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二戰史學家早就總結過,“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八個字就是對日式思維的最好解釋。 反之,中國人行事之前,拘泥於禮數、宗旨、輿論、壓力,總要等到“名正言順”的時候才正式行動,往往貽誤戰機,一敗塗地。從中日甲午海戰的慘敗到“九一八”東三省不抵抗淪陷,從五四運動到盧溝橋事變,這樣的例子在二十世紀中不勝枚舉。
如果沒有大竹直二的“李代桃僵”計劃,大熔爐中的三人的確已經被困絕境。
“葉天,你也很不錯,頭腦極度清醒,一眼就能看透形勢,在‘亂’局中毫不‘迷’失。我見過很多聰明的中國高手,但他們總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或貪婪,或驕縱,或怯懦,或冒進,遠不如你。可惜的是,你雖然是中國人,卻是在美式教育下成長起來的,屬於完全西化的那種人,纔會有今天的成就。在海豹突擊隊中,你被盛譽爲‘海東青’,我看應該再加上兩個字,全稱是‘美軍海東青’纔對。”大竹直二的語氣中,充滿了對中國人的不屑一顧。
葉天無法反駁,因爲從大理蝴蝶山莊一戰開始,他就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中國高手。每個人思想中都存在“‘私’利當頭”的劣根‘性’,鼠目寸光,只看眼前,爲了個人利益,甘願充當其他人的槍頭、打手、臥底,行徑之骯髒卑鄙,令人髮指。
不知不覺中,他的臉暗暗發燒,因爲大竹直二所說的,並未誇張,全是實情。
他忍不住自思:“如果我在一個相同的環境中成長,最終會不會也變成北狼司馬、司空摘星那樣?”
“走吧,走吧。”大竹直二善解人意地轉身帶路,奔向鬼‘門’那邊。
“大哥,我們該怎麼辦?”雪姬還年輕,對中日兩國間複雜的思想糾結理解不透,只關心前途生死。
“暫時跟他走,見招拆招。”葉天憂心忡忡地回答。
粗略估算,鬼‘門’自重加上那塊大石頭,只怕有四五百斤,在陸地、水中拖動,還勉強能應付。要想將他送上平臺,幾乎是無法完成的任務。
距離鬼‘門’還有二十步遠的時候,雪姬看清了鬼‘門’和石頭的古怪模樣,禁不住駭然低叫:“怎麼會這樣?他現在到底算是一個人還是一株植物?那麼大的石頭,怎麼運走……”
葉天只回答了一句:“注意,大竹直二身邊一定有一柄削金斷‘玉’的快刀,千萬要提防他。”從拖着鬼‘門’上岸起,他就意識到了刀的問題。
日本人擅長鑄造刀劍,冷兵器時代曾有“關西十大名刀”、“京都天下十刀”等絕世寶刀。到了二戰時期,日本軍方用武士刀和長槍武裝起來的狂飆騎兵隊,更是讓中**隊吃盡了苦頭。
正因爲大竹直二身藏快刀,才能輕鬆地將鬼‘門’從石堆上“剜”出來,如同植物學家從山上“剜”一株珍稀植物那樣。真正的快刀,其鋒利程度超乎想象,與之‘交’手時,很容易因大意而重傷致死。
三個人圍在奄奄一息的鬼‘門’身邊,靜靜地看着他。
“帶我走吧,帶上我的根……帶我回京都去見昭和天皇,呵呵呵呵,讓他看看……”鬼‘門’桀桀怪笑。
“這並不好笑,因爲我們並不確定能救活你,你的際遇實在是太奇怪了。我能做的,就是把你身體下面這塊石頭切開,然後一點一點剝離,直到我們能揹你走爲止。你很清楚撤離這裡的路線,必須有人揹你,才能回到平臺上。現代化軍事訓練中,負重攀登的極限爲八十公斤,安全範圍爲五十公斤,所以你的體重必須要減到五十公斤以下。”大竹直二平靜地說。
雪姬倒吸了一口涼氣,但隨即捂住嘴,一個字都不說。
“必須要那樣做,你和我們,都別無選擇。”葉天補充。即使是僅揹負五十公斤,攀上平臺也是一項極具挑戰‘性’的任務,普通人無法勝任。
“什麼?剝離?”鬼‘門’垂頭看看那石頭底座,猛然搖頭,“不行不行,我又不是寄居蝦或是寄居蟹,剝去外殼還能繼續生存。我的身體已經跟石塊融合,是剝不下來的。”
“別無選擇,只能如此。”大竹直二重複。
“啊——”鬼‘門’發出一連串淒厲的慘叫,隨即是污穢不堪的大段咒罵,從天神天皇一直罵到蛇蟲鼠蟻。
“準備好,我們馬上開始。”大竹直二堅決地說,並立即把手伸入懷中,取出一把小刀來。那把刀只有一尺長,形狀與普通日本刀相似,只是等比例縮小。嚓地一聲,大竹直二拔刀在手,雪亮的刀光立刻刺痛了葉天的雙眼。
“好刀。”雪姬禁不住低聲稱讚。
大竹直二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嚴肅,刀刃斜貼住石塊,向前輕輕一推,便削掉了半尺見方、兩寸厚的一片石頭。寶刀只有在高手掌中才能發揮作用,大竹直二無疑就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用刀好手,一邊出手切削,一邊逆時針繞着鬼‘門’滑步,眉頭緊皺,‘精’神專注。
葉天實在擔心,真相大白的時候,鬼‘門’十兵衛的死期就到了。因爲他了解鬼‘門’與石堆的結合方式,那已經是凌駕於動物、植物之上的第三種“物”,即半石半人。石與人之間,筋絡相接,氣血相通,沒有明顯的分界線。如果強行分離,只怕難以石、人兼顧。
遠處,靜謐的山谷中出現了隱約的‘騷’動,很可能是大竹直二的人馬已經行動,沿繩索滑下。
葉天偷偷地嘆息了一聲:“二十一世紀的江湖,單打獨鬥、孤身‘浪’跡天涯的人是看不到希望的,大規模團隊協作纔是決勝的關鍵。所以早就諳熟這一點的山口組,才能在全球各地加速擴張,成爲炙手可熱的黑道幫派。”
他不得不佩服大竹直二的計策,只有狠辣、老練、剽悍到極致者,才能視屬下生命如草芥,踩着他們的血‘肉’之軀登頂。因此,脫險後,他將把大竹直二視爲最犀利的敵人,隨時提防。
結局終於到來了,鬼‘門’的腰部以下,只看到與石塊緊貼生長在一起的骨骼,卻看不到皮膚,更找不到肌‘肉’。之前‘露’在石頭外面的灰‘色’根鬚,發源地就是他的骨骼。細看上去,連那些骨骼亦是灰‘色’的。
石頭散落,鬼‘門’無法站立,馬上跌坐在碎石之中。他低頭注視着自己殘缺不全的身體時,嘴角的肌‘肉’一陣陣‘抽’搐,臉上的表情如同披髮鬼魅一般。
“好刀法。”葉天本身也是擅長用刀的高手,所以從他嘴裡說出的這三個字,是對大竹直二的由衷讚賞。刀刃鋒銳、石塊堅硬、人體柔軟,要將後兩者完整地剝離,考較的是內功、手法、眼力和耐‘性’,四者缺一不可,但大竹直二卻簡潔利落地做到了。
“我成功了。”大竹直二微笑着收刀,臉‘色’異常疲倦,渾身衣服也已經被冷汗浸透。稍停了停,他雙臂一振,向着西面發出一聲振聾發聵的長嘯。嘯聲足足持續了一分鐘,西面立刻有人同樣地長嘯着迴應。
“我的人到了,這一次的探索活動總算是圓滿結束,有驚無險。鬼‘門’前輩的身體需要調養,我得把他送回東京那邊好一些的康復環境中去。”大竹直二‘挺’起腰,表情漸漸放鬆下來,因爲他又重新掌控了局面。
作爲一名生命停止衰老的怪人,鬼‘門’十兵衛返回東京後,將是研究二戰歷史的“活化石”,具有無以倫比的學術價值和醫學價值。很可惜,昭和天皇裕仁裕仁晚年身體欠佳,已經於1989年1月7日上午7時55分駕崩。否則的話,這對分離四十九年的君臣,還能在菊‘花’叢中把酒,唏噓憑弔一番昔日大東亞共榮圈的輝煌。
“他果真沒事嗎?”目睹鬼‘門’的“真面目”後,雪姬幾度張口‘欲’嘔,但終於忍住,悄悄地問葉天。
鬼‘門’‘陰’森森、顫巍巍地拉長了聲音回答:“我沒事……我要活着回去,我無時無刻不夢想着回去……”
葉天感覺鬼‘門’似乎話中有話,警惕地打量着對方。
“我回去,回到戰爭的臨界點去,只要消滅隱患,就能……獲得舉世矚目的巨大成功。當然,在此之前,我們要找到地球軸心才行,那是一切力量的源泉……”鬼‘門’雙手撐地,屈起雙‘腿’,要掙扎着起身。但是,他此刻是沒有“‘腿’”和“腳”的,只有兩條青灰‘色’的伶仃‘腿’骨、一雙扁平的腳骨以及遍體軟塌塌垂落着的古怪根鬚。
“你說的話很有趣,但地球軸心只存在於滇藏邊界的民間傳說中,沒有人到過那裡,你確信自己能找到它?”雪姬皺了皺鼻子,極感興趣地追問下去。
她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而男人喜歡在‘女’孩子面前賣‘弄’的惡習,自古至今從未改變過,鬼‘門’也不例外。
“我已經不是‘我’,所以,一個不是我的‘我’,一定能做很多別人做不到的事,甚至擁有傳說中呼風喚雨、興風作‘浪’的鬼神之力……真感興趣的話,就加入我們吧。”鬼‘門’指指大竹直二,又指指自己的鼻尖。
葉天立刻意識到,此前山‘洞’中只剩兩名日本人時,他們之間肯定達成了某種協議,而那協議是與地球軸心、二戰日本命運臨界點有關的。鬼‘門’這些話非常重要,其中隱藏着太多線索,需要一一捋順才行。
雪姬搖搖頭,低頭思索,忽然又問:“你知不知道,從你與石堆融爲一體到今天已經過了多少年?我告訴你,是七十年。你的真實年齡再加上七十年,已經超過百歲,而在這七十年中,外面的變化翻天覆地,或許已經毀掉了一切與地球軸心有關的線索。於是,那地方將被永遠埋葬,就如同大西洋中沉沒的亞特蘭蒂斯之城一樣,你又如何確保一定能到達想去的地方?”
中國大陸經過八年抗日戰爭和國共兩黨內戰,於1949年建都北京,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但建國後的數年,西南蠻荒之地仍然進行着清剿土匪的零星戰鬥,很多村寨、山民聚集地都被夷爲平地,不復存在。那些都是尋找線索的重要參照物,會被仔細地標註於尋寶圖上。沒有參照物,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是一籌莫展。而且,近二十年來,中國對於西南大河、水道的改造從沒停止過,各種大小水電站星羅棋佈,成功地讓西南大山“舊貌換新顏”。今天,要鬼‘門’這個記憶停留在七十年前的日本人出山尋找所謂的地球核心,前途絕對是渺無希望的。
大竹直二專注地凝視着雪姬的臉,嘴角一陣‘抽’搐,慎之又慎地問:“那麼,你有什麼高見?”
雪姬揚起頭,毫不避讓他的目光,冷靜地回答了兩個字:“合作。”
大竹直二一怔,隨即大聲冷笑:“合作?憑你?拿什麼跟我們日本人合作?”
雪姬立即回答:“這一點,你要去問梅森將軍。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怎麼肯從關塔那摩鐵獄潛行而來?你應該清楚,以他的資歷和對美**方的貢獻,風風光光地退休然後心滿意足地頤養天年唾手可得。他放棄了一切到這裡來,爲的是什麼?”
大竹直二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看看葉天,眉梢一揚,臉上浮出狡黠的微笑:“海東青,雪姬小姐說的話,是不是你教她的?如此說,你也跟梅森將軍有瓜葛,是他‘挺’進中國大陸的先鋒官?”
葉天理解對方在想什麼,不想做過多解釋,只是搖搖頭。
“我從不相信美國人,就像所有的日本政fǔ高層從不相信美國政客的作秀一樣。大和民族永遠銘記以下的一系列數字——廣島原子彈爆炸當天死亡4.5萬人,傷9.1萬人,傷亡總數13.6萬人。到1945年底傷員中又有1.9萬人死去,死亡總數達6.4萬人,傷亡和死亡總數分別佔全市人口的53.3(百分號)和25.1(百分號)。長崎當天死亡2.2萬人,傷6.4萬人,到1945年底傷員中又有1.7萬人死去,死亡總數達3.9萬人,傷亡和死亡分別佔全市人口的36.8(百分號)和22.4(百分號)。這種毫無遮掩的**‘裸’屠殺行動,卻被粉飾爲結束二戰、帶來和平的正義之舉,豈不正是人類的悲哀?我不想知道梅森將軍中國之行的目的,他現在只是我掌心裡的一隻螞蟻,要他死就死,放他生就生。”大竹直二的臉頰上漸漸籠罩着一層肅殺的寒霜,眉尖神經質地顫慄着,雙眼中殺機越來越熾烈。
廣島、長崎兩地的慘劇,嚴重打擊了當時日本陸軍部的士氣,等於是雪上加霜、釜底‘抽’薪之舉。不僅僅日本人畢生記住那些數字,全球人民都會記住,所以聯合國方面纔會非常謹慎的“限核”,儘量控制各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研發。
雪姬哼了一聲,清清楚楚地辯駁:“那就是日本毫無顧忌地侵略亞洲各國、大肆屠戮無辜所應付出的代價,當大和民族記住原子彈襲擊廣島、長崎這一史實的時候,也應該記住發生在中國、朝鮮、蘇聯東部、東南亞各國發生的日軍屠城事件。天理昭彰,惡有惡報,不是嗎?”
發生在中國南京的大屠殺事件,是烙印在中國人身體和心靈上的悽慘傷疤,一碰就鮮血橫流,令人不忍回顧。可是,“以殺止殺、以暴易暴、循環殺戮”的結果,只會令兩國的平民百姓受到更嚴重的傷害。從人道主義上來看,美國、日本一先一後的“屠城之戰”,都是對全人類犯下的滔天罪惡。
“八嘎(日語:‘混’蛋)——”大竹直二怒吼了一聲,驀地衝向雪姬。
雪姬出言反擊時,已經料到會‘激’怒對方,所以右手早有準備。敵人一動,她就垂手拔槍,但右臂剛剛擡起,大竹直二手中就閃出一道雪亮的電光。電光從雪姬手邊掠過,那柄‘精’鋼鑄造的短槍立刻被從中削斷,只剩槍柄留在手中。
“噹啷”,槍管落地,已經進入槍膛的那粒黃銅子彈也被斬掉彈頭,彈殼橫切面整齊劃一,可見那一刀有多利,有多快。
葉天沒有選擇,立即斜刺裡衝上,捲入戰團,貼身扭住大竹直二的右小臂,施展小擒拿手的功夫,右手緊緊地扣住對方手肘,左手別住對方腕子,將那柄快刀拗轉方向,抹向對方喉嚨。爲救雪姬,他不得不出重手。
“八嘎!”大竹直二又罵了一聲,左膝提起,撞向葉天小腹。葉天見招破招,同樣還以膝撞,高手間的搏擊全都是點到爲止,拳腳變幻眼‘花’繚‘亂’,兩人的動作都快到極點,電光石火間拆招二十多次,腳下頻繁移動,已經遠離雪姬。
“約定。”當兩人的臉部相距不到半尺時,葉天快速地用“‘脣’語”說了兩個字。大竹直二不應聲,只是左眼微微一眨。
葉天立刻會意,右手一鬆,任由大竹直二的肘部砰的一聲撞在自己‘胸’口,身子向後倒翻出去,人在半空,驀地揚聲大叫:“火來!”
那就是他跟大竹直二早已做好的“約定”——一個獵殺百千蟲的圈套。
大竹直二毫不遲疑,左手一揚,掌中便亮出了一隻僅有洗髮水瓶子大小的微型火焰噴‘射’器。他迅速扳下開關,呼的一聲,一團橘紅‘色’的火焰頃刻間罩住了葉天的身子,並寸步不離地連續追逐,直到葉天落地。
“吱吱吱吱”,空氣中傳來可怕的嘶叫聲,葉天身上已經被燒着的衣服‘亂’紛紛地飄揚起來,彷彿下面罩着幾百條憤怒到極點的長蛇,一起鼓譟着,要離他而去。那就是無處不在的百千蟲,而葉天出手、受傷、跌倒這一系列動作,都只是‘誘’兵之計,爲的就是引百千蟲上鉤。他感覺到百千蟲的存在,卻無法直接捕獲它,只有出此老掉牙的“苦‘肉’計”下策。
“不要……停,不達目的,絕不罷休……”葉天盤膝打坐,雙掌捂住眼睛,那是他所修煉的“護體神功”的罩‘門’,是全身最脆弱處。
大竹直二審時度勢,快速接近盤坐在地的葉天,繞着他的身體噴‘射’火焰,直到“吱吱”聲全部消失爲止。
“好了,我們的計劃完成了……”葉天重重地咳嗽起來,他的頭髮、眉‘毛’並未被殃及,那全都是拜“護體神功”所賜。
“這計劃真是冒險之極、荒謬之極但也勝得漂亮之極!”大竹直二丟下噴‘射’器,脫下外套,扔給葉天。他不得不佩服葉天的強悍作風,普通人見到火只會加速躲避,哪有主動引火燒身的?兩個人在團結、協作的過程中,並沒有結下越來越深的友誼,而是彼此意識到對方的高明之處,提防之心越來越重。
葉天先艱難地脫下上衣,‘露’出健碩結實的‘胸’肌。他的皮膚原先是健康陽光的古銅‘色’,但此刻卻平白無故地多了幾十個黑‘色’的針孔。
“大哥,你……”雪姬奔過來,急得不知說什麼纔好,半蹲下來,心疼地撫‘摸’着那些針孔。
“這種‘擺明了與敵同歸於盡’的殺敵方式,是任何人都學不會的。海東青,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海豹突擊隊的幾位教官都對你讚不絕口的原因了,佩服,佩服。”大竹直二的聲音裡充滿了感慨和嫉妒,向葉天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百千蟲的危害太大,我們這一次不冒險行動,或許以後想冒險也沒機會了,最終會不明不白地死在它手上,不但之前的名聲全悔,還要遺臭萬年……咳咳咳咳……大竹兄,很慚愧,我沒有你那麼多聰明辦法,只能採取這種笨法子,任由它……任由它……”葉天喉嚨一緊,氣息不暢,只好左掌按住‘胸’口,右掌按住小腹,一壓一放,幫助自己呼吸。
雪姬繞到他背後去,一邊握起拳頭輕輕幫他捶背,一邊低聲埋怨:“這件事危險到極點,你爲什麼不替自己想想?不替別人想想?”
“我沒……事,我敞開‘門’戶,任由百千蟲長驅直入,從四十多個方向鑽入我身體,等它的身體進入十分之一時,我就……發動‘護體神功’,體表皮膚和肌‘肉’一起緊縮,變爲鐵板一塊,將它緊緊夾住。放心……十分之一體長的百千蟲距離我的……內臟要害部位還遠,不會傷到我。這件事最關鍵的一個環節,就是要有一個恨不得我死的人,敢於‘操’起火焰噴‘射’器,向我全身噴火。你肯定不行……呵呵,你做不了這件事的,只有大竹兄能勝任。我們到瀘沽湖來,本身就是一次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大冒險,再多來一次,又有……何妨?”葉天笑了兩聲,突然低頭嘔出一灘黑血。
他雖然告訴雪姬沒有受傷,但十分之一的百千蟲之力,仍然令他中毒嘔血,元氣受損。
大竹直二被葉天說中了心事,尷尬地愣了一陣,訕訕地笑起來:“海東青,我怎麼會恨不得你死?別看我們暫時是半敵半友,我確信,結束了超級武器這件事後,你我一定能成爲好朋友。”
葉天與雪姬同時冷笑,似乎大竹直二說的不過是個冷笑話。
“你確信百千蟲已經死了嗎?”大竹直二又問。
他的人已經從西面迅速趕過來,個個‘精’壯彪悍,而且訓練有素。據此判斷,在進入谷底時,他們並沒有遭遇怪蛇的襲擊,一路暢達,平安無事。這是件好事,但從另一層面分析,怪蛇隱藏不動,卻又是危機四伏的壞事。
葉天點點頭,慢慢地穿上大竹直二的外套,捋了捋汗溼的頭髮,在雪姬幫助下強撐着起身。
“幸虧你已經提前做好準備,否則再厲害的高手,都會被它侵入體內,因而‘迷’失本‘性’,做出種種怪事。好了,百千蟲已經被消滅,接下來我們總算可以放膽行事了。”大竹直二得到了葉天的肯定回答後,長長地鬆了口氣,顯然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已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