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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慄林忠道根本就想不到孔慶文已經在打着鑰匙的主意了,他笑着舉起酒杯站起身,“孔局長,柳小姐,二位的舞的確跳得不錯,呵呵,讓我們真是羨慕啊,來來來,共飲一杯。”孔慶文和柳尼娜也立即端起了酒杯,“將軍,爲了您的健康,乾杯,”柳尼娜笑着回答。“將軍,爲了你能平安回來,乾杯,”孔慶文的這句祝福讓慄林忠道很受用,他看了看孔慶文,“謝謝你孔局長,乾杯。”
就在所有的人仰脖準備喝酒的時候,孔慶文有意地假借擡手臂的機會撞了一下柳尼娜的胳膊,雷麗娜的那支胳膊正好是端着酒杯的,酒杯還在空中,被這一撞立即改變了軌跡,酒杯口一歪,杯中的紅酒不偏不倚正好灑向緊貼在柳尼娜身邊的慄林忠道,慄林忠道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映,灑出的紅酒就灑在了他的衣服上,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合情合理。
“怎麼這麼不小心,”影佐禎昭微怒。孔慶文和柳尼娜隨即上前,“對不起,將軍,”柳尼娜立即拿出了自己的手絹,擦着慄林忠道衣服上的酒漬。孔慶文也上前幫忙,他正好站在了慄林忠道和影佐禎昭的中間,擋住了影佐禎昭的視線,他的手不停地整理着慄林忠道的衣服,“將軍,要不再換一件?”柳尼娜蹲下身子擦着慄林忠道褲子上的酒漬,“是啊,將軍,再換一件。”
慄林忠道任由他倆整理,他一扭頭把酒杯放在了身邊的茶几上,就是這個工夫,孔慶文的手裡已經多了一樣東西,等慄林忠道把頭轉過來的時候,那把鑰匙已經順着袖口滑落進孔慶文的衣服裡了。“不用換,呵呵,紅酒如美人,柳小姐,何不讓你的芳香一起留在硫磺島呢,”慄林忠道顯得很有風度。
“這樣,尼娜,作爲補償,你一定要與將軍跳上一曲,”影佐禎昭仍在圓場。柳尼娜也不推卻,“好的,與您跳舞將是我最大的榮幸,請,將軍,”在一片喝彩聲中,慄林忠道挽着柳尼娜的手步入舞池,樂隊立即重新開始新的一曲,兩個人的身影隨即在舞池裡轉動起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舞池裡的柳尼娜看着孔慶文慢慢地離開了會場,一絲陰影又爬上心頭。“怎麼了,柳小姐?”慄林忠道看出她的異樣,“是我的舞跳得不好嗎?”現在的柳尼娜唯有苦澀,她萬萬沒有料到孔慶文趁這個時候離開,但慄林忠道又不能得罪,她能做的就是盼望着音樂快一些停歇。
當孔慶文走出大廳的時候,身後臺上的樂隊樂手一個個正卯足了勁,他們想的是讓慄林忠道將軍盡興。孔慶文點起了一支菸,慢慢轉到了樓後,他的腳步在樓跟前停住,他轉過身目光投向暗夜中的遠方,那裡孫瑰婷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孔慶文身影的出現讓孫瑰婷興奮了起來,從下午六點到現在,她已經在寒冷的風雪中等候了一個半小時了,她的身上已經被雪覆蓋住了,身上的疼痛已經變得麻木,她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當她看到孔慶文的時候,那種全身的麻木立即消失了,她知道,孔慶文要開始行動了。她在鏡頭裡看到孔慶文把眼夾在指尖,用力地彈出,將菸蒂彈向空中,這是事先約定好的信號,孔慶文四下看了一圈,黑暗就是最好的屏障,他迅速地抓住了牆壁上通向樓頂的落水管道。慄林忠道的房間窗戶就在落水管的旁邊,孫瑰婷的瞄準鏡一直跟着孔慶文的身影,一樓、二樓、三樓,開窗、進入。
高橋此刻就獨自坐在那間密室裡,他對面的牆上就掛着那張硫磺島的坑道防禦圖,昏暗的燈光映着地圖,也映着他的臉,晚上十點,這張絕密的防禦圖將被收起帶走。他的目光就落在圖上,他並不是對這張圖有什麼興趣,而是對柳尼娜安排給自己的任務感到迷茫。
走廊裡他已經安排了足夠多的日本兵警衛,別說是孔慶文一個人,就算是一個連隊也很難衝進房間。而且密室的房門是經過特殊加工的,沒有鑰匙根本就無法打開,而鑰匙只有慄林忠道一個人有。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密室的門發出了輕微的聲音,難道是慄林忠道將軍回來了?他站起了身,可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僵滯住了,他看到了一個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人,孔慶文。
孔慶文慢慢地關上了房門,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一直尋找的人,從慄林忠道來到憲兵隊的那一刻起,高橋的身影就消失了,只有一種可能,高橋親自負責防禦圖的看守,在推開這扇密室大門之前,孔慶文就想到了密室裡的情況,高橋一定就在裡面。
兩個人已經不需要任何的語言了,高橋慢慢地拔出了軍刀,對於他來說,他想的是用自己一個人的武力來征服眼前的孔慶文,“拔刀,”高橋的聲音彷彿從地獄傳出。
“殺你,不用刀,”孔慶文也冷冷地回答。男人的對決不需要任何的語言,有的只是凜冽的攻勢。高橋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五年前,他就曾經和孔慶文交過手,可是他敗了,在孔慶文受傷在身的情報下敗了,這對於一個崇尚武士道精神的日本軍人而言,就是最大的恥辱,今天,他要用孔慶文的血洗刷恥辱。
孔慶文赤手空拳與他搏鬥,他知道,絲毫的疏忽將帶來的後果,高橋的刀法他是領教過的,但是現在,無論對手有多麼的強大,孔慶文必須要面對,而且留給他的時間不會很多。高橋恨不得一刀一劈死孔慶文,他手中的刀一刀緊似一刀,一招恨似一招,孔慶文的赤手空拳對他就是一次最大的侮辱,但刀刀的落空讓他愈發的急躁。這也正是孔慶文所希望的,他要的就是激起高橋的憤怒,只有讓高橋的憤怒戰勝理智,他的刀法纔會亂,孔慶文才有致勝的機會。
時間就在高橋的刀尖中流逝,高橋的急躁已經達到了頂峰,就在孔慶文閃過他的又一刀後,他順勢回手砍向了孔慶文的頭,在高橋看來,孔慶文絕難避開自己的這一刀,孔慶文並沒有躲閃,他等這就是這一刀,他只是把頭稍稍一偏,高橋的刀刃隨即就落在了他的右肩上,孔慶文的雙手一把就抓住了刀刃,那是一種死命相搏,鮮血頓時浸紅了孔慶文的右肩,他死死抓住刀刃的雙手也在滴血,兩個人四目相對,孔慶文的鮮血讓高橋感到了一種歇斯底里的狂妄,“去死!”高橋的手上灌入了最大的力氣,在這種大禮的壓迫下,孔慶文的身型向後快速退去,高橋緊逼而上,砰的一聲,孔慶文的後背已經抵住了牆壁,他的身後就是那幅地圖。
高橋似乎看到了勝利,他的手上不斷地加力,從孔慶文肩頭涌出的鮮血讓他一種莫名的興奮,他甚至聽到了刀刃摩擦孔慶文骨頭的聲音。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孔慶文突然撤回了雙手,左手的手指風馳電掣般戳向近在咫尺的高橋的雙眼,突然的招數讓高橋猝不及防,他立即就感到了雙眼一陣鑽心的疼痛,他的手一鬆,身子猛然向後退去,還沒等他把手捂住眼睛,他就感到自己手裡的刀已經被奪去了,他心中暗念不好,他剛準備大聲喊叫,他的胸口就感到了一熱,痛苦的他低下了頭,模糊的視線裡,他看到了刀已經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他慢慢地擡起手想去抓住刀刃,可孔慶文的手上又一用力,整個刀刃插穿了高橋的身體,直沒刀柄,“你……你……贏了,”隨着高橋的最後一句話,孔慶文猛然抽出了軍刀,一股鮮血噴射而出,濺在了孔慶文的臉上,也濺在了那幅防禦圖上,孔慶文的目光中充滿了正義的凜然。
高橋的身形倒地,孔慶文長出一口氣,不能有絲毫的停歇,後面的任務將更加的艱鉅。他迅速收起了御圖,貼身塞進衣服裡,臨出門前,他把密室的鑰匙扔在了高橋的屍體上,他走出了密室,猛然拉上了密室的房門。
五分鐘後,孔慶文沿着落水管又回到了地面,,他衝着孫瑰婷所在的方向用力地一點頭,一陣欣喜襲上了孫瑰婷的心頭,但是她又看到黑暗中孔慶文的身影似乎有些沉重,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肩,孫瑰婷隨即又充滿萬分的擔心,她知道,孔慶文可能受傷了。她調整了槍口,瞄向憲兵隊裡樓頂的探照燈,現在是到了她出手的時候了,砰,她射出了第一槍,憲兵隊樓頂的一個探照燈隨即被打滅,砰、砰,隨即孫瑰婷的槍口發出了怒吼。
孔慶文的計劃就是讓憲兵隊裡產生混亂,他要趁亂離開那裡。憲兵隊裡隨即傳出了警報聲,日本兵舉着槍從每一棟樓房裡衝出。正在舞會現場尋找孔慶文的柳尼娜即刻感到了一種不安,她拔出了手槍,衝向樓外。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響起警報聲,她報最放心的高橋安排在了密室內,孔慶文絕不會拿到防禦圖,難道是發生其他情況了?她不知道此刻她最放心的高橋已經魂回故鄉,也正是因爲高橋的狂妄自大,才讓孔慶文得手。
孔慶文腳步踉蹌着跑向院牆,身後已經是一片混亂,日本兵在黑暗中胡亂地開着槍,呼喊聲、咒罵聲、槍聲混做一起。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就在孔慶文已經隱隱看到牆頭的時候,前面的樓角處衝出了幾名日本兵,他們也發現了腳步踉蹌的孔慶文,“什麼地幹活,”隨後就是拉槍栓的聲音。孔慶文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他舉起了手槍,瞄向了黑暗中的日本兵,“送你回家地幹活!”砰、砰、砰,正義的子彈呼嘯着射向日本兵。兩名日本兵隨即應聲倒下,其餘了幾個人立即臥倒進行還擊。
大聲的呼喊和槍聲引來了更多的日本兵,一時間孔慶文四周的日本兵越來越多,憑藉敏捷的伸手和精準的槍法,孔慶文邊打邊退,他的心裡慢慢地有了一種苦澀,牆邊的日本兵越來越多,他們好像已經看出孔慶文的意圖了。無奈之下,孔慶文只能轉換方向了,就在這個危急的時刻,一個人影跑到了他的面前,“跟我來!”孔慶文聽出是周紅的聲音,隨即就跟了上去。
孔慶文和周紅都能聽到子彈飛過耳邊的聲音,他們倆邊打邊撤,“去哪兒?”孔慶文問道。“前面密林中有一個暗道,通向外面,”周紅回答着。很快兩個人就跑到了樹林中,周紅拉住了孔慶文的身形,“就在這裡,”邊說着邊拉開了地上的一道暗門,“你快進去!”孔慶文遲疑了一下,“那你呢?”“別管我,快走,情報要緊,”周紅半蹲着身子,衝着已經衝上來的日本兵開槍,那名日本兵中彈倒下,一發子彈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周紅的胳膊,“啊,”周紅髮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你快走,我來引開他們,否則咱們誰都走不掉了!”
孔慶文一皺眉鑽進了暗道,隨即他聽到了身後蓋板被關上了。這是日本兵修築的一條秘密通道,以備用時之需,孔慶文在黑暗中摸索着前進,他只有一個念頭,快,快,再快一點!也就是十分鐘之後,他衝出了通道,他看着周圍的景物,辨別着自己的方位。這夜色一個密林,不遠處就是不會館,在這裡,劉麗英曾向自己發出過信號。沒有時間去多想,孔慶文站起身,飛快地跑向李俠的秘密住處,他要把情況第一時間發出去。
此時,憲兵隊裡仍在混亂之中,周紅沒有利用密道離開,她看到孔慶文鑽進密道後,她跑向了另一個地方,她要吸引日本兵的注意力,以爲孔慶文贏得更多的時間。當柳尼娜站在樹林中的密道口的時候,她看到了滴落在雪上的血跡。當她從舞會會場跑出來後,她就立即趕到了慄林忠道的房間,反覆的呼喊沒有聽到房間裡高橋的回答,地面上的血跡證明這裡層發生過一場殊死的搏鬥。慄林忠道和影佐禎昭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日本兵不得不用錘頭去砸開密室的牆壁,因爲沒有鑰匙,就連炸藥也無法炸開密室的房門。
柳尼娜就蹲在密道的入口,手指慢慢捏起浸染鮮血的積雪,“給我追!”日本兵立即衝進了密道之中。柳尼娜站起身,她徹底被激怒了,自己經過精心設計的圈套一個個破滅,這對於一個在諜海拼殺多年的老手而言,無疑是一種打擊和諷刺。不,還沒有敗,只要能抓到他們,一切還來得及!柳尼娜的眼睛中露出了兇殘的目光。
孫瑰婷打爆了憲兵隊裡的幾盞大探照燈後,她不知道在漆黑的憲兵隊裡孔慶文如何逃脫,當孔慶文和周紅奮力還擊的時候,她不停地扣動着狙擊槍的扳機,一個個日本兵在她的瞄準鏡裡倒下,直到她的位置被發現,她不得不離開樓頂,她的任務遠還沒有結束,她要立即趕到李俠的秘密住處。
先趕到李俠住處的是孔慶文,他已經顧不上黑暗中的那一雙雙惡狗般的眼睛了,他衝進了李俠的房間。“快,發報,”孔慶文的身上還滴着血。李俠一臉驚恐地看着他,就在剛纔,憲兵隊裡傳來的槍聲已經讓他坐立不安了,他知道一定是發生了意外,他想去西南俱樂部與劉麗英匯合,但孔慶文給他的任務就是在這裡堅守。
“慶文同志,”李俠站起身看到了孔慶文身上的血跡,“你……”“別管我,現在就發報,直接向總部發報,”孔慶文劇烈地喘息着。李俠猶豫了一下,“可是我不知道與總部的聯絡方式,我從來沒有與他們聯繫過。”“我有,”孔慶文快步走到桌前,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數字,“這是波段和頻率,快,現在就聯繫!”
李俠結果了孔慶文遞過來的紙,隨即坐在了電臺前。“赤網呼叫總部,”孔慶文發出了低沉而有力的聲音,李俠聽到了赤網這個名字,他知道,一旦用孔慶文的代號發報就意味他已經暴露了,這將是他第一次用這個代號與總部聯繫,也是最後一次。
李俠已經沒有時間多問什麼了,發報機的按鍵在他的手中發出了滴滴答答的聲音,反覆的呼叫後,總部終於有了回答,這讓孔慶文的內心一陣興奮,“告訴總部,日軍硫磺島的坑道防禦圖已經拿到,請總部明確告知情報的運送方式。”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孫瑰婷推門而入,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她期待能夠一推門見到孔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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