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的大街,冰姬經過的地方,總有人或同情,或好奇,或路過的人看着自己,認識的,不認識的,冰姬笑笑的離開,而這一笑,知道的人怪異,不知道的直覺是天降橫福,博得美人一笑。
剛出太守府的時候,李肅還擔心的在冰姬身後安排了兩個尾巴,一男一女,就怕冰姬受不住刺激的想不開。府衙捕頭上述火災原因的時候,冰姬就坐在書房的裡間。府衙捕頭說,東籬院的大火是源自花媽媽房間那塊的突然大火,東籬院客人太多,姑娘下僕們都在各自的房間招待客人,而且花媽媽的房間在樓上比較偏僻,等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急了。這是東籬院的人逐一詢問得出的結論,至於花媽媽房間的大火,捕頭們猜,大概是花媽媽酒醉不小心撞倒蠟燭造成的,花媽媽醉的厲害,也就沒有發覺。
這個解釋,冰姬這個時候聽也沒有多大的感覺了,畢竟,人都已經沒了,事實就是東籬院散了。這個解釋,也就早就東籬院大火是不會有人上告的,在來之前,東籬院的人七七八八的拼湊當時的情景,得出的和鋪頭也沒有多大出入。
一路行來,冰姬懷揣着從錢莊裡提出的銀子,本來沒有票據是不能提取的,老闆見冰姬現如今一個人,心生可憐,也就破例提取了。客棧的門口,出來買換洗衣服的湖綠一下就看見遠遠走來的冰姬,湖綠跑了上去。
“冰姬姑娘。”已然是有禮的喊聲,夾雜了一絲的憂心。
冰姬淡淡的點頭,淺淺的微笑,帶着湖綠進了客棧。湖綠很奇怪,冰姬姑娘好像一下子變了一個人,好像一下子超然了很多,好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了。難道花媽媽沒了,冰姬姑娘已經了無牽掛了嗎?花媽媽的葬禮辦的很快,雲州的梅雨天氣是不會允許花媽媽的屍首一直安放在義莊裡,僅僅只是一夜,義莊裡就滿是味道。太守大人主持安排了花媽媽下葬,東籬院的人都到了,而這,離花媽媽出事,不過是一天半的時間,動作迅速的連冰姬姑娘都沒有出席,太守大人說冰姬姑娘身體太差,不能出席了。
湖綠遲疑的帶着冰姬姑娘上樓,他剛剛打量了眼冰姬姑娘,明明冰姬姑娘的身體看起來很好啊?隨即湖綠又自顧自的搖頭否定,冰姬姑娘在大火前一直就身體不好,想是才恢復一點,就來客棧找他們了。
進了屋,冰姬等着湖綠去喊東籬院的姑娘過來,等到人全部到齊的時候,才上的熱茶已經涼了,冰姬起身,打量了屋裡的衆人。
“我知道,東籬院大火一場,把大家的東西都燒沒了,衣服,首飾,銀票,很多很多冰姬不可能全部補償的東西。東籬院是媽媽進院後買下來了,大家也該都知道,媽媽去了,你們的賣身契也沒了,現在,你們都是自由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嫁人的找個不認識的地方成家,想回家的也可以回家。”冰姬一頓,從懷裡拿出一疊厚厚的銀票。
冰姬揚揚手裡的銀票,“這是冰姬這些年的積蓄,媽媽沒了,也是我冰姬主事,這銀票共有一萬兩,大家都分了,年長的拿五百年,年輕的少點,三百兩,銀子不多,但也足夠平常人家十一二年的開銷了,冰姬無能,照顧不了大家了。”
說到最後,屋裡已經有人輕輕的啜泣,冰姬深深的鞠躬:“當是冰姬對不起大家了。”踏足離去,留下滿屋的女人沉默。
剛出客棧,湖綠便追了上來,攔住冰姬:“冰姬姑娘,那你呢?你把大夥安排好了,冰姬股你那個去哪?”
冰姬笑笑,抱住湖綠:“我啊,自有留我的地方,現在,這世界,我想去哪裡都可以了。”
懷裡還有冰姬身上淡淡的馨香,湖綠呆愣,耳邊還是冰姬那句,湖綠啊,好好的完成自己的夢吧,你說過的,有一幢大房子的夢。
翩然走開,長裙落下,背後依舊有兩條尾巴緊緊的跟着,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驛站裡,小小素正收拾着安墨的行禮,明天就要離開雲州了,短短不過十幾天的樣子,發生的事情多的小小素放慢手裡的工作。
“殿下,李年不是自盡的對吧?”小小素問着閒閒看書的安墨。
安墨遲遲的翻過一頁,良久纔回答一聲:“嗯。”
“能告訴小素兒爲什麼嗎?”小小素走到安墨身邊,自顧自的解釋:“好像從我們來雲州,太守府裡就一直是多災多難。”
安墨擡頭,小小素看到安墨深邃的眸子清楚的映着自己,安墨把書放在桌上,認真的說道:“左不過是當了會別人的棋子,生出了二心,想要離開娶心上的人而已。”
聞言,小小素的心狠狠一跳,那麼自一開始,也許有可能冰姬會和李年在一起?不對,李肅這樣總會看到花媽媽的,到最後,還是會知道他們只能是姐弟,會不會,一開始的喜歡是來自於血緣上的親近?更大膽的話,那根本也許不是男女間的喜歡,說不定是他們誤解了。
後院,一直就被刻意忽略的小依,偷偷默默的在假山下放下一個紙條,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才托起衣裙離開。而一直跟着小依的歷海趴在房頂上,小依的一舉一動在歷海眼裡仔仔細細的看着,等到小依離開,歷海跳下立馬跑到假山旁,找小依放下的東西。
耳際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歷海顧不上找尋,連忙跳上大樹,找個位置掩藏自己。
良久,一位穿着侍衛服侍的男子疾步小心的走了過來,男子小心的觀察四周,才小心的出走了東西,這時歷海纔看清原來是一張字條。歷海跟着來人走出了驛站,將字條交給驛站外擺攤買茶水的青年郎。
等到歷海將這事告訴安墨的時候,安墨扯起懶懶的笑,狹長的鳳目裡滿是笑意。
安墨放下手裡把玩的物什,突然調笑的問着:“歷海,你說陛下要是明面知道大哥有了位出身商賈的夫人,會不會還降下禮品?”
歷海仔細的想了想,回答:“殿下,陛下的心思歷海不知道。”
“也是,我們未必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陛下可是慶國自始王來最英明的人了。”安墨輕笑。
窗外,是依舊嬌豔開放的月季,悠悠的散着自己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