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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憲兵隊影佐的辦公室,高橋推門而入,“夜鶯傳來情報,”影佐和柳尼娜停下交談,都把目光投向他,“孔慶文和孫瑰婷去了夜鶯的診所,不知道爲什麼孔慶文的腹部竟然有一處槍傷,”高橋坐在椅子上,繼續說道:“西南俱樂部的劉麗英隨後也出現在了現場,夜鶯判斷劉麗英好像早就知道孔慶文的槍傷,因此找到了那裡。”
影佐眯縫起眼睛並沒有答話,柳尼娜沉思片刻,“孔慶文是什麼時候中槍的,我們沒有接到報告,我估計是在江面劫殺軍統人員的時候……”
“不可能,”高橋否定了她的判斷,“劫殺軍統之後,孔慶文與我交貨,我並沒有發現他中槍,如果他是因爲執行劫殺任務而受傷,那他爲什麼要隱瞞?”
影佐摘下眼鏡擦着,“這個問題不爭論了,他是什麼時候受的傷,爲什麼不讓我們知道,我想只要孔慶文他本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尼娜,你繼續說。”
柳尼娜站起身,“將軍閣下所言極是,這個問題並不重要,也不難找到答案,這個劉麗英的身份背景極爲複雜,一直也是我們關注的人物,她和孔慶文的關係曖昧,若即若離,我們不妨順着夜鶯的線索反過來推斷,劉麗英很有可能也參與了昨晚的劫貨行動,否則她是沒有時間和空間知道孔慶文受傷的,可我們並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
“是不是孔慶文從江邊回來後告訴劉麗英自己受傷的情況呢?”高橋的這句問話連自己都覺得愚蠢,“不,不會,孔慶文不會這樣做的。”
“這個劉麗英成爲目前關注的焦點,尼娜,從外圍展開對她和西南俱樂部的調查,但畢竟她是蘇聯方面的人,別弄僵了關係,”影佐下達着命令,“高橋隊長,讓夜鶯接近孔慶文。”
“將軍,夜鶯可是咱們培養隱藏了十多年的暗棋,現在就啓用嗎?”高橋有些困惑。
影佐點點頭,“還有什麼比帝國的利益更重要的嗎?”
“那孫瑰婷呢,我覺得她已經離咱們越來越遠了,”柳尼娜問道。
“哼,孫悟空本事再大也逃不過如來佛的手掌心,別忘了,她的父親還在咱們手上,我看這個孫瑰婷不會做傻事的,”影佐煞有介事。
“明白,我讓林炳輝再給她念念緊箍咒,”高橋回答。
影佐站起身,“我們目前要做的是撬開抓捕的重要人員的嘴,他越是扛着不說,說明他知道的就越多,只要他張嘴,一切疑點就會迎刃而解。”
10月26日下午5點,治安局。
孔慶文鑽進了一輛停在門口的汽車,劉鵬傑悠閒地啓動汽車,副駕駛位置上的劉麗英回過身,“慶文同志,你的傷好些了嗎?這是一些雲南白藥,對你的傷口恢復有好處,”說着把一包藥品遞給了孔慶文。
孔慶文的臉上還略帶疲憊之色,“謝謝你,麗英同志,我的傷沒事,”他把目光投向窗外,“一個下午沒有任何動靜,不知道日本人到底抓住了什麼重要人物,還是有意在放煙霧彈。”
劉麗英笑了笑,“你馬上就會知道的。”看着孔慶文驚詫的眼神,她繼續說道:“我領你去見一個人,他會告訴你一切的。”
三個人在西南俱樂部門口下了車,進入了俱樂部,隨即又從後門上了另一輛車子,車速明顯加快,直奔城南。孔慶文意識到,馬上要見到的這個人將會決定着自己的命運。
車子在南郊的小路旁停下,遠處的小崗村寧靜地散落在江邊,劉麗英走下車,“等你的人在前面的江邊,”她用手指着一個方向對孔慶文說道,“華東局的書記鄭華強同志。”
孔慶文順着劉麗英所指的方向行進在阡陌小路,遠遠地看到坐在江邊有一個頭戴斗笠、手持魚騀的男人背影,漸行漸近,他發現這個男人身材修長,目不轉睛地看着江面的魚漂,他慢步走到男子的身邊坐下,也注視着時起時伏的魚漂。
片刻後,鄭華強輕聲說道:“喜歡釣魚嗎?”
“呵呵,不喜歡,”孔慶文回答。
“爲什麼?”鄭華強繼續問道。
“因爲我覺得我就是魚,”孔慶文的回答出乎鄭華強的意料。
“魚,之所以被釣到就因爲只看到眼前的誘惑,殊不知誘惑越大危險就越大,如果魚能看到岸上的人,它就不會去咬鉤了,”鄭華強的聲音沉穩有力。
孔慶文點起一支菸,“但我這條魚卻是明明看到岸上的人還要去咬鉤,就看誰快了,魚快,咬餌離開,鉤快,釣魚出水。”
“呵呵,知道嗎,魚漂
是會欺騙人的,當下沉的時候,並不一定是魚兒上鉤,也許是魚在有意試探,當魚漂不動的時候,也並不一定說明此刻鉤下無魚,也許是魚在觀察,真正聰明的魚會在與人的智慧博弈中動若脫兔將魚餌銜走,”鄭華強的話讓孔慶文的內心靜了下來,他努力地揣摩着鄭華強話語中的寓意。
“真正釣魚的高手,靠的不是眼,因爲魚漂是虛的,”鄭華強繼續說道,“而是經驗,也就是內心,更是一種直覺,這種直覺是在多年的磨練中形成的。”
孔慶文注意到江面的魚漂在反覆起伏着,鄭華強的手慢慢握緊了魚騀,霎那間,魚騀順着魚漂移動的方向迅猛一抖,一條大魚被帶出水面,孔慶文看着這一幕輕輕地點了點頭。
鄭華強一邊收拾着魚鉤上的魚一邊笑着說道:“慶文同志,魚和人的區別不是在於位置的不同,而是在於心態的不同。”
孔慶文猛吸一口煙,“我明白了,鄭書記,從我來到南京的第一天起就太過於浮躁,總想着與你們聯繫上,儘快開展工作,結果事與願違,弄到現在疲憊不堪,是我的心態有問題,我還是太莽撞,剛纔您的一番話徹底點醒了我……”
鄭書記擺擺手,“慶文同志,你言重了,從你來到南京的第一天起,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我們都是瞭解的,你冒着生命危險完成了很多任務,我們對你的工作是表示充分肯定的,你確實是我黨難得的人才。”
孔慶文苦笑着搖搖頭,“是我對南京的局勢估計不足,很多次都是冒然行動。”
“不,你的行動徹底攪渾了南京這潭水,給敵人以沉重的打擊,啄木鳥行動,你們成功地轉移了這批貨,知道嗎?這是一批古董,是老祖宗留給我們的東西,是大明王朝時代的奇珍異寶。”
孔慶文睜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鄭書記,連他都沒有想到這批古董竟然是如此的價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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