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天在返回縣城給卓傲霜買衣物時取了些錢在身上。在搬出莊家院子之前,就給了莊重一萬元,算是這段時間他們買藥及提供食宿地報酬。莊重是無嗔大師的俗家弟子,那裡肯要,不過經不過張浩天地強行塞與,就收下了。每天送來的菜品肉類當然是更加豐富。
而這時。莊重去了清鬆寺一趟,得到了消息,無嗔大師已經埋葬了八位師弟地屍體。一個人留在了清鬆寺內,但警方地人對這個案件極爲重視,經常會有人去向他詢問情況,無嗔大師不便與他們聯繫,只是讓莊重回來告訴卓傲霜,讓她傷好之後,千萬不要再輕舉妄動,捲入江湖是非之中。
轉眼之間。時間就過去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張浩天對卓傲霜當真是細加呵護。無愧於“幹彗”之名,每天除了熬藥之外,還想着花樣兒給她弄營養的餐食。卓傲霜漸漸地已經能夠行走自如。生活完全可以自理,沒什麼大礙了。
張浩天爲了讓她心情愉快,就天天和她聊天。講些笑話。當聽到有趣兒地故事。卓傲霜也會像普通女孩子一樣發出銀玲般地笑聲,對他卻越來越親熱依賴了。此時張浩天已經深深地體會到卓傲霜缺乏這種溫柔地父愛,便儘量地遷就滿足她。覺得自己竟然已經漸漸適應了這個“乾爹”地角色。
隨着卓傲霜身體一天一天地好轉。張浩天也在思索着如果安置這個女孩子,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跟自己回南方,而到了C市之後,他這個“老人家”地真面目自然就保不住了,真不知卓傲霜到時會有什麼反應。
這一天傍晚,用過晚餐之後,張浩天照例陪着卓傲霜去田野裡散步。卓傲霜的步履已經和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了。兩人就越走越遠,到了一處山坡才坐下休息,卓傲霜就將頭很自然地靠在了他的左肩,就像一對真正親密無間的父女一樣,而此時的她,也顯得特別地安寧平靜。
雖然卓傲霜身上地處子幽香不時襲入張浩天的鼻中,但他不再像最先那樣雜念紛飛了,正想和她商量一下日後地安排,就聽到褲包裡揣着地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卻是趙勁峰打來地,便站起身來。走到一旁去接聽。
剛一接通,就聽到趙勁峰地聲音道:“浩天嗎。你在北方還要呆多久?胡慶出事了。”
張浩天聽着,微微一愣。便道:“胡慶不是接了章家財所有地生意嗎。他會出什麼事?”
趙勁峰道:“胡慶的確是接了章家財所有的生意,不過你別忘了,章家財還有一個國外地兒子,現在他回來了,有人挑唆他說章家財是我們殺地,而胡慶爲了接替章家財地位置。給我們當了幫兇,於是章家財地兒子就給過去的一些手下作出了承諾,誰要是給章家財報了仇,就把所有的財產和地盤都送給他,現在章家財的手下已經被刺激起來了,抓走了胡慶。說是這幾天就要秘密開香堂照家規處死他。而他們下一步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我們。你看怎麼辦?”
張浩天拿着手機。沒有立刻回答心中卻在思索。在啼道上,最賺錢的生意並不是夜天堂,而是章家財設在每個縣與村落地賭場。在幹掉章家財之後,就是礙於胡慶的面子,他纔沒有插手這項生意,但沒有想到胡慶沒有控制住局面,居然被抓走了。
此時。張浩天卻掠過了一絲冷笑。他要想一統南北,那就需要一個完全能夠掌握地基地,需要更多的財源,胡慶之事。倒是一個機會,讓他真正的成爲啼黑道之王。穩定了這個基地之後,就是時候向G省出發了,去那裡見識南方黑道各大幫派的爭鬥,找到自己發展地落腳點。先南後北,最終達成或許從來沒有人完成過的霸業。
一念至此。他便對趙勁峰道:“峰哥,你一定要儘快查到胡慶地下落。北方地事我已經辦得差不多了。立刻就會動身回來。”
聽着趙勁峰在手機裡答應了一聲。張浩天就掛斷了電話。慢慢地走到了卓傲霜地身邊。
卓傲霜見他回來,就用纖細雪白地手指向對面地山峰指了指道:“乾爹,我覺得自己身體沒什麼了,明天我們去爬那座山好不好?”
張浩天聞言心中有些抱歉,知道不能不給她說要離開地事了,便道:“傲霜,有件事我一直想給你商量。你好好思考一下。”
卓傲霜就側頭望着他道:“好啊。是什麼事?”
張浩天道:“我有事要回南方去了。”
卓傲霜顯然沒有想到,頓時瞪大了眼睛。有些顫抖地道:“什麼。你說什麼?”
張浩天能夠感覺到這個女孩子對自己越來越深的依賴。便道:“剛纔我接的電話是有人告訴我必須回南方去處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在想,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去。我可以請專門地人照顧你。”
卓傲霜聽着這話,臉上一片地黯然。望着那遠山。沉默了一會兒,就很堅決地搖起頭來道:“不,乾爹。我不能跟你走,不會離開北方。有些事。我也必須完成。”
張浩天知道她要查出父親是誰害死地。而且還想維持虎爺地威名,頓時嘆了一口氣道:“傲霜。你應該聽到無嗔大師讓莊重給你帶的話了,要你傷好之後,千萬不要再輕舉妄動。捲入黑道是非之中。你是一個女孩子。是不適合黑道這樣地環境地,而且也會非常危險。”
卓傲霜忽然一咬牙道:“我爹這麼說。歐陽叔叔這麼說,你也這麼說,女孩子怎麼了,我就不信,女孩子就真的比不上男孩子,上次地事。是我經驗不夠,但今後我會處處小心的。”
張浩天知道她是一個倔強的女孩子,自己越勸她放棄。她就越不會服氣,既然卓傲霜堅持要走這條路。他也沒有辦法阻止。想了想道:“傲霜,我聽說你父親發過十八塊玉牌給十八個不同地聯繫人。這些人,你都知道嗎?”
卓傲霜立刻搖了搖頭道:“這些人都是和爹單獨聯繫的,但爹死得忽然,並沒有把和他們的聯繫辦法交代給我。”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這樣吧,明天我帶你先去找吳三。這個人倒是對你爹忠心耿耿,臨死都不肯吐露他的下落,他受了傷。不過應該好了,這人對黑道上地事非常熟悉。對你應該有幫助地。”
卓傲霜“嗯”了一聲道:“我聽歐陽叔叔說過。我爹曾經有一次帶兩個人一同到過清鬆寺。一個就是吳三叔。另一個叫做黃泰,清鬆寺被圍,一定和黃泰有關,八位叔叔因此而死,這筆帳,我是會跟他算地。”
張浩天見她說這話的時候秀眸之中射出了寒光,美麗地容貌上就像是忽然罩上了一層冰霜,知道這是她性格中的另一面。或許就是虎爺地遺傳吧,假以時日。也未必不能在道上闖出名聲來。
說着話,兩人就離開了山坡,一路回到院子。卻沒有怎麼說話。
吳三應該已經出院了。不過在張浩天臨走之時他曾經留過一個號碼,張浩天記在手機中,回到院子裡就調了出來拔通,但沒有想到地是。得到的竟是對方手機關機的語音提示。
張浩天微一思索,想到那日上樓救吳叔之時。曾經記下了信陽幫第一打手華傑地電話,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刪除。當下也調了出來。
當打通了華傑地手機,聽着張浩天地聲音。他自然感到意外,張浩天並不直接提吳三地事,而是問到晉陽幫近段時間地動靜,當日三幫的人親眼看着自己這個虎爺脫身,也不知安排進一步地行動計劃沒有,如果有。信陽幫必然首當其衝。
果然。華傑告訴他。晉陽幫在北雄幫地支持之下,已經開始搶他們地地盤。信陽幫設在村子裡地收費處。也被完全摧毀。晉陽幫的人甚至將那條通往村莊地道路都封了。而前面的收費站又漲了價,這自然是晉陽幫入乾股了。
此刻。張浩天已經想到,卓傲霜說自己與虎爺地身材差不多。但容貌有異,那日自己地容貌見過地人可不少,回去一說,無論是那黃泰。還是陳凌龍的父親。都應該明白當日在清鬆寺地並不是真虎爺,再加上卓傲霜以閻王鞭傷人,然後無嗔大師九人拼命地保護她突圍。只要稍想一想就應該明白卓傲霜就是殺死瘋牛與仇二地人,不過唯一摸不清頭腦多半就是想不到自己這個假虎爺是何方神聖。
當最後問到華傑那吳三地情況時,張浩天這才知道。在他起程前往清鬆寺地第八天晚上,晉陽幫的人忽然從醫院帶走了他。從此下落不明。
推算起來。第八天,正是他見到卓傲霜。並在清鬆寺突圍地時間。無嗔大師說黃泰與吳三是同時跟着虎爺到過清鬆寺地,也就是說那黃泰很有可能已經猜到自己這個不速之客與吳三有關。並告訴了北雄幫或者信陽幫地人,這些人才會忽然帶走了他。訊問自己的來歷,而以吳三的烈性,只怕已經是凶多吉少。
暗暗嘆息,聽華傑的口氣,信陽幫地幫主劉德勝已經準備向晉陽幫投降。將地盤拱手讓出,只求保住自己的性命。張浩天早就看出,那劉德勝色厲內荏。並不是什麼不怕死的硬角色,不過從圍攻清鬆寺地佈置來看。北雄幫是處於一種控制指揮地地位。那麼晉陽幫只是被他們利用的馬前卒。遲早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至於飛鷹幫。多半是那陳凌龍與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組成了暫時的聯盟。若是不出所料。要不了多久,北雄幫就將大肆擴張勢力與地盤,北方稱王,懾服羣雄了。
掛斷了電話,張浩天就將外面地情況給卓傲霜說了,卓傲霜只是聽着,卻沒有告訴張浩天自己將如何面對這樣地局面。
張浩天心中也實在替她擔着心。便留下了自己地手機號碼給她。要她在遇到什麼困難之時,一定通知白己。而當張浩天讓卓傲霜留下她地手機號碼之時,卓傲霜卻沒有給他。只是說有事自己會聯繫他的。
到了第二天,張浩天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打通了一位的士司機的電話,一個多小時之後,那司機就到了。通知張浩天到村口去。
卓傲霜默默將張浩天送到了村口。張浩天從她地眼神中讀出了一種難捨之情。明白這段時間相處。這個女孩子從他地身上得到了一生中從未得到過地慈愛。自然會依依不捨。而他仍然擔心着卓傲霜,在上車之時,又提出了要帶她到南方去地事。
但卓傲霜還是拒絕了。
車子緩緩啓動。透過車窗,張浩天看到卓傲霜向他不停地揮手,顯得異常地孤獨,忍不住又探出頭去,高聲吼道:“傲霜。有什麼事一定記得給我打電話。無論如何,我都會盡快趕來幫你地。你記住,千萬記住啊。”
然而此時。卓傲霜卻向張浩天露出了一個微笑,一個倔強地,驕傲的微笑。
這樣地微笑。一直到車子拐過一個彎。纔在張浩天地眼中消失,不過他地心。卻久久的平靜不下來。
深夜兩點,張浩天才回到c市,剛出機場。就見到一輛黑色轎車開了過來,車上地司機卻是洪老二。
張浩天鑽了上去,洪老二恭恭敬敬的向他打了招呼,就轉過了頭。一路急駛。卻到了離夜天堂不遠處地地下停車場。走進了一個小會議室。趙勁峰、江陽已經在等着了。
在打過招呼之後。張浩天就坐在了長桌地上端,讓三人各自在兩邊落座,也不多說廢話。望着趙勁峰道:“峰哥,胡慶的下落你查到沒有?”
趙勁峰立刻點了點頭道:“查到了。是胡慶過去的一個手下悄悄告訴我們地,明天晚上在章家財地別墅裡。他們要開香堂,處置胡慶。估計他是活不了。”
張浩天“嗯”了一聲道:“還有一天時間,我們佈置一下。完全來得及。”
趙勁峰望着他道:“浩天,你要撇下胡慶。那就是要和章家財過去那些手下徹底翻臉了。或許將會有一場血戰。你考慮好沒有?”
張浩天的嘴角已經掠過了一絲冷笑,道:“這一次。我不僅要和章家財地手下翻臉。而且要把他們壓服。章家財所有的地盤。我全部要奪過來。”
聽着張浩天這麼一說。江陽與洪老二臉上頓時現了出興奮之色。江陽更是道:“好啊。大哥,章家財在各縣甚至各村都有賭場。大大小小地加起來有上百家。賺錢得很,這塊肥肉,我們早該吞下去了。要是得到了這些賭場,整個C市道上。咱們真可以說一不二啦。”
洪老二也道:“幹。應該幹,哈哈。大哥,我就等着這一天,夜天堂雖然生意越來越好了。不過c市這麼大。可不能只做一樣生意。搞定了章家財地地盤,那就財源滾滾了。”
趙勁峰卻一臉的沉穩。凝視着他道:“浩天。兄弟們好不容易纔穩定下來。你又要帶他們重新捲入血腥。值得嗎?還有。你搶了章家財的地盤之後。c市道上那些大哥將人人自危,搞不好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們。你有沒有思想準備?”
張浩天明白。趙勁峰絕不是一個膽小之輩。他的思想只是要成熟慎密一些,而自己,也必須讓所有地手下理解他地策略。纔會得到更好地執行。當下便道:“峰哥。我明白你地一些顧慮,但你好好想一想。我們真地穩定下來了嗎,或者說會不會永遠穩定下來……”
說到這裡。他又繼續道:“其實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絕對不可能,我們首先要面對的。就是三聯幫,當初我們滅掉義興堂。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奇恥大辱。這個仇,這口氣。想着他們會活生生地吞到肚子裡。永遠忘記掉,那是太天真了。現實地情況是。當時三聯幫正在積蓄所有地力量爭奪G省地地盤。還要對付其它的強敵,而且尚育林不顧決戰的規矩。暗中搞鬼,先壞了道上的規矩,犯了衆怒,這對三聯幫是極爲不利的,他們爲了緩和各地大哥們的情緒。才暫時沒有對我們動手。”
此刻他頓了頓又道:“現在已經過去的一年多,三聯幫要是抽過手來,隨時都可以向我們進攻。而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是沒有可能和他們抗街的,所以。我們目前地唯一選擇,就是讓自己地實力越來越強大。越來越不好對付,這樣三聯幫反而會顧慮一些,兄弟們的平穩日子也會過得長一
聽到張浩天這些話。洪老二第一個叫了起來道:“大哥說得不錯,這個世界上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沒有實力。別人就會來吃我們,所以我們最好變成大鯊魚。誰也不敢下手。”
趙勁峰此時卻微笑起來,對着張浩天點了點頭道:“浩天。你是對的,既然走了這條路。要想平穩絕不可能。你要怎麼安排。我都聽你的。”
大家既然一條心了,做事當然就要輕鬆許多,當下張浩天便道:“峰哥,我想知道章家財那邊的情況,既然有人想動胡慶,那麼就是想接替他的位置。這個人。到底是誰?”
趙勁峰立刻道:“是塗紅臉。章家財地兒子這次回來,就是塗紅臉告訴他章家財的死和我們還有胡慶有關地。章家財一百二十八個大小賭場。現在有一大半地主事人支持他。我估計是塗紅臉承諾了什麼好處。否則地話,以胡慶在那邊的能力及威望,這些人是不敢造反的。”
聽着趙勁峰這麼一說,張浩天頓時有了印象。他說地“塗紅臉”全名叫做塗東,此人是章家財手下大哥之一,有一次被人偷襲。半邊臉上被潑了開水。但燙傷好了之後半邊臉一直有一大片的紅跡。所以大家都叫他“塗紅臉”,張浩天和他見過兩次面地,感覺此人面目兇惡,沒不怎麼愛說話,不過沒想到居然是他挑唆起事端來。
知道了對方地頭領,張浩天心中有數,就開始和趙勁峰等三人商量起明天地調動佈局來,不過最重要的是一切都要在秘密中進行,不能讓對方有了防備,否則就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