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瞭這裡發生的一切,六十年過去了,我是唯一能引導探險者找到‘超級武器’的人。 它,是全球野心家覬覦的對象,我提出任何條件,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修羅、燕子,我會買下一座東海中的孤島,修建成世外桃源,供你們居住,就像中國古代神話中的蓬萊、方丈、瀛洲那樣。”武田信男的語氣越來越急促。
雷燕‘插’嘴:“‘超級武器’究竟在哪裡?”
那也是葉天最關心、最想問的,只是他覺得,現在問題變得越來越複雜了,找到“超級武器”是件麻煩事,控制它,更是件大麻煩事。
“就、在、黃、金、堡、壘、中。”武田信男一字一句地說,接着解釋,“那東西具有超強的輻‘射’‘性’,必須用黃金包裹着的多層鉛板防護,所以纔有了黃金堡壘這種東西。人人都以爲軍隊蒐集黃金是爲了獲取財富,之後搬運回國,事實上,陸軍部從中國大陸、東南亞各國攫取的黃金,都被用來構築防輻‘射’工事。”
這一點,葉天也早想到了。防範輻‘射’共有三種方法,包括時間防護(接觸時間短些)、距離防護(增加與‘射’線的距離)、屏蔽防護(在人與‘射’線之間加入屏蔽物)。密度越大的金屬屏蔽效果越理想,黃金和鉛無疑就是最佳選擇。
“如果是那樣的話,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我們留在這裡,還有什麼用嗎?”雷燕不禁有些沮喪。
武田信男堅決地指着那隻金蛋:“我要進入那裡面,看看它到底能沉到什麼地方。只要有決心,我能做到任何事,也能揭開‘超級武器’的真相。”
修羅立刻表示反對:“你瘋了?你明明知道超級武器伴隨着超強的輻‘射’,金蛋下落,就是去超級武器的發源地。在毫無防護的情況下,你豈不是去送死嗎?”
雷燕走近金蛋,探頭向裡面望,看了數分鐘也不得要領,因爲那只是個空的蛋殼,厚度約一尺,裡面光禿禿的,沒有任何其它物品。
“你剛剛說,它會沉下去?金蛋下面是空的嗎?”雷燕半信半疑地問。
“我只知道下面是水,金蛋如同一隻潛水艇,能夠沉入水底。我從沒進去過,但這次恰好可以試一試了。”武田信男回答。
這是一次極其危險的探索行動,如果出事,他就將永遠地伏屍水底。
“沉入水底,又會怎樣?”雷燕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題越來越多。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在疑‘惑’,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環境裡,能產生那種詭異的超級武器?我一定要解開謎題,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你問的,恰恰也是我要尋求的答案。”武田信男堅定地回答。
葉天很清楚,自己阻止不了什麼,就像一個農夫無法拉住受驚的奔牛一樣。很多問題是歷史上遺留下來的,必定要按照每個人解決問題的方式去完成。而且,在這種規模宏大的歷史遺蹟中,人類的智慧和力量實在太渺小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不得不說一句,前輩,我很佩服你。”他由衷地說。
他與武田信男雖然是不同國籍、不同時代的人,但對方勇氣可嘉,敢於向任何陌生的神秘領域前進,這正是一名超級特種兵應該具備的特質。高手與庸手的區別,恰在於此。所以,葉天此刻‘胸’中充滿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武田信男微笑起來:“不敢當。年輕人,如果我出事,帶她們離開的責任就全壓在你肩上了。我有種預感,你不是個平凡人,而是爲了左右時代命運而生的人。在我生命中,唯一一個能與你相提並論的,僅有一個姓方的中國科學家,你們同樣睿智、淡定、執着,在其他人驚慌失措、‘亂’作一團的時候,仍然保持百分之百的冷靜。可惜的是,他已經永遠葬在不知名的遠方了……”
修羅哀傷地‘插’言:“信男,我瞭解你,所以不再阻攔你,攔也是攔不住的。但是,你要把我們經過的事先告訴燕子,讓她明白,世事多劫,人生無定,我們拋下她,也是實屬無奈。”
雷燕哼了一聲,一個人遠遠地繞着金蛋轉圈,明明聽到了修羅的話,卻不迴應。
葉天點點頭:“前輩,我很願意聆聽你的過去,這其實也是太多人的心願。方便的話,就把那段經歷說出來,由我來轉告她。”
這個“她”所指的自然是雷燕,作爲武田信男、‘玉’修羅的‘女’兒,她有權利知道父母的所有過去。
“好吧。”武田信男長嘆一聲,開始回顧自己‘波’瀾起伏的前半生——
我是京都天龍寺‘鬼閃一刀流”的流主,應徵入伍時,一心想着能用自己的刀術和劍術,報效國家,光宗耀祖。當時,日本國內剛剛經歷了發生在1923年9月1日11時58分的關東大地震,共造成傷亡約25萬人,房屋倒塌12萬間,經濟損失300億美元。普通民衆對於頻發的火山、地震、海嘯感到無比恐懼和厭倦,強烈要求政fǔ找到解決辦法。於是,官方和民間很快達成了“‘挺’進亞洲大陸、謀求棲身之地”的共識,這也就成爲了二次侵華戰爭的導火索。
在軍隊參謀部的報告中指出,中**隊的單兵作戰能力非常厲害,一旦進入到貼身‘肉’搏戰之中,死掉的肯定是日本兵。所以,我的任務就是提高士兵的搏鬥能力,不但依靠改良後的軍刀殺敵,更要鍛煉出超強的體魄,紮根於中國大陸,爲民衆的搬遷鋪平道路。中國人常說“兩國相爭、各爲其主”這句話,我、以及當時軍隊中的同袍們所秉持的,就是這樣的思想,爲了大和民族的永生,爲國爲民,不惜捐軀戰死。
我憑着“鬼閃一刀流”的超強刀術,很快就成爲軍隊中的武術總教練,並數次獲得了高層的嘉獎。當時,國民黨、**以及美國人針對亞洲戰場的複雜變化各自成立了特種兵戰鬥隊,即“戰術特遣隊”,深入我軍防區,展開刺殺、諜報、破壞活動,並屢屢得手。於是,我軍也針鋒相對,選拔槍法、搏擊術方面具有專長的年輕人,組成特遣隊,由淺見哲君和我分別擔任正副隊長,應對敵人的變招。
很快,我們在中國大陸由北往南的幾大城市中,連續全殲敵人的特遣隊,肅清了哈爾濱、大連、天津、廣州、港島等地的敵方滲透者,確保我方軍政大員的安全,也振奮了軍隊的士氣。
1940年‘春’天,作爲特遣隊的副隊長,我接受了一項特殊任務,保護一隊國內來的科學家,對瀘沽湖以北的山區進行秘密探索。科學家的領頭人是大竹神光教授,他是久負盛名的日本天才科學家,素有“武器狂人”之稱。在上級通知中特別指出,敵方特遣隊已經接到刺殺教授的死命令,並且派遣殺手前來的,不僅僅是國民黨一家,還有**、黑夜金達萊部隊、美軍太平洋艦隊海軍暗殺團以及黑道上淘金幫的人馬。他們的目標非常一致,那就是刺殺教授,奪取探索資料。
與科學家們接洽後,我每夜都枕戈待旦,最多隻睡兩三個小時,隨時準備應付突發事件。探索行動展開一週後,敵人終於按捺不住了,深夜突襲我們的營地。我第一時間趕到大竹神光睡的帳篷,單刀格殺了十六名敵人,從死神手裡救回了他和另外一位華裔方姓科學家的‘性’命。他爲了報答我,單獨請我喝酒,酒醉之後,斷斷續續地向我解釋了此行的任務,就是尋找“超級武器”。
大竹神光與著名的“中國通”土‘肥’原賢二將軍曾是同窗好友,最早土‘肥’原賢二進入中國後,蒐集到了很多關於“超級武器”的資料,全都彙編成冊,轉‘交’大竹神光。他與日本國內的幾百位歷史學家、考古學家一同廢寢忘食地篩選資料、提煉線索,終於發現,由中國古代的戰神蚩尤遺留下來的“超級武器”就埋在瀘沽湖底。此行的目的,就是爲了攫取它,而後徹底控制亞洲大陸,震懾美國、蘇聯這兩個超級大國。
當時的戰爭形勢是這樣的,‘混’入紐約、洛杉磯的日本間諜已經打探到很確切的消息,美國總統羅斯福已經簽字通過了研究製造原子彈的文件。當時全球最優秀的物理人才爲了躲避戰‘亂’,全都遷居美國本土,只要給他們時間,原子彈的出現指日可待。
在大竹神光的描述中,把“超級武器”歸類於“原子彈、核武器”一類,對於膠着狀態中的亞洲戰爭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如果日本能搶先一步找到“超級武器”,將會徹底改變本國在全球的地位,彈指間消滅強敵,成爲全球霸主……
武田信男的敘述稍停,輕輕撫‘摸’着下巴梳理思緒。
“時間太久了,是不是有些事都不記得了?”修羅問。她仰着頭,望着對方的臉。雖然那雙眼不復年輕時的清亮,但是眼神依舊深情而專注,彷彿暗夜中苦苦守候的人盯着黎明晨曦趕來的方向。
“不,不會忘的,對我來說,那些事根本就是發生在昨天,一閉眼,每一幕都會清晰地漂浮在眼前。我只是在衡量到底怎樣排序,才能讓他們聽明白?”武田信男伸出左臂,自然地擁住了修羅的肩膀。
“那就先從鄱陽湖說起吧,那件事曾在史料中被多次提起,沒有人能解釋‘神戶丸’號的沉沒之謎,傳得沸沸揚揚的,都說船上裝滿了金銀財寶。信男,這件事的真相只有你知道,說出來,就會挽救許多貪財者,避免他們走上不歸之路。”修羅滿含倦意地回答。
武田信男點點頭:“好,就從那裡說起吧!”
趁他們‘交’談的時機,葉天詳細觀察四周的地形,並回顧了自己由湖底天窗進來後的行走路線。如果發生意外,唯一能躲避的,就是那間狹小的石室。他反覆祈禱方純不要冒險跟進來,那樣事情就變得一團糟了。
還是那句老話,他不相信任何人,但反覆比較後,唯一能進入他的信任區的,仍是方純。
在葉天所知的“二戰原子彈”資料中,是這樣記錄的:
二戰爆發前,核物理的研究中心並不在美國,而是分佈在歐洲的三個地方,分別是盧瑟福領導下的英國劍橋、玻爾領導下的丹麥的哥本哈根和德國的哥廷根。二戰前期,德國法西斯殘酷迫害猶太人,並對許多國家進行侵犯和掠奪,到處燃起戰火,於是大批科學家逃亡到美國,如一戰時的愛因斯坦、二戰時的玻爾和費米等,促使美國變成了世界科學的中心。
逃到美國去的歐洲科學家,仍然處在對德國法西斯的驚恐之中。德國科技發達,力量雄厚,如果先造出了原子彈,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事實上,德國一直都在研製原子彈,正在加緊研究鏈式反應,並召集核物理學家秘密開會討論鈾設備問題。這種情況下,科學家決定聯合行動,共同說服美國總統羅斯福製造原子彈。
1940年12月6日,美國總統羅斯福簽署命令,美國政fǔ正式大量撥款製造原子彈,該計劃被命名爲“曼哈頓工程”,1942年9月17日萊斯利?格羅夫斯將軍成爲整個“曼哈頓工程”的行政首腦。後來,事實證明,羅斯福總統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兩顆原子彈敲響了日本人的喪鐘。
歷史是不存在“如果、那麼”之類的解釋的,而是“成敗論英雄”。正因爲德國人沒搶先製造出原子彈、日本人沒攫得超級武器,所以美國人才成了結束戰爭、拯救世界的蓋世英雄。那麼,在追索“超級武器”的過程中,日本人到底犯了什麼錯誤,竟然功敗垂成、一無所得呢?
武田信男接着剛剛的話題說下去——
在大竹神光的指點下,我們進入了山腹內的神巢,經過長達四天的‘混’戰後,成功消滅了所有的敵人,並迅速清場,迎接科學家們進入。就在這裡,教授轉動石球,讓金蛋浮出水面。金蛋裡面,是另外兩個蛋形的東西,表面五彩斑斕、光鮮亮麗,並且蛋體表面像正常人的呼吸那樣微微起伏着。教授命人把它們分別裝進早已準備好的兩隻鐵箱裡,其中一隻由我押運,一直向北,進入長江水道登船,順流東去,到達了江西九江。在那裡登岸後,有專車迎接,迅速將鐵箱裝車,運往鄱陽湖。
按照教授的解釋,他們要在鄱陽湖中展開一系列實驗,迅速掌握“超級武器”的特‘性’,然後才能運用到戰場上。這項實驗一直延續到1944年冬天,那時,我們在亞洲戰場上處處受挫,戰線瀕臨崩潰,上層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來年的四月一日前完成研究工作,使用“超級武器”向敵人展開總攻擊。當然,做出這個決定的真正原因是,紐約諜報人員發回密電,美國人的原子彈已經制造完畢,隨時都可能投入戰場。
三個月後的一個深夜,我接到任務,登上“神戶丸”號運輸船,負責“超級武器”的試驗保衛工作。在這裡,我又見到了大竹神光教授。原本神采飛揚、‘精’神奕奕的他如今卻變得面黃肌瘦、無‘精’打採,像是患上了某種傳染病。他告訴我,“超級武器”已經研製成功,一週內就能進行發‘射’試驗,一舉扭轉我軍在亞洲戰場上的敗局。
作爲一名日本軍人,我由衷地爲教授感到高興。因爲沒有一名軍人願意看到國家投降、舉國白旗的恥辱一幕,我的同袍們幾乎人人都做好了戰敗後剖腹自殺的準備。如果教授的話是真的,那麼我們就有了絕地反擊的致命殺招。
真正的測試是在1945年4月15日深夜開始的,“神戶丸”號駛向鄱陽湖中心最深的區域,教授親自負責發‘射’倒數計時。伴隨着一聲“發‘射’”的命令,我感覺運輸船猛地震‘蕩’了一下,遠方一百米處,立刻發生了一次威力無比的大爆炸。雪亮的探照燈照‘射’下,湖心筆直升起了一道銀白‘色’的水柱,足有十多米高,直升上烏沉沉的夜空,如同長鯨噴水一樣。船上的人一起歡呼起來,但教授的表情卻十分凝重,緊盯着水柱跌落之處。接下來,湖面漸漸恢復了平靜,似乎實驗已經結束。
我趕過去問教授下一步做什麼,他疲憊地擺擺手:“什麼也別問,什麼也別做,靜靜地等待吧。”
於是,全船的人都靜下來,注視着教授。
“武田君,我累了,去睡一會兒,讓哨兵們警醒一點,湖面上一旦起風或是起‘浪’,就趕緊通知我。”教授丟下這一句,就匆匆地離開了甲板。
整整一夜,湖上、船上都沒有異常動靜,我一直提着望遠鏡站在甲板上,吩咐哨兵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的‘精’神放鬆下來,終於支撐不住,坐在甲板的一角稍稍打了個盹。
突然,我聽到哨兵們在叫:“看,那是什麼?”
我擡起頭,就在昨晚發生爆炸的地方,水面上出現了一個超大型的黑‘色’漩渦,正高速地旋轉着,向我們這邊衝過來。漩渦中心正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彷彿下面藏着一條看不見的巨獸,正怒張着大嘴,要將“神戶丸”號吞噬進去。我立即去了教授的臥艙,來不及多說,背起睡眼惺忪的他直奔船尾,命令船員把全部救生艇都拋下水。我甚至來不及由繩梯下船,而是直接一躍而下,險些把救生艇‘弄’翻。隨後,我開動救生艇,向湖岸飛奔。
事實證明,我選擇了這種“狼狽逃竄”方式是完全正確的,因爲在我們身後稍慢一步的那些人全都被漩渦吞噬掉了,包括那艘2000噸級的“神戶丸”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