠黃了,想必也不會頭腦發熱的穿……嗯,現在吊在身上的花綠色和梅紅色。
“等等,娘,你剛剛說什麼?嫁人?璟王?”他們還真沒經過她同意就定了她的婚事?還有,璟王?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誒?你爹沒和你說嗎,這是我和姐姐二十年前就定下的婚事,雖然璟王有點小孩子心性,不過貴在純澈乾淨,娘見過那孩子,比他的幾個哥哥弟弟討喜多了。娘知道這可能有點委屈了你,你就看在孃的面上,和他好好處處?說到底,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話說到這,凌宛如放下手中的布匹,面帶擔憂的觀察着慕清黎的臉色。
慕清黎此時已陷入了呆愣的神遊狀態,她記得她娘是獨生女,只有一個結拜的義姐,那不就是當朝皇后?再聯繫她口中的“璟王”,慕清黎現在十分極其非常的肯定,她傳說中的未婚夫,就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嫡子,朝堂武林每個人都津津樂道的“傻王爺”——夜璟瀾,御封爲璟王。
不過,腦子不好使?小孩子心性?慕清黎無語望青天,是個人都知道,當朝璟王爺自小便是癡兒,她娘還真以爲她是養在深閨裡的大小姐了,會對外界的事一無所知。
“娘,我知道了,這布匹我會好好選的。你先回去吧,我累了,想先歇會。”喚來碧月送走了凌宛如,慕清黎轉身進了內間。
夜璟瀾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碧霄蒐集的情報裡關於璟王的描述只有短短數句,除了先天癡傻再無其他。要不是他莫名其妙成了她的未婚夫,她都快忘了東離國還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癡兒?她倒要看看,他是怎樣的癡法,能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中完好無損的活到現在,單憑一個傻子,就算背後有皇后撐着,也斷不會如此,她有預感,那個人絕非外界傳言的那麼不堪!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她慕清黎活了兩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就是沒有和傻子過過招,這下可有得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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