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們還會不會打起來?”
“雷公昨天把那鐵百虎整治慘了。我看惡虎是不敢再和雷公打了。”
“那鐵百虎不是很厲害的嘛?滿學院也沒有幾個能打過他的,怎麼輸給一個新生?”
“你前天是沒看到啊,雷公武藝不高打架卻是夠狠。兩軍交戰勇者勝啊!”
“那天啊,鐵百虎約鬥這黎子昇……最後,兩人就撞在了一起,雷公一個頭槌就把惡虎砸了個滿臉開花!然後兩個人同時暈了過去!”
黎子昇挑了挑眉毛,對着那鐵家兄弟露出潔白的牙齒微微一笑,就率先踏出了校門。
他和書童石敢當出了學院大門就看到自家的馬車停在了一邊。
趕車的夥計正是他的九叔。
“九叔,你怎麼來了?”少年走了過去,開口問道。
夥計回道:“少東家,這不是二舅老爺來了,老爺派我過來讓我接你馬上回家。”
原來黎昭昌的新義順堂現在最大的瓶頸就是人力,於是身兼他好友和內兄的武平樅就是當然的人選,他父親一封書信就把黎子昇的二舅請到了鐵山城。
少年上車回到了自家的鋪子,果然就見到了把他視若己出的二舅舅。
不過他的父親和二舅也是眼光毒辣的老江湖,一眼就看出黎子昇有傷在身。
黎昭昌臉色就是一沉就要問話,還是武平樅搶着問道:“赤三伢子,和同學打架了嘛?”
黎子昇有點羞愧地點頭稱是。
武平樅又溫言問道:“三伢子,你好好和你爹好舅舅我說說事情經過。”
少年也不隱瞞,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父親和舅舅。聽到他對陣的同學只是鐵家八公子的一個妾生子,而且也沒有受到太大傷害,這兩位長輩神情就是一鬆。
一向對他嚴厲的黎昭昌本來臉色不善,現在卻溫言問道:“打贏了沒?”
這個問題怎麼聽上去那麼古怪來着,小孩子的打架的重點不是這個啊!
小小地吃了一驚的少年還是實話實說:“沒贏……不過也不能算輸。”
這兩個長輩對視一眼,就把他打發去了臥房。
等黎子昇離開,他倆才相視苦笑,還是這內兄先開口道:“妹夫,你也莫怪昇伢子,想想我們當年……哎。”
黎昭昌苦笑着說道:“二兄,小弟真還管不了這孩子。我就怕他這性子……現在已經如此,長大了還如何了得,萬一他進了仙門……”說着他也嘆了口氣。
武平樅勸慰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不是說過昇伢子心思縝密知道輕重嗎?少年意氣,打打鬧鬧那又算得了什麼?”
他頓了頓,恨恨地說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這世道總有欺善怕惡的小人,有的時候這些人也只聽得懂拳頭說話!”
他妹夫聽了這話,又長嘆一聲,說道:“我怕就怕這孩子膽子大得能包住這天。到時候惹出來事情我這小門小戶擔待不起啊。”
武家二郎問道:“那這事,妹夫怎麼處理?我聽說鐵八這人修爲一般,但是爲人卻有點囂張跋扈。萬一他藉機生事,你這裡的生意……”
黎昭昌聽到自己大舅子說起了生意經,立馬恢復了幾分豪氣,一擺袖子開口說道:“這倒不礙什麼大事。”
前幾日,黎昭昌帶着自己兒子構思框架,自己填充細節的“可行性報告暨計劃書”拜謁鐵大城主。
那鐵萬山人仙一開始還有點不以爲然,可是當他稍微瀏覽了一下這份文件,不由得眼前一亮,肅然起“敬”。這話絲毫不誇張,作爲一個管理着偌大產業和家族事物的管理者,鐵城主一眼就看出這份文件的價值。
他也知道一個組織要達成自己的目標,那就必須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可是這八個字說着簡單,做起來卻是繁難。
而這份關於鐵山城貸款業務的現狀和發展預期的報告,同時也包含新義順堂組織架構、人員設置和具體計劃的計劃書,讓他豁然開朗,一下子把以前很多實踐經驗融會貫通了。
這時,鐵萬山恨不得把黎昭昌招攬進來做鐵山城鐵券行的總掌櫃,只是這個職位連他這個在族內一言九鼎的人物也做不了主。
所以覽卷後大悅的城主大人當即就把四千萬元的鐵券投資款項劃撥到了義順堂的名下,熱切地希望黎大老闆給他帶來更大的驚喜。
同時他把這份文件也留了下來,決心以後要讓屬下也照貓畫虎,採取同樣的方式編制“項目報告”。
正因爲如此,受益於自己兒子才華的黎昭昌纔對少年這樣的作爲輕拿輕放,當然這做老子的口頭上絕不會承認的。
中午時分,黎子昇和父親、二舅一起吃了頓午飯。他小憩了那麼一會,和父親二舅告罪了一聲,就帶着書童出外訪友去了。
少年訪的就是同班同窗蕭家麒,確切的說是蕭家書坊。
蕭家書坊裡義順堂也沒有多遠,就在十字廣場以西,不過幾裡的距離。
他們家也算是鐵山城中的貴人,可是所開鋪子門臉一點也不奢華。青磚白牆看上去十分素淡,倒是頗有“書香門第”的氣息。
黎子昇進了書店,隨意逛了逛,然後就讓店中夥計代自己通稟了一下。
不一會兒,蕭家麒就迎了出來。
少年也不虛僞客套,而是上前熟稔地說道:“老蕭,你家店子裡書可真多啊。”
蕭家麒小腦袋一擡,得意地說道:“那是,我家這書坊是城中最大的!”
這話不是虛言。他的父親蕭瑞年不但是鐵萬山城主的小舅子,本身也是仙門弟子,而且出身於四神派的西極大荒派。
可惜他因爲亡父母的關係在派內頗受排擠,所以他還沒到先天就又回到了長姐身邊,開了這家書坊聊以自娛。
也因爲他的這個身份,這家書坊不但規模頗大,也承攬了城內很多印刷業務,生意算得上興隆。
黎子昇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種說法。不過他心頭也有一些不解,於是開口問道:“老蕭,你家店子裡就只有這些功法和經書嗎?”
蕭家麒奇怪地看着他回道:“沒錯啊,除了這些難道還有其它“書”嗎?”
少年躊躇了一下,繼續問道:“沒有……嗯,故事啊唱本啊詩詞什麼的嗎?”
“哦,你說那些啊……”他的同學一臉不屑地道,“我家是正經書坊,不賣那些野狐禪的。”
黎子昇聞言愣了一愣,接着問道:“那麼經商的書有沒有?”
蕭家麒奇怪地看着他,撇了撇嘴說道:“做生意還需要看什麼書?”
少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着說道:“老蕭,能帶我去看看印書的地方嗎?”
他同學大大咧咧地說道:“那有什麼好看的?我說,雷公,不如去看看我的私人珍藏。”
正在這時,後面一聲咳嗽,走出來一位英俊的中年人,特別是英俊的面容和蕭家麒頗有幾分神似。
他便是這家書坊的東主也是蕭家麒的父親,蕭瑞年。
蕭家麒摸摸腦袋,介紹道:“這便是家父,父親,這就是孩兒給你說過的雷……黎子昇,學院中的同班同學。”
少年立即行禮道:“蕭伯父安好,晚輩黎子昇有禮了。”
這位蕭老闆十分的和藹可親,他扶起黎子昇笑着說道:“不用多禮,賢侄便是手刃賊頭,救下我外甥女一家三口的黎子昇小朋友吧。我和令尊還有過生意上的往來,算起來也不算外人啊。”
他握着少年的手,上下打量了黎子昇一番,欣慰地點點頭,開口說道:“不愧是少年英雄!比我家的家麒沉穩得多,以後還要請賢侄你多多關照他啊。”
少年遜謝道:“小侄哪算的上什麼英雄?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倒是家麒同學的才學,晚輩是深爲欽佩的。今日來到伯父的書坊,這才知道果然是家學淵源。我家只能說是商賈世家,貴家纔是仙家傳承啊。”
黎子昇這個少年吧,心裡還是有點彎彎繞繞的。他早看出蕭家麒的性子那是最愛聽順耳的話,想來“有其子必有其父”,於是不輕不重地拍了記馬屁。
此記果然得售。
蕭瑞年聞言開口笑道:“哈哈哈,賢侄過譽了,過譽了。”
他笑聲一收,回頭“訓斥”他兒子道:“黎同學來了怎麼不帶他去廳裡敘談啊?在這裡迎客,是讓黎賢侄笑話我們蕭家沒有待客之道嗎?”
沒等蕭家麒辯解,黎子昇主動給他解圍道:“伯父千萬不要錯怪家麒兄,這都是小侄的主意。我還想去看看貴號的印書廠呢。”
“賢侄啊,印書有什麼好看的?”
“伯父,小侄想印點東西,所以今日特地登門請教來了。”
“印書?!貴號要印書嗎?”
蕭氏父子一同好奇地看着黎子昇,
少年微微一笑:“不是爲我家印的書啦……其實都不能算是書,應該叫做……嗯,叫做報紙。”
蕭家麒到底是少年心性,好奇地問道:“報紙?那是什麼?”
黎子昇想了想,開口解釋道:“所謂報紙麼,就是刊載市井消息和商業情報的“書”。不過不用像書那麼正規啦,只要幾張紙就行了。報告消息的紙,所以叫“報紙”。”
蕭瑞年是業內中人,聽了這話沉吟了一下,也略帶好奇地問道:“賢侄,那這些消息、情報又從何而來?”
少年胸有成竹地道:“這個麼……且容小侄賣個關子,我現在剛有點想法。小侄只是想問問伯父,有沒有簡便的印刷方式?”
蕭大老闆奇怪地反問道:“除了那些票據印起來比較繁雜,你說的那個報紙印起來應該很簡單的啊。”
這點出乎少年的意料,不過這就是高魔高武世界的好處了。
我們這個世界雕版印刷之所以被活字所取代,那是因爲……人類的腕力不夠啊!
試想一下,如果一個刻字工人能像寫字一樣隨隨便便地雕出一塊刻板,還需要活字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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