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虎頭山終於歸於沉寂,吳皓以爲,孟伯風他們,肯定已經全軍覆滅,他悔之莫及,痛恨自己的軟弱,害的大家集體陣亡。
撕心裂肺的痛楚,讓他夜不安寢,食不知味。
但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是,第二天黎明,虎頭山方向,又打響了激烈的戰鬥,顯然,我軍尚有人在。
吳皓腳下生風般,急匆匆跑向楊西同的軍帳,將睡夢中的楊西同,一把掀了起來:“楊將軍,楊將軍,你聽,虎頭山的戰鬥,還在繼續,這說明,我軍還沒有悉數陣亡,還有活着的。請你速發援兵,我帶人去救他們。”
楊西同勃然大怒,“啪”的一聲,甩了吳皓一個響亮的耳光:“吳將軍,現在天還沒亮,你是不是半夜做夢,還沒睡醒啊?戰爭,有死就有傷,有輸就有贏,你又不是新兵蛋子,第一次上戰場,至於記得這般緊張兮兮,六神無主嗎?”
吳皓猝不及防,結結實實地捱了楊西同一個耳光子,被打的眼冒金星,怔在當場。好半天,才從雲山霧海中回過神兒來。年輕人,本就風華正茂,血氣方剛,他勃然大怒,怒吼道:“楊西同,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啊?你要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兩百多人,全部犧牲在你手裡,才甘心嗎?他們這大無畏的犧牲,不值啊!他們會陰魂不散,向你鳴冤伸屈的!”
楊西同怒不可遏:“吳皓,大膽,你竟敢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吳皓努力遏制心頭熊熊燃燒的怒火,低聲下氣地說:“卑職,絕沒有這個意思。卑職只是代虎頭山僅存的英雄們,向你請命,請你速發援兵!虎頭山戰場上的援兵,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楊西同漠然地看了吳皓一眼,無動於衷地說:“再等等看吧,現在去,只怕是爲時已晚。”
吳皓:“楊將軍,盡人事,聽天命,我們才能問心無愧啊!”
楊西同:“大膽,你再指桑罵槐,含沙射影,小心我辦你一個以下犯上,抗命不從之罪!”
吳皓無奈地轉身,仰天悲嘆。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屈居楊西同之下,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虎頭山的戰鬥,又持續了一上午,楊西同仍是按兵不動,對吳皓,也避而不見。
吳皓,實在是再也無法坐視不管了,他披掛整齊,點齊五百精銳騎兵,欲以最快的速度,增援虎頭山。
但是,楊西同出來了,喝令兩名心腹,將吳皓揪下馬背,五花大綁地,將他綁在了軍營中的恥辱柱上,要開刀問斬,以正軍規。
楊西同陰狠地說:“吳皓,別仗着你是彭將軍手下的紅人,我就不敢拿你怎麼的!你現在犯上作亂,擾亂軍心,我有權將你就地正法。”
吳皓冷笑:“當然,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嗎!”
楊西同:“死到臨頭了,你還不知悔改?”
吳皓鄙夷不屑地說:“楊西同,你真是一個披着羊皮的狼,做下了人神共憤的事,居然還能滿口仁義道德的,站在這裡,給我定罪!蒼天在上,先問問你自己的心,該怎樣給虎頭山那些死不瞑目的英烈們,一個自圓其說的交代吧?”
楊西同皮笑肉不笑地:“這一點,你無須杞人憂天。戰爭,就是拿生命在賭,敵人死光了,那就是我軍大獲全勝;我軍死光了,那就是敵軍大獲全勝。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會不懂呢?我的吳大將軍?”
吳皓:“但是,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你睜大眼睛看看,他們,死的值嗎?因爲,他們,原本可以不死,是你的錯誤決策,讓他們難以生還,不得不死!”
楊西同:“吳皓,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去管別人的生生死死?你犯上作亂,擾亂軍心,也是死罪一條,我有權將你開刀問斬,先斬後奏,你有什麼可說的?”
吳皓:“就這樣成爲你的刀下亡魂,我自是心有不甘,死的不值!念在你我同僚多年,請你網開一面,先放開我,容我戴罪立功。我會
孤身一人,去虎頭山,和那些兄弟們,生死與共。我會將最後一滴鮮血,灑在和敵人激戰的戰場上,絕不生還!”
楊西同:“你真是癡人說夢!死到臨頭了,還心心念念地牽掛着虎頭山。我是不會成全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死在我手裡,你終其一生,英明盡毀,只能算是個犯上作亂的叛軍;英勇壯烈地死在虎頭山,你則名至實歸地,算是個馬革裹屍還的烈士。你說,我會給你這個一死成名的機會嗎?”
吳皓怒不可遏:“他媽的——楊西同,你真是個會說人話,不辦人事的畜生,你會不得好死的!”
楊西同冷笑:“罵吧——罵吧,隨便你怎麼罵,即不痛,也不癢的,我也不損失什麼!我是不是不得好死,你是沒機會看見了,因爲,你必須死在我頭裡,而且,就是現在,必須馬上去死!”
吳皓:“我呸,楊西同,有種,你就放我去虎頭山,和敵人同歸於盡!”
楊西同置之不理,哈哈大笑:“來人啊,吳皓私自調兵遣將,有叛國投敵之嫌,將他亂刀砍死,不赦!若有膽敢求情者,同罪論處!”
他手下的兩名心腹,將手中的大刀,高高舉起,向吳皓的頭頂上砍去。
聞訊而來的將士們,則齊刷刷,黑壓壓地跪了一地,不約而同地,異口同聲地高聲喊道:“請楊將軍手下留情,放了吳將軍!”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將士們看着虎頭山遭難的弟兄們,再設身處地地想想自己可能在類似的情況下,丟掉寶貴的生命,不由得悲從中來,都想爲深明大義,正義凜然的吳皓將軍,留着性命,以備不時之需。
楊西同置若罔聞,猙獰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吳皓揚起手,做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
縱然是衆叛親離,衆怒難犯,我也要拉着你吳皓墊背!
刀鋒,幾乎已經碰觸到吳皓的髮絲,再差毫釐,就會人頭落地了。突然,兩柄飛刀,破空而來,直去兩名劊子手的咽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