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意料之中呢?還是在意料之外?
傾曇列抱着屈起膝蓋,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猶若看到不久前上馬離開的安墨,依舊是欣長稍瘦的背影,但是,曇列的眸子閃了閃,膝上的雙手愉快的敲打着。
“三皇子。”莫老含着絲絲笑意的望着外邊晴空萬里的藍天,“下午,老身還真想去看呢?”
曇列擡眼,看向莫老的背影輕喝一聲,“莫老,皇家的戲碼,門票可不是一般的貴哦!”
“老身可是身無分文,只好等着三皇子回來咯!”莫老回身,長長的鬍子從頭開始泛白,莫老看來眼自己眼前的皇子,從曇列十三歲,莫老就跟在他身邊,一年一年,這個男人足以擔當君主的責任,只是——,莫老看向曇列的眼神越發的深沉,“四皇子此番做法,三皇子可有想過?”
“莫老,想過和沒想過,有分別嗎?我可從來沒想過和安墨爭。”曇列輕輕的說着,莫老蹙眉,他不是沒有聽出曇列話裡濃濃的警告。
莫老細細打量榻上的男子,清風擺,男子閒適的趴在膝上,露出的臉頰,曲線精緻柔和。還是那個,在母親牀前點頭垂眸的少年。莫老一時恍惚,沒有再說話。
上午安墨的言行,就如小小素所說的一樣。朝中的大臣拿不準安墨是警示還是正如安墨自己所說的巧合。就像是石子丟入水裡,起着點點漣漪,但是,誰也不知道水下到底是驚濤駭浪的碰撞,還是直接毫無關係的落下。
下午的巡禮,按傾季默和傾樹陽的安排,在皇都城外的國寺舉行。
依照過往年的例子,下午是由慶王出題,所有人等在國寺裡留宿歇息。
山上的季節時間來的總是要比人羣中慢的多,擡眼朝上,國寺裡滿滿都是粉紅的桃花瓣,像極了少女含羞的臉。安墨佛下肩上落下的花瓣,漫不經心的聽着周圍官員交談。
“四皇子,聽說這次是陛下和智元大師一起商議巡禮考題。”
“對,對,這會智元大師都還沒出來呢!”
“不過,不知道這次陛下給出的題目會是什麼了。”
“沒關係,我們四皇子今時不同往日。”
安墨淺笑,刀削的薄脣泛着桃色的粉光,“大人,陛下和智元大師的命題,大人們等會自然就會看到。”況且,安墨一眼就看到桃樹邊上的傾季默,“大哥一向博學多才,大人們,你們實在是高看安墨了。”
聲音不大,傾季默卻足以聽到,他拉扯落在胸前的花瓣,信步走向安墨。“四弟太過客氣,實在是讓作爲哥哥的我汗顏。”
“大哥不必自謙,不過大哥,安墨此前外出,還沒來得及跟大哥道喜呢!”
傾季默面色一滯,卻轉眼是更爲開朗的笑顏:“多謝多謝,大哥可得回去告訴她一聲。”
一時間,兩兄弟相視而笑,一個溫柔雅緻,一個清冷高貴。傾季默想起府裡的新夫人,少女情節哪抵得了一個溫柔皇子的愛慕,出身商賈卻掛名皇都小官小吏之下,贏得陛下欽賜禮品。只道是,美人多嬌,皇子有情,一時佳話。
“師兄,這樣我們根本就看不到好吧?”魏言靈嘟嘴朝着裴然埋怨。
“就是,看的一點也不真切。”莫樂很自然的加着火。
小小素朝着遠處的大操場看去,隱隱看到安墨模糊的輪廓,小小素看向裴然。裴然正擡頭看着藍天,一副沒有聽清的樣子。就在魏言靈沮喪的時候,小小素覺的有必要自謀生路時,裴然腦瓜子朝向陶然幸災樂禍的臉:“幸苦你了。”
“啊?”
隨後,陶然含着熱淚貓腰趴在屋頂一角,其下是陪同慶王的智元大師。
“朕今日和大師共同議題,總共兩題。”慶王朝大師一笑,智元大師接口:“第一題,是老僧小夢一場,請諸位解題,題名安平樂道,歷時一個時辰。”智元大師沉穩略顯蒼老的聲音響徹操場,智元大師頓了頓,右手攤開示意,是一句沒下完的棋局,“第二題,這是老僧和陛下的棋局,各人各選一方破局,無限時。”
說完,智元大師朝慶王一拜,慶王點頭,忙開口請智元大師坐下。操場上,低矮的桌子上,筆墨紙硯規制的整整齊齊。安墨看了眼其上正和智元大師輕聲交談的慶王,和正奮筆疾書的衆青年。低低唸叨:“安貧樂道。”
安貧樂道,恬於進趣,三輔諸儒莫不慕仰之。
“安貧樂道,安貧樂道。”魏言靈細細的想了一遍,疑惑的問:“慶王到底想知道什麼?”
“難道真的答爲了理想信仰讓自己身處低位嗎?”莫樂撇嘴,“我都知道的意思,想也知道慶王要的不是這個。哎呀呀,帝王的心思你別猜啊你別猜,猜也猜不到。”到最後,莫樂尖細起嗓子,學着戲園的名伶唱到。
小小素扭頭憋笑,好一會兒,小小素慢吞吞的說着:“就不知道,他們會怎麼答了。”
“哎呀,這東西又沒有標準的,合着心意就是第一,這個老和尚怎麼做個夢都那麼多彎彎道道?”
莫樂看向陶然裴然,這二人正拿着陶然用炭灰畫下的棋局仔細的看着,時間越來越長,這二人眉間的皺痕越來越深,引得其他三人側首。
“師兄。”裴然擡頭,小小素的眼睛直瞄手裡的手帕,陶然忙將手帕遞給三人。
“咦?這是?”魏言靈發出驚歎聲,看向棋局的眼神閃過迷茫。
小小素並不擅長下棋,卻也看出棋局雙方都有子可下,勝負難分,“師兄,這場棋局,慶王和智元大師怎麼可能沒出結果?”
裴然深深的看了眼手帕,小小素狐疑的繼續看棋局。
操場上,安墨放下筆,素白的紙上僅僅只是寫下題目,安墨舉目,恰巧看到智元大師看向自己眼睛,安墨微微勾嘴,朝智元大師點頭。
智元頷首,虛虛的看了眼天空,繼續和慶王下着新擺上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