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葉天的計劃,有了大巫師的吸盤攀登服,他們就能潛回‘洞’中,再次探索二戰日軍藏身的據點內怎麼會有長生不老的神秘力量。
剛剛走到潭邊,對面的山崖下發出一聲悶響,大地也爲之震顫,餘震綿綿不絕,一‘波’一‘波’傳來。
“小心!”兩人反應敏捷,立刻向後撤退。
“似乎是一場地震?”方純臉‘色’大變,似乎已經預見到了什麼。
“你想說什麼?”葉天低聲問。
“地下據點的‘門’戶開啓出現了問題,纔會把武田信男封印了那麼久才得以脫身,而我們封閉山‘洞’時的爆炸誤打誤撞震動了開關,我懷疑——據點內還有很多我們不瞭解的機關,在大地震的影響下,只怕會出現種種可怕變化。”方純握緊了葉天的手,語氣又是遺憾又是欣慰。
很明顯,她對於二次進入據點這件事極爲忌憚,如果據點毀滅,就不必擔心這件事了。
葉天拖着方純躲在石頭後面,靜等了幾分鐘,確信外面沒有危險了,才慢慢地走出來。崖頂的瀑布已經斷流,佈滿了青苔的山崖上的確有十幾個‘洞’口,但都已經坍塌堵塞,被碎石死死封住,完全廢棄。
“果然是這樣……”方純喃喃地說。
要想打開那些‘洞’口,勢必將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目前根本無法進行。更重要的,如果大毀滅是裡外同時進行的,那麼開挖‘洞’口已經毫無意義。
“二戰時的美日太平洋戰爭中,日本人修建的防禦工事大多具有‘自毀’功能,只需一束手榴彈就能引發連鎖爆炸坍塌,不給敵人留下任何可借用之處。我猜,地下據點亦是如此,假如黃金堡壘也——”方純沒有繼續說下去,潛臺詞不言自明。
葉天搖搖頭,低聲回答:“如果黃金堡壘也能‘自毀’,早就毀滅了,不會等到現在。我的猜想是,所有的動力機關都可能隨着時間推移而老化,最終失去控制,這是誰都無法逆轉的自然規律。試想一下,武田信男被困於地下時,恨極了帶走孩子的‘玉’修羅,他難道不想離開據點追殺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爲他失去了開啓‘門’戶的力量。我動過據點內的兩個開關,已經毫無反應。現在我最擔心的是,黃金堡壘那邊的情況也是如此,外面的人想進去,裡面的人想出來,但卻受制於‘門’戶封閉,毫無辦法。”
方純一笑:“那種觀點,豈非錢鍾書老先生《圍城》一書中的警句箴言?”
錢鍾書以“城”比喻男‘女’婚姻關係,寫下了“婚姻是一座圍城,城裡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的名句,被婚戀專家、癡男怨‘女’們廣爲傳誦,並奉爲描述家庭和婚姻的不朽金句。
如今,這句話被葉天拿來形容黃金堡壘,竟然也是貼切無比。
“不是嗎?沒有人願意被永久禁閉於地下的,那樣的話,跟身陷海底鐵獄有什麼區別?”葉天由眼前的事聯想到了來自關塔那摩海底鐵獄的梅森將軍,他不清楚已經位高權重的梅森怎麼會趕往亞洲蹚黃金堡壘的渾水。
方純突然苦笑起來:“我懂了,以地下據點的變化爲例,黃金堡壘內的機關也會受爆炸影響,但不是被摧毀,而是產生其它變化,類似於‘鎖死、自閉’。在裡面的人明白爆炸將產生危害,外面的人卻不一定明白,一旦盲目進行暴力破解,引發了‘自毀’,後果將——我不是擔心裡面的活人會被埋葬,而是怕超級武器‘蚩尤的面具’將被引爆,釀成二十一世紀的原子彈爆炸慘劇。”
兩人的思考能力極強,一旦把該問題想透徹了,同時渾身冒汗,覺得肩上像是有兩座大山沉甸甸地壓下來一樣。
西南大山是中國南方大部分河流的發源地,若是源頭遭到致命污染,只怕國民塗炭的大劫不可避免。
“走吧,我們只能見招拆招了。只希望大竹直二他們也能想到這一點,別把事情做得太絕了。”方純率先離開了潭邊。
“我絕對是從石壁暗‘洞’中滑出來的,‘洞’口距離水面至少有八米高,我能感覺到拍擊水面時濺起的巨大水‘花’,可是現在……”葉天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有什麼辦法呢?世上沒有無所不知的先知,所以他的問題也就無從解釋,大概是他早先進行的小規模爆炸已經動搖了地下據點的根基,終於導致大坍塌的發生。在地貌劇變的狀態下,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從哪個‘洞’口滑出來的,空有吸盤服也用不上。
方純一邊走一邊扼腕嘆息:“那段歷史就這樣湮沒了,實在可惜!武田信男其人的心機那麼重,他在據點內不知留下了多少有價值的信息,全都毀於一旦了。很多人一直想知道,他是怎樣保持身體永不衰老的……”
正是由於武田信男的出現,才令“黃金堡壘”這件事‘蒙’上了‘波’詭雲譎的多變‘色’彩。“長生不老”的神話故事在中國流傳了千年,如今卻在一個日本人身上實現了,這不能不使中國人感到慚愧。
兩個人翻過山崖,回到鞋帶‘洞’前。現在,整個鞋帶‘洞’連同附近的大小山‘洞’全都坍塌了,進都進不去。
大溪對面,寶冶、金珠妮、鬼見愁已經就地駐紮,牢牢地看守着小彩。
兩人快速沿着大溪向北,過橋後再轉折向南,與寶冶等人會合。在這個過程中,兩人沒有進行任何‘交’談,心底都壓着沉甸甸的挫敗感。
“小彩,你感到那些奇怪的東西還在那裡嗎?”一見到小彩臉上的笑容,葉天心頭的大石就放下了。她是蝴蝶山莊唯一的繼承者,不管段承德等人做過什麼,孩子絕對是無辜的。
“在,恍如蟬蛻,懸在半空中。”小彩回答,笑得更燦爛。她在大溪中洗淨了臉,天真純潔,容光煥發,皮膚粉嫩,猶如工藝最‘精’美的芭比娃娃一般。
方純感到有些奇怪:“小彩,你笑什麼?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嗎?”
小彩拉着他們走到溪邊,指着畫在青石板上的一幅炭筆畫,笑着解釋:“這段路就快到盡頭了,我很久之前就做過同樣的夢,到這裡來,到前面那山谷裡去。那裡就是歸宿,屬於我的最終歸宿。”
畫中有一個頭戴‘花’冠、身着披風的‘女’人,向前伸着雙手,做出了很明顯、很熱情的擁抱動作。
“你畫的?”方純問。
小彩搖搖頭:“不,它一直存在,只不過被太多人忽略了。我一直都夢見它,所以今日一見,就明白它是指引我前進的路標。葉叔叔,方姐姐,等一會兒進入山谷後我來引路,你們跟我走就好了。”
葉天蹲下來,捧起溪水淋在石板上,然後用手掌擦拭石板上那些黑‘色’的線條。很快,炭筆痕跡沒有了,石板上只留着淺淺的刻痕。
他觀察了一陣,臉上微微變‘色’:“這些不是鑿子或鐵筆留下的,而是某個人用指甲畫出來的,筆畫之間留着很明顯的扇面狀拖痕。也就是說,曾經有一個內力深厚、外功強勁的人由這裡經過,留下了這幅畫。”
江湖之上奇人衆多,他絕對相信自己的判斷。
“留畫的人就是小彩要找的人?或者說,是那人留下記號,要信徒們看到並跟隨?”方純的措辭有些拗口,但葉天一聽就明白,“沒錯,這是個重大的契機。”
契機僅僅是一次機遇,把握得好,全身而退,功成名就;把握不好,就此跌入深淵,萬劫不復。
“葉叔叔,難道你不替我高興嗎?”小彩伸出手,輕輕撫平葉天額頭上的皺紋。她的手滑膩微涼,彷彿白‘玉’雕成的。
葉天高興不起來,在他看來,蝴蝶山莊纔是小彩的歸宿,而自己帶她到這裡來,是迫不得已的事。
“你的身體已經好了嗎?”他問。
小彩像個大人一般地長嘆一聲:“唉,我的身體沒病,那只是促成這件事的一部分。如果我不生病,就不會離開蝴蝶山莊,也不會到這裡來。葉叔叔,我想讓你明白,如果一個人活着的目的就是找到最終歸宿,那麼在尋找的過程中,無論是五年、十年,還是五十年、一百年,那都不過是一個過程。殊途同歸,萬流歸一,結局是最重要的。謝謝你和方姐姐帶我來這裡,我想自己很快就不必拖累你們了……”
她轉過身,拉住方純的手,收起臉上的燦爛笑容,低聲說:“方姐姐,你纔是個真正的病人,如果我見到她,一定請她幫你醫治。可是,苗疆蠱術是一種匪夷所思的殺人術,治好的機率連一成都不到。”
她畢竟只是個孩子,口無遮攔地說出了實話,而那些話如一枚尖銳的鋼釘,狠狠地釘在葉天和方純的心上。
方純勉強笑了笑:“沒事,姐姐練過很多種強身健體的武功,能擋得住蠱術的侵襲。”
遠處,鬼見愁已經不耐煩了,大聲招呼他們上路。
接下來的行程很是平靜,一行人進入山谷,向南迂迴,向小彩察覺到有問題的那段山崖背後繞過去。
在小彩的指揮下,他們連續經過了四五個三岔路口都是左轉,最終進入了一段相當幽暗的山谷。山谷兩側的崖壁陡直向上,只留下中間十步寬的通道,並且地面崎嶇不平,非常難走。從地面情況看,這裡已經有很多年無人通過了,浮土上只有野兔和蛇類行經的痕跡。向上望去,只見峭壁縫隙裡的枯藤乾枝,連攀援的着力點都找不到。
在此期間,小彩又找到三幅類似的炭筆畫,不斷地發出驚喜的呼喝聲。
方純手中始終握着一枚指北針,每走一段,就停下來辨識方向。在這種長年累月沒有陽光照‘射’的幽僻環境中,沒有指北針幫忙,任何人都會失去方向,只能被動地沿着山谷前進。
終於,她向葉天使了個眼‘色’,兩人放慢腳步,落在隊伍最後頭。
“我們找不到方向了。”她說。
葉天看那枚指北針,紅‘色’的箭頭死死地停着,無論怎麼搖動,它始終一動不動。
“一路過來,我們至少走過四段回頭路、兩段旋渦狀的迴轉路,一段爲逆時針,一段爲順時針。葉天,我有一種越來越沉重的壓抑感,總覺得有壞事要發生。你還要放任小綵帶路走多久?”方純問。
葉天沉着地回答:“一直到她自動停步纔算結束。”
兩個人一起向前望着,小彩的腳步越來越急,時不時地小跑幾步。
“爲什麼?”方純又問。
葉天思索了十幾秒鐘,鄭重地回答:“因爲我得到消息,這裡有非常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就像大熔爐一役、三星堆一役那樣。我必須要追本溯源,查出真相。”他撫‘摸’着灰褐‘色’的石壁,仰面向上看。
青天一線,如蔚藍‘色’飄帶,與他相隔着遙不可及的距離。
“消息?哪裡來的消息?”方純追問。
葉天一笑:“是秘密渠道,現在還不便於公開。”
“我們沒有太多試錯的機會,時間就是生命,剛剛過去了五個三岔路口你都沒有做出決定,只是隨着小彩前進,這是很可怕的事。我真懷疑你是遭到了別人的蠱‘惑’,此刻神志不清——”方純焦躁起來。
在大山裡‘迷’路是件很可怕的事,就算最有轉山經驗的老山民,也有可能被死死困住。
前面,小彩又轉過一個拐角,與鬼見愁、寶冶、金珠妮三人一起消失了。
葉天撿起一塊石頭,迅速在石壁上勾畫着路線草圖,低聲解釋:“根據三角構圖法顯示,我們幾分鐘前所處的位置是在那個神秘山谷的正西面,橫隔大溪,直線距離在三百米到四百米之間。我們知道,殺死日本人運金隊的淘金幫人馬得手後,筆直向西,進入大溪。接下來他們會做什麼?當然是泅水到達對岸,然後翻過山崖。他們是大山裡土生土長的原住民,游泳和攀巖都是自小練就的本領,懂得哪條纔是近路,並且寧願翻山越嶺,也不願繞向下遊……”
方純觀察草圖後補充:“我想當時大溪上並沒有渡橋,過溪的唯一辦法就是游泳。”
葉天笑了:“沒錯,解放前這附近是沒有正規橋樑的,偶有藤橋,也是年久失修,危險係數頗高,並不比游泳安全。所以,淘金幫的人採取了泅水的方式——不,他們每個人都揹着沉甸甸的金子,完全可以負重下水,‘摸’着石頭,一步步走到對岸去。”
他擦去了草圖,丟掉石頭,仰望左側的石壁最頂。兩邊山崖相距最近處,也有二十步不少。山民不是飛鳥,無法憑空越過寬達二十步的距離,只有選擇垂直距離最短的地方下崖,再上崖。
“他們一定是要去某個地方,或者可以說,他們本來就是要去某個地方,意外發現了運金隊,才埋伏偷襲,打了個漂亮的狙擊戰。我敢肯定,他們的目標一定是在正西方。”葉天重新畫圖,按照“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規則,拉出一條直線,直指正西。
“如果他們要去的地方是黃金堡壘,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事?被日本人全殲了嗎?”方純問。
二戰中期,中國各地的抗日勢力此起彼伏,但是‘交’戰時勝少負多,幾十人、幾百人被日本軍隊一口吃掉的例子數不勝數。所以說,就算那些剛剛完勝的人再遭反擊而全軍覆沒,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葉天搖搖頭,皺着眉苦笑:“他們遇到了很詭異的事,我得到的情報中只有這樣一點點提示,至於是什麼事,情報裡沒有提及。”
方純急躁地在石壁上猛拍一掌:“還有什麼秘密消息,何不全都說出來?”
葉天苦笑:“真的沒有更多了,連我也感到困‘惑’不已,因爲沒人能說清‘詭異的事’到底是指什麼。不過,要想打敗大竹直二,我們只能沉下心來,放平心態。看看你,每向前一段,心情就焦躁一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方純猛省,雙掌按住太陽‘穴’,先順時針後逆時針‘揉’搓了幾十下,略顯‘潮’紅的兩頰恢復了原樣。
她不說,葉天也看得出,她身體裡的蠱即將開始發作。
“怎麼樣?”葉天儘量壓抑着心底的隱憂,不讓方純看出自己的擔心。
“我沒事,大局要緊,看好他們。”方純向前指了指。
鬼見愁、寶冶、金珠妮都不是老實敦厚的善類,在這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荒僻山谷裡,誰託大,誰就是死路一條。
葉天笑笑:“好,我一直都沒放鬆對那三個人的觀察。必要時候,他們就得先死。方純,如果你覺察到身體有異樣,就趕緊說出來,我們一起應付。”他替她撩開了被汗水濡溼而沾在眉心的一綹‘亂’發,不自覺地感到一陣心痛,彷彿有人不小心打碎了自己最心愛的瓷娃娃。
“我真的沒事。”方純也笑了。
目光‘交’錯之際,他們瞭然對方心底要說的話,但面對“蠱術、牛頭馬面降”這種無法逾越的大困難、大障礙,無論說什麼都是毫無意義的。
“葉叔叔,他們就在前面,我感覺到那些人像蟬蛻一樣掛在半空中。”小彩快步跑在前面,連續過了三個二十步長、三步寬的埡口,突然止步,向山崖半腰裡望去。
崖壁上耷拉着密集的長藤,半枯半綠,了無生氣,鋪滿了青灰‘色’的山崖,猶如給山石蓋上了一層厚厚的被子。高度十五米左右,寬度則無法計數,一直向前延伸出去。
葉天迅速前行,趕到小彩身邊。
“他們在長藤後面,很多人,至少有二三十個以上。”小彩飛快地比劃着。
葉天把小彩擋在身後,還未展開行動,寶冶已經率先走上去,抓住兩根小孩子手臂粗的藤條,拉扯搖晃了幾下。
方純趕上來,從另一面護住小彩。她雖然跟葉天有分歧,但絕不會推卸守護小彩的責任。
奇怪的是,長藤裡既沒有人影,也沒有人聲。
寶冶向前走了幾步,又抓着長藤搖晃,力量逐漸加大。
“什麼都沒有,你們看什麼都沒有!”他大聲嚷嚷着。
“那些人在哪裡?”方純彎下腰問。
小彩不回答,一直擡頭向上,目光在右側山崖上搜尋着。
驀地,半空中掉下來一堆碎石,稀里嘩啦一陣‘亂’響,半數砸在寶冶頭頂上。
“喂,是誰暗算我?”寶冶擡頭向上吼着,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就要揮手擲回去。可是,他的揚手動作忽然靜止,石頭像是粘在他手心裡了,再也扔不出去。他雙掌捧住石頭,向後轉身,對着其他人,臉上的表情非哭非笑,似哭似笑。
“發生了什麼事?”金珠妮很機警,嗖的一聲竄過去,拖着寶冶退回來。
“這是……這是……這是什麼?你看看這是什麼?”寶冶踉踉蹌蹌地站定,高高地舉起“石頭”,‘激’動得渾身顫抖。
金珠妮接過石頭,只看了幾秒鐘,便噌地一聲跳過去,反手脫下上衣,蓋在石頭上,回頭大叫:“這些是我的,誰都不能動。”
葉天、方純馬上明白了:“黃金!從天而降的是一小堆黃金。”
確切說,落在地上的是五十個嬰兒拳頭大小的金元寶,有了他們,寶冶、金珠妮一輩子的生活費用就完全解決了。
黃金令所有人的‘精’神都振奮起來,寶冶向前走了幾步,猛地拔地而起,拽住長藤向上攀援。大約爬到離地七米高的地方,他掀開十幾條長藤,‘露’出了一個背對葉天的人來。
“是一個人……一個本地土人,他肩上揹着個箱子,可能也是金子……”寶冶一邊喊,一邊拔出小刀,割斷了那人後背上的繩索。嘩地一聲,那人背上的學生書包一樣大的木箱墜地,摔得四分五裂,金元寶也撒了一地。
“那個人什麼情況?”葉天仰面向上望着。
寶冶二次揮刀,割斷了那人攀附着的藤條,隨即連人帶藤一起跌落。可怕的是,人剛落地,便散碎爲幾百塊,彷彿一具被推倒的石膏塑像。
“石化!又是石化!”方純喃喃地說。出於本能,她向左後方退去,把小彩攬在懷裡。
接下來,寶冶不停地穿梭於古藤之間,共找到了三十五具屍體,外加三十五箱金元寶或是金條。無一例外的,所有屍體都已經僵化,附在古藤上時還好好的,落地即變爲碎石。
“大家不要靠近巖壁,巖壁有將人吸乾的特殊力量!後退,後退!”葉天大叫,招呼其他人退回來。可惜,金元寶已經攪‘亂’了金珠妮的思維功能,她只忙着來回撿拾金子,頭也不擡,對葉天的吆喝聲充耳不聞。
終於,寶冶割斷了大部分藤條,全部收穫了三十五箱金子,從半空中倒翻筋斗落地,踩在黃金堆上哈哈大笑。
“寶冶,先別動那些金子了,沒人跟你搶。你最好先試試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小彩,你去哪裡?”葉天的話只說到一半,小彩突然向前一衝,與寶冶擦肩而過,跑向山谷的另一頭。
葉天急了,揚聲大喝:“小彩,快回來!危險!”
他拔‘腿’向前追,剛剛繞過寶冶和金珠妮,腳下驟然發生了連環爆炸,煙霧和氣‘浪’形成一道白‘色’的帷幕,把他跟小彩隔開。前方極遙遠處響起了若有若無的狼嗥聲,高一聲低一聲的,回聲不絕,聽起來分外瘮人。
“嚓”,他聽到了近在咫尺間有人快速拔刀的聲音,刀刃上散發出來的寒意立刻刺痛了他臉上的肌膚。他向左側閃避,一柄兩尺長的唐刀直搠過去,險些傷及他的耳朵。
“不要‘逼’我殺人!”他大喝一聲,先表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
唐刀在空中劃了個橢圓形的圈子,一收一吐,二次伏低直搠,刺他的小腹要害。
“葉天,再不殺,就沒機會了!”那是方純的叫聲,伴隨着急促的喘息聲,似乎也正被人連環追殺着。
葉天不敢遲疑,雙掌一併,硬生生地挾住唐刀,先左後右連擰了兩把。唐刀的特點是利、硬、脆,所以葉天使用這種擰折的手法很容易地將其從中掰斷,反手一揮,斷刃‘射’入白‘色’煙霧中,襲擊者寶冶立刻慘叫倒地。
他沒有徑直後撤去解救方純,而是向斜上方躍起,揮手抓住長藤,連續騰躍,拔高四米,從煙霧上方俯瞰局勢。
方純果然正遭受金珠妮的追殺,被敵人的唐刀‘逼’得節節後退。
葉天右手一揮,一隻金元寶飛出去,準確無誤地擊中了唐刀中段,喀地一聲,金珠妮手中的唐刀也斷了。方純立即反撲,身體幾乎與金珠妮貼在一起,一碰即分,恍如一隻‘春’來的紫燕高速掠過滿池的浮萍。而後,金珠妮就撒手扔刀,踉蹌着向前撲倒。
“上來!”葉天大叫的同時,方純已經縱身躍起,抓住古藤連‘蕩’,越過煙霧。
“別管鬼見愁,先去找小彩。”人在半空時,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寶冶、金珠妮冒然動手是自尋死路,打發了那兩個人,他們就不怕鬼見愁能搞出什麼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