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東西在那裡?我覺得渾身好冷,好像即將落入猛獸的魔爪之下……”雪姬抱緊胳膊,左手插於右腋下,右手插入左腋下。
葉天知道,她的那種姿勢是海豹突擊隊教官創造出來的“反擊式”,假裝恐懼的同時,雙手握住腋下的槍柄,敵人一出現,即可拔槍射擊。
他突然橫跨了一步,擋在雪姬前面,低聲警告:“這事與你無關,不要出手。”百千蟲襲擊的目標是他,雪姬不插手,就不會有危險。
空氣漩渦轉得越來越急,幾次從葉天身前掠過,險些把他從石堆上捲走,但他沒有妄動,只是抱元守一,靜等百千蟲的攻擊。他的潛意識明白,漩渦總是會結束的,圖窮匕見之時,纔是動反擊的關鍵點。
嗖的一聲,他感到百千蟲正從一點鐘方向、斜下方四十五度角、直線距離七米的位置急撲上來。果然,百千蟲忽略了大竹直二和雪姬兩人,全力以赴地撲向他。葉天的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一搓一捻,小刀便神奇地現身於三指間,而後電射而出,迎着來襲的百千蟲怒飛。
“錚錚錚錚”四聲過後,小刀在地面、石堆間來回反彈了幾次,濺起串串火花。很可惜,百千蟲的應變速度太快,刀尖觸體前,已經翩然高飛,一溜煙狂奔而去。他射中的只是空氣,敵人毫無損,全身而退。
“我已經感受到了它的存在,那究竟是什麼?”雪姬問。
葉天搖搖頭,她知道得越少,就會越安全。反之,什麼都跟她說,就會害了她。即使她已經離開了海豹突擊隊,兩人之間仍是朋友。只要是朋友,葉天就會盡全力去維護她。
雪姬放開雙槍,感激地望着葉天:“普天之下,遇到危險時記得擋在我面前的,只有你一個人。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你對我那麼好,卻又從不接受我的回報,這讓我何以堪?”
不知不覺間,她的眼眶已經微紅,眼波流轉,愫暗暗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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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話,你已說過很多次了。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你竟然變得如此囉嗦?”葉天笑着,像從前一樣,伸手輕拍着雪姬的肩膀。他對她的感,只能是兄長對待小妹的寬容厚道之,不摻雜任何男女**。
“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雪姬哧的一聲,破涕爲笑,笑靨如花,“比如我們昔日對組織無比忠心,今日卻雙雙離開,爲自己的信仰而戰。”
葉天默默地咀嚼着“信仰”兩個字,表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不如我們還是靜下來聽聽鬼門前輩講講他從天皇侍衛到孤居石堆的經歷吧?那一定是段既輝煌精彩又光怪陸離的故事。”大竹直二側身坐下,臉色平靜了許多。
“你能感受到它?”葉天確信百千蟲已經沿水道遠離,才向大竹直二低聲問。
“對。”大竹直二的眉頭又不自覺地並了並。百千蟲來襲時,他的確第一時間現,並對葉天出了警示。
“記得我們的約定。”葉天再次叮囑,“那一點非常重要,我確實萬分需要你的幫助。”
他之前通過摩斯密碼與大竹直二的溝通非常簡短,但核心思想已經表達出來了,那就是請對方在關鍵時刻向自己噴火,而且要下手利落,絕不容。那種事,就算將噴火器硬塞給雪姬,她也下不了手。
大竹直二點點頭,向葉天挑了挑大拇指,眼中露出欽佩之色:“我完全瞭解你想要怎麼做,這種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奉獻精神,讓我也甘拜下風。葉天,說句真心話,你要做的,我永遠都做不到。”
葉天搖搖頭,對這種誇讚報以滿臉苦笑。他用來對付百千蟲的是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笨辦法”,在某個特殊時候,故意放鬆自身,給百千蟲以鑽入自己身體的可乘之機。等那些線蟲入侵一半時,他再用護體神功收縮體表肌肉、皮膚、毛孔,硬生生將線蟲擠住。到那時,他出命令,大竹直二便開始噴火,將進退維谷的百千蟲全部燒死。
這樣做的代價,就是他有可能被重度燒傷,與百千蟲同歸於盡。如此瘋狂的殺敵方式,常人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說去執行了。
“只有瘋子纔會這樣做,不是嗎?”他輕輕地說,“而且,我根本沒有把握。教科書上,也從來沒有這樣的課程。”
“如果中國的十四億人中,有百分之一是你這樣的瘋子,我們大和民族就永遠沒有翻盤的希望了。”大竹直二衷心地說。
“翻盤?”葉天心事重重地笑了。目前顯而易見的是,誰獲得超級武器,誰就成了國際社會上握有話語權的絕對大佬。這是成王敗寇的一戰,而大竹直二已經隱隱然佔據上風,持有很多內幕資料,絕對領先於其他勢力。“翻盤”二字,針對的不僅僅是超級武器,而有可能是兩國的國運。
二戰之後,日本的國力只能用“日新月異”四個字來形容,國內的少壯派無不渴望着摘掉“戰敗國”的黑帽子,重返國際軍事政治舞臺。在無數次對二戰失敗教訓的總結中,“翻盤”一說,屢見於極端媒體。
“你們永遠都沒有翻盤機會的,我相信特殊況下,中國大陸的人有一半會成爲如我一樣的瘋子,不信咱們就走着瞧。”葉天語調沉重地總結。
二戰期間,各方勢力同仇敵愾,合力抗日,已經證實了中華民族在抵禦入侵者時終會團結一心的事實。彼時如此,現在仍然如此,不會因時間推移而更改。
大竹直二瞪着葉天,上眼皮不停地微微顫動着,似乎在判斷那些話是真是假。
良久,他從葉天眼中看到了堅決如鐵般的凝重,慢慢地扭過頭,面向鬼門,自我解嘲地打了個哈哈:“好好好,走着瞧,走着瞧,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來證明。下面,還是先請鬼門前輩開講吧?”
危機暫時退去,鬼門終於有機會開始冗長的敘述,向三人展開了一幅二戰歷史的詭異畫卷。時至今日,七十年前他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沖天之志,都化作了紙上談兵。再多感慨嘆息,也產生不了任何作用。
以下,就是他講的所有內容——
我對昭和天皇陛下忠心耿耿,所以當他命令我加入大竹神光領導的科學考察團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那是在天皇最愛去的重野菊花園,天皇一邊倒揹着手看內侍們提泉水澆花,一邊告訴我關於超級武器的事。菊花園在天皇居住地“皇居外苑“的北側,亦是建成於德川幕府時代,園中的“墨龍池之幸”、“白水之絕”是兩株名滿全球的極品菊花,主根的直徑粗達一尺半,每到深秋花開時,香氣能夠覆蓋半個東京城。
就在“白水之絕”前,天皇說:“戰爭已經到了攻守兩難的膠着狀態,必須出奇兵,才能解決大問題。國家的命運已經被捆綁在這輛燃燒着的戰車上,只許勝,不能敗。敗了,扶桑之國就將與落日一起淪喪。所以,我答應了大竹神光的一切條件,傾全國之力,再命目前駐紮在中國、東南亞的軍隊輔助配合,一定要獲取超級武器。”
我隨天皇接見過大竹神光數次,那個被稱爲“武器狂人”的科學瘋子,一說起超級武器來,就興奮得兩眼放光,渾身打顫。
天皇又說:“登基以來,你是我最信任的重臣。我瞭解你的忠心,你也明白我的苦衷。所以,派你去監督科考隊,我才絕對放心。”
我立刻跪拜領命,不敢多說一個字。
大竹神光所提的條件中最難辦到的一條是,他要把目前日本能蒐集到的黃金全部帶走,送往中國大陸西南的深山,在那裡大批熔化,建造一個名爲‘黃金堡壘’的超大容器,用來培育超級武器。
日本國內的黃金大部分來自於中國,是兩次世界大戰的戰利品。天皇的藏寶庫中,堆着數不盡的金碗、金盃、金馬車之類黃金飾品,那是後宮妃子們的最愛,一旦被大竹神光帶走,藏寶庫將黯然失色。
天皇沉默了好長時間,才接着說:“大竹神光跟我講過很多超級武器的事,並且信誓旦旦地保證,超級武器一到手,美、英兩強就會俯首貼耳,不敢再汪汪亂叫。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那狂人說的話,但這種感覺就算僅是憑空想想,也讓人精神一振。”
我瞭解天皇,他此刻並不需要別人的迴應,只是通過傾訴來理順內心的煩亂思路。亞洲戰場上的膠着形勢讓全日本從上到下心急如焚,但又無計可施。據陸軍部傳來的報,美國高層正在幫助中國國民黨政府全力打造空軍部隊,並派遣得力的軍事指揮官深入中日交戰第一線,利用美式戰術,屢屢重挫日本軍隊。在中國的東北、華北、華中,**的正規軍和游擊隊不斷地騷擾日軍的物資補給線,所造成的日積月累的士兵傷亡亦成了一個怵目驚心的大數字。
就在上個月,即昭和14年10月1日,駐紮在滿洲國的關東軍高級軍官在《日蘇協定》後被解職,該協定是上月在莫斯科簽定的,以解決日本同俄國間的邊境戰爭。蘇聯紅軍已經給日軍帶來了嚴重傷亡,而現在軍隊裡的領導者要爲此付出代價。當前反蘇攻勢的嚴重失敗,讓那些更想在太平洋和美國爭奪海上利益而不是同蘇聯爭奪陸地疆土的人有了叫囂的理由。
“看過最新的陸軍部交戰簡報嗎?帝國的勇士們在中國的長沙遭到重挫,死亡人數逾四萬,比這滿園裡的菊花花瓣還要多。四萬士兵,將會讓日本國的四萬個家庭失去兒子、丈夫、父親,死者亡靈徘徊在異國他鄉,變成了孤魂野鬼,永遠不能回到家鄉……”天皇低下頭,用白絹手帕擦拭着眼角,輕輕唏噓起來。
菊花園裡起風了,近侍趕緊走上來,把白緞子軟袍披到天皇肩上。
我看過那份簡報,10月6日,四萬名日軍在11天的戰鬥中死於中國湖南省會城市長沙,這是日本遠征軍在中日戰爭爆後遭受的第一次慘敗,除了重大的人員損失,還失去了大量的武器裝備。
反之,對於中國人來說,長沙會戰的勝利被看作是戰術向更機動的游擊戰爭方式轉變成功的明證,更能證明對軍隊的再訓練獲得了重大成果。中國國民黨政府一直都在宣稱,日軍供給線拉得過長,力量被日蘇戰爭削弱。無奈之下,陸軍部才同蘇聯簽定了互不侵犯的條約,把全部力量轉向中日戰爭。事實上,陸軍部長官明確表示過,一旦同蘇聯休戰,立即就能扭轉中國境內的戰爭頹勢。但是,他們沒有將美國對中國的援助考慮在內,目光短淺,只侷限於亞洲的戰事。
“我們的軍隊1931年佔領滿洲,1933年佔領熱河,計劃在中國北方建立了自治國家。自1937年來,中國國民黨已經將北平、天津、上海甚至首都南京都放棄了,一路向西南逃竄。所以,我不能忍受長沙的大敗,也開始反思,難道中**隊真的是不堪一擊嗎?難道這不是對方誘敵深入的詭計?”
天皇的問題,我答不出,連陸軍部的高官們也答不出。
“我必須做出決定,就在今晚的皇宮盛宴上。鬼門,你好好留意一下大竹神光身邊的一個年輕人,他的名字叫‘火神’,最好能透徹地瞭解他的來歷、武功、政治傾向。知道嗎?獲得超級武器並不是這件事的最終結局,我們必須掌控所有的知者,嚴格保密,避免被美英間諜滲透、瓦解、逆襲。只有死人才能百分之百地保守秘密,所以——”天皇沒再說下去,但他在一瞬間渾身散出犀利尖銳的殺氣,使得滿園的菊花殘瓣紛紛飄落,下了一場肅殺的花雨。
我懂天皇的意思,利用過那些有才華的人之後,必須要有一個“收尾”計劃,防止他們成爲敵人獵取的對象,反戈一擊。
夜宴,設在皇宮的“柳之見水渚”,這是昔日德川將軍慶祝功勳、大宴羣臣的地方。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的日期,是昭和14年11月2日(昭和14年即公元1939年),也是我的三十六歲生日,一個對我來說非常特殊的日子。
當時參加宴會的,大部分是文官,陸軍部的重臣們都在前線浴血奮戰,少有機會回東京來。文官厭惡戰爭,所以當大竹神光帶着火神雄赳赳氣昂昂出現時,他們都嗤之以鼻,沒人主動上前寒暄招呼。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火神,他給我的印象極差。
那個年輕人臉色鐵青,身材幹瘦,眼神異常乖戾,注視別人時總是白眼珠微微上翻,露出眼底密密麻麻的血絲來,像極了一頭殘暴貪婪的野狼。他姓雷,外號“火神”,是中日混血兒。他的父親是祖籍日本九州島的漁民,已經亡故;母親是中國人,目前仍居住於九州島。
至於大竹神光,當晚則表現得異常興奮,不停地喝酒,還不時地與舞臺上的歌伎們大聲調笑。
我觀察了他們倆很久,很難相信那樣的兩個人是怎麼湊到一塊兒去的。前者像雪原上的燧石般冷酷,後者像野營地中的篝火一樣雀躍,完全是兩條路上的人。
終於,天皇宣佈:“下面有請大竹神光先生上臺,向大家講一講超級武器的趣事。”
大竹神光提着酒瓶走上舞臺,摘下麥克風,環視臺下足足有一分鐘,才傲慢而詭秘地開口:“各位,超級武器一到手,二戰就會立刻結束,美英盟軍的投降書也將乖乖地送到天皇陛下的寶座前。”
此言一出,文官們先是一愕,隨即鬨堂大笑,拍掌的、跺腳的、彎腰的、捶胸的,彷彿聽到了有史以來最可笑的笑話一般。只有高踞皇椅上的天皇,既不笑,也不做聲,沒有任何表示,聽任文官們笑個夠。
“各位不要笑了,這不是笑話,而是關係到二戰導向、日本命運的大事。我們的國家自詡爲‘太陽升起之地’,是屹立於海上的不沉之島,相信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熾熱赤誠的愛國者,深愛着我們的祖國。於是,你們會忽視了一個大問題——西面的中國大陸纔是真正的寶地,它地大物博、礦藏豐饒、歷史悠久、民衆聰明,具有日本無可比擬的地理優勢、生存優勢。只要真正地在那片大陸上站住腳,大和民族就絕不會再有地震、海嘯之虞。”大竹神光說的這些話,其實正是中日甲午海戰時陸軍部的戰鬥宣言,也是東京的家家戶戶、男女老幼都明白的至理名言。
幾名端着酒杯的文官立刻出了一連串冷笑:“哼哼哼,以爲能有多麼驚人的觀點呢,重複陸軍部前輩們的話,有什麼意義?”
我注意到,火神冷漠地站在一角,雙手插在口袋裡,彷彿根本不是參與宴會的客人,而是一名鬧劇的旁觀者。
宴會開始前,我已經在他身邊佈置了四名得力的侍衛,全都身懷利刃,以免他做出對天皇不利的事來。作爲天皇最貼身的侍衛長,我的職責是保護他的安全,而不是聽大竹神光那種狂人的演講。我從來都不相信中國人,哪怕是爲日本立過大功的降將,甚至包括滿洲國的皇帝溥儀,都處在我的高度懷疑之列。
1937年中日戰爭打響後,諜報部門就源源不斷地送來敵方派遣刺殺小組潛入東京的消息,敵方目標,無一例外天皇本人,企圖通過“擒賊擒王”的方式,快速結束戰爭。兩年來,我共阻止過針對天皇的四十多次刺殺,當場斃敵逾一千人,繳獲各式定時炸彈超過兩百枚,各種匪夷所思的改裝武器五百支。
火神是中國人,他可以是大竹神光帶來的幫手,也可能瞬間揭去僞裝,變成猙獰可怖的刺客。我的職責,就是阻止這一切的生,在天皇身邊編織一張看不見的的屏蔽電網,讓所有刺客觸電而亡。
“在這裡,我要告訴大家一個事實,一個只有聰明人才能看得出、纔敢說出的事實,那就是——短時間內,我們無法佔領中國,就像一隻螞蟻無法消滅一隻大象那樣。法國皇帝拿破崙?波拿巴說過,中國並不軟弱,它只不過是一隻睡眠中的獅子,獅子睡着了連蒼蠅都敢落到它的臉上叫幾聲,但中國一旦被驚醒,世界將會爲之震動。”大竹神光毫不理會別人的譏笑表,只望着宴會廳正中直垂至地的巨大水晶燈侃侃而談。
那隻燈,是陸軍部佔領中國的北京後,從一個前清遺老家中搶來的,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價值無法估算。當然,不只是燈,目前皇宮中擺滿了原先屬於中國曆代皇帝的奢侈品,文具、傢俱、飾物、衣服、刀劍、古玩、字畫、器皿,就連文官們喝酒用的銀盃也是。
中國是一個擁有五千年文明史的大國,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們極其圖享,爲了滿足自己窮奢極欲的嗜好,不惜搜刮全國的民脂民膏,供自己一個人所用。陸軍部每佔領一個城市,都會得到成百上千件此類極有觀賞收藏價值的寶貝,通過水路,送到皇宮裡來。
“中國的確是頭亞洲雄獅,但雄獅也有打盹、生病、老邁的時候,戰鬥力甚至比不上一隻狼。現在,我們已經有能力打倒雄獅,並且剝下它的皮,鋪在天皇的寶座上。”執掌皇宮文書的一等翻譯官羽田孝司說。
天皇笑了,因爲他的寶座上鋪的正是一張來自中國的全幅虎皮。也許他和那些文官的想法是一樣的,既然能弄到上等的虎皮,假以時日,就能弄到獅皮,成爲亞洲大陸的主宰,讓中國成爲日本的殖民地。
所有人都笑了,羽田孝司越得意:“法國皇帝的確說過那樣的話,但後面還有一句很重要的結語,說的是——但是幸虧它現在是睡着的,那就讓它一直沉睡下去吧。陸軍部的勇士們,不會放過屠戮睡獅的時機。也許過不了多久,在古老的南京城,就將建造起嶄新的天皇皇宮,我們的慶功宴也會轉移到那裡,站在中國的土地上喝中國的好酒,哈哈哈哈……”
大竹神光冷冷地回答:“屠戮雄獅?難道陸軍部的英雄們就是像長沙會戰那樣屠戮雄獅嗎?四萬士兵十天內被敵人毫不留地消滅掉,恐怕陸軍部連陣亡將士的花名冊都來不及謄寫,哪有時間歡宴喝酒?”
此言一出,滿堂的文官頓時啞口無言,不過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利劍一樣,狠狠地刺向大竹神光。
長沙會戰是陸軍部的恥辱,是大和民族還在流血的傷疤,絕對不適合在天皇的夜宴上提起這個話題。天皇的臉色也陰沉到極點,只怕大竹神光轉瞬間就要有殺身之禍。
“凡用兵之法,全國爲上,破國次之;全旅爲上,破旅次之;全卒爲上,破卒次之;全伍爲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大竹神光大聲背誦了中國古代著名兵書《孫子兵法?謀攻篇》中的一段。該段重點,在於最後一句,意思是“不用武力進攻就能使敵人降服,纔是高明之中的最高明的”。
中國古代兵書從唐朝時傳入日本,受到了日本人的頂禮膜拜,被歷代武將視爲戰爭必讀教材,逐篇背誦,終身不忘。我當然明白,“不戰而屈人之兵”是戰爭的最高境界,但目前中日戰爭形勢處於膠着拉鋸的狀態,除了那些軟骨頭漢奸外,大部分中國人都或明或暗地站在“抗日”的一邊,不怕死,不服輸,更不會輕易屈服在機槍和狼犬之下。
沉默之中,忽然有人站出來,大聲質問:“不要背誦那些晦澀的中國兵書,前方戰事激烈,我們身在後方,不能僅限於清談和辯論。大竹教授,有什麼高招妙計,直接講出來就好了,何必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