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這肉麻無比的口號傳來,這溶洞中的氣氛竟也是爲之一變,空氣中彷彿滿是阿諛奉承的味道。左冷禪感覺到背後的殺氣似乎紊亂了,注意力不如之前那般都凝聚到自己的身上。
旋即就聽得一個聲音悠悠傳來:“給條活路行不行?不要趕盡殺絕啊!”
周圍嗡嗡作響,最近的溶洞上方傳來了一些輕微的咔咔聲,彷彿一條長鞭綿延不絕,一直延伸到極爲深處的遠方。
沉默片刻之後,林平之的聲音響起:“苦命的阿飛?”
他停在了左冷禪一丈之外,語氣之中充滿了訝然。
“不愧是故人,能聽出我的聲音來!這麼說來,我這個面子你是準備要給嘍?”
“哼!”林平之冷笑一聲,“你倒是來的及時。上一次我追殺餘滄海,半路也是被你給橫插了一道!這一次還想我再次罷手嗎?苦盟主你高看自己了!”
阿飛的聲音嘆道:“這麼說就傷感情了!上一次的時候我可沒有看到你,只是半路上與餘滄海偶遇,便請他聊了聊家常!若是早知道是你的話……”
“早知道是我,你會退避三舍嗎?”林平之淡淡道。
“怎麼會,要是當時知道你也在附近,現在你就不會站在這裡了!”阿飛笑道。
“……一段時間不見,你果然還沒有變!”林平之嘿然一聲,語氣竟也聽不出什麼不悅。但他忽然間身形一晃,長劍倒轉,仿若閃電般朝左冷禪遞出一劍!
這一劍如奔雷閃電,將身前一丈的距離都覆蓋了!左冷禪雖然有所察覺,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躲開了。他不由得暗歎一聲,知道在這麼短的距離內想要躲開闢邪劍法的一擊,簡直是不可能,尤其對方的還是有備而來!
林平之的意圖也很明顯,就是要趁着阿飛未到之前來一個速殺了!
不過左冷禪畢竟也是一代梟雄,依靠聽風辯位的功夫往旁邊一閃,手中握着的長劍也是朝對方刺去。嵩山劍法使出來,長江大河矯如蒼龍,想着要逼退對方,至少要給對方施加以壓力!
“叮!叮!”
便在此時,他耳中聽到了兩個聲音,同時手中長劍被暗器擊中,一股大力帶着長劍朝一邊歪了過去。左冷禪吃了一驚,以爲自己又遭人暗算的時候,不曾想聽到那林平之也是悶哼一聲,似乎是落腳到了另外一邊!
左冷禪橫劍在前,正要說話,卻聽得阿飛的聲音嘆道:“我既然來了,自然不會容得你動手殺人。唉,你說我沒變,我卻要說你變了!”
“哦,我變在哪裡?”
林平之偷襲殺人不成,被阿飛扔出的暗器阻隔,此時便站在一旁長劍指地,空洞的雙眼朝着一側。
“你變得更江湖了。以前的你,絕對不可能與嶽不羣合作的!而這一次你們兩個人聯手要把左盟主都逼上絕路了!我說的是不是,嶽先生?”
聽他這麼一問,溶洞中登時陷入了一片沉寂,林平之臉上看不出喜怒來,只有長劍輕輕地滑動。
左冷禪神色一動,心裡暗暗嘆道:“果然嶽不羣也來了。是了,如果不是他們兩個人聯手,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擊敗了費彬和鍾鎮這些好手!”想到這裡他咳嗽一聲,出聲道:“既然嶽不羣你也來了,不妨出來說句話吧!你我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如此藏着掖着?如此未免有些無趣!”
過得一會,一個溫厚的聲音在他背後緩緩道:“左盟主說笑了。其實嶽某一直就在你身邊,只可惜你眼睛有恙,看不見而已!”
聽到嶽不羣終於現身,左冷禪臉色微微一抖:“嶽不羣,你說話還是這麼溫文如玉,彷彿君子一樣!”說這話的時候,牙齒隱約都有些摩擦。
“哈哈哈哈!”
兩人一見面就相互諷刺,阿飛終於也是放聲大笑。伴隨着這聲笑,苦命的阿飛也終於帶着幾個人從溶洞的一角竄了出來。卻見他一臉的興奮,滿面喜色,大步流星的跨了過來。後面跟着的幾個人卻是臉色古怪,步伐參差不齊腳下虛浮無力,貌似是被制住了內力,只能緊緊的跟上。
“好,好,這真是熟人見面,分外眼紅!嶽先生,許久不見,你好像年輕了不少!至於林公子,你模樣是越發白淨了,只是方纔那一劍不夠大氣!想必是兩位勤修葵花寶典,都是各有所得的緣故。怎麼樣,敞亮一點,什麼條件才能不繼續對付左盟主?”
阿飛大踏步過去,直接開門見山說出了目的。他停在了那三人的掎角之處,左右看了看那兩人,神色頗有些倨傲!
林平之眼睛也是看不見,只是微微皺眉,相對來說岳不羣看起來要儒雅的多了,他面帶微笑的站着,腰間懸着一柄長劍,並未提劍在手中。但兩人心裡都是生出了同一股嘆息:“這傢伙來了,想要速殺左冷禪的計劃恐怕要泡湯了……”
嶽不羣暗暗嘆口氣,口中卻客氣道:“經年不見,苦盟主神采越發飛揚了!方纔這口號我聽得都有些歎服,當年星宿老怪卻不及你的一半風光。”
“哦,我苦命的阿飛何德何能,怎麼能夠與星宿老仙相提並論?當年他帶着數十萬弟子橫行江湖,遠比我現在帶着四五個毛人在老鼠洞中鑽來鑽去要風光的多了!”阿飛道。
“不,他只是表面風光,浪得虛名,苦盟主是真的風光!”嶽不羣搖頭道,“近年來大夥兒都言你是大江湖的第一玩家高手,連龐斑、武曌都動過手,威名日盛啊!旁的不說,你今日在嵩山上指點江湖,領袖羣倫,江湖兩大聖地、八大正道,兼之魔門、明教都唯你馬首是瞻,這等本領待遇,豈是那星宿老怪可以媲美分毫?你身後這幾個人,想來是厲工的手下吧!”
阿飛卻沒有絲毫的得意,只是淡淡道:“原來嶽先生對嵩山的情況這麼瞭解,你一定也是在嵩山上了!這麼說來,你和林平之也都是不久前才進入天外天的,那苦某就很好奇了。你們是如何在天外天內快速的聯繫上,並且還組織了一場圍殺左盟主的計劃?如果說是巧合,我是不會相信的!”
嶽不羣不說話了,良久才道:“不曾想苦盟主心思也是這般縝密。”
“客氣,客氣。現在咱們可以開誠佈公的談了嗎?”阿飛摸摸下巴笑道。
“不知苦盟主想要談什麼?若是要我們放過左冷禪,這恐怕不行!”嶽不羣淡淡道:“雖然我們知道苦盟主你最近武功突飛猛進,或許單挑我們都有餘。但想要在我們兩柄劍下護住左冷禪不死,那你就太小看了葵花寶典了!”
阿飛嘆道:“我可不會小看葵花寶典。雖然不知道兩位是因爲什麼聯手的,但任何事情都有代價,之所以不行,只是因爲價碼不夠罷了!我想知道兩件事,你們倆與厲工有沒有合作?放棄對付左冷禪,你們有什麼條件?”
嶽不羣不語,林平之卻冷笑道:“苦盟主真是好大的胃口,這兩個問題我們都不願意回答。而且現在不是我們有什麼條件,是你能給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別忘了主動權在我們手中!”
阿飛摸摸鼻子,道:“說的實在!武功秘籍嘛,兩位都有葵花寶典了,恐怕你們都不在意,所以我也不用提了。至於我苦某的友誼,想必兩位也不會在意,能夠不打架就算是謝天謝地了。我想兩位之所以要對付左盟主,無非是因爲左盟主要復興嵩山派,這對你們倆以及華山派都有威脅,加之你們倆與他當年的私人恩怨,這一切也都說得通。若是我說,讓苦盟主考慮一下,嵩山派無論能不能復興,都要在三年之內不與你們華山有絲毫衝突,也不對你們兩位有絲毫騷擾,這個條件如何?”
此言一出,那三人同時皺眉,又同時嘴角動了動,但都是沒有說話。阿飛見了笑道:“看來都有意見,但都沒有說。那我就當你們接受了……”
“不,我不接受!嵩山派與華山派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在意!”林平之怒道。
阿飛搖頭道:“別急,我還沒說完呢!聽我開出的第二個條件,我和嶽夫人、嶽小姐也有些熟識,你們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她們的,可以由我來代勞一下。”
這一下林平之也不說話了,甚至嶽不羣的臉上也帶着一絲意外。
阿飛嘆道:“我知道兩位的心態與當年大有不同。當初嶽先生帶走了林平之,最終並沒有下殺手,想必也存了不想讓嶽夫人和嶽小姐繼續傷心難過的念頭。我苦命的阿飛能做的事情不多,如果這兩個條件你們還不滿意的話,那我也無能爲力,只能動手做過一場了!只是希望你們想好了,不要讓暗中某些人得了好處!”
嶽不羣和林平之各自沉默,想着各自的心思,良久那嶽不羣道:“我還有個條件!”
“說!”阿飛心裡一喜。
“三年之內,嵩山繼續支持華山派爲五嶽並派之尊。也就是說,三年之內的五嶽並派的勝利者都是我華山的!”嶽不羣道。
左冷禪皺了皺眉頭,道:“並派之後,五嶽成一家,我嵩山派豈不是被你們收編?這事情恕我不能答應!”
“哼,那就沒得談了!”嶽不羣一揮衣袖。
左冷禪也是冷笑一聲,道:“左某雖然愚鈍,但在這種事情上還是不能愧對嵩山列祖列宗。罷了,咱們動手殺過一陣也行!”
“也罷!看看左盟主這幾年又學了什麼新奇的掌法!”林平之也放下了大話!
眼見雙方氣氛又要僵持,阿飛嘆口氣,上前一步踏入他們中間道:“都是武林宗師,何必如此小家子氣?我來說吧,不若各退一步,三年內嵩山派支持華山派,不與華山做對臺戲。但華山派並派之後,不得將嵩山的人弄走。反正也並派半年之後又會解散,接下來再等半年重新開啓並派任務,你們搞來搞去,也只是循環玩一玩,又不能真的永久並派了!”
這個建議一說,雙方竟都不再反對,大夥兒各有需求,也差不多如此了。阿飛見狀笑道:“這樣纔對嘛!大江湖就應該和和氣氣的。那我就當你們都認可了。那麼嶽先生,林公子,說說看,厲工是否和你們有過聯繫?”
林平之將長劍收回,嶽不羣淡淡道:“沒錯,厲工的確與我們事先見過面!就是他邀請我們進天外天的。他答應幫我們把左冷禪弄進來,我們也答應幫他對付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