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勁峰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不是,所以纔會來找你,希望你知道,無論做出了什麼決定,都要算上我趙勁峰的一份,蘇大哥與阿細嫂都是死在三聯幫人手中的,只要能夠報仇,這條命,浩天,我由你支配。”
張浩天抽了一口煙,道:“三聯幫捲土重來,疤哥,你覺得我們有沒有對付他們的實力?”
趙勁峰沉默了一會兒,才咬牙道:“就算是對付不了也要和他們拼一拼,在道上混,沒有了血性,那什麼都完了。”
誰知張浩天卻搖起頭來,道:“不,這次爆炸,我雖然沒有死,卻體會到了一個道理,人的命只有一條,還是珍惜些好,我們不是三聯幫的對手,報仇的事,說說可以,但真要行動,還是算了,免得有更多的兄弟死傷。”
聽到張浩天這麼一說,趙勁峰臉色忽變,一下子站起身,大聲道:“浩天,想不到你的膽子這麼小了,在道上混,誰沒有經歷過生生死死,被炸一下就變成懦夫,你還當什麼大哥。”
張浩天嘆了一口氣道:“是的,我過去也經歷了一些危險,但今天我離死亡實在太近,幸運可以光顧我一次,絕不會光顧我第二次,現在想法也有些混亂了,疤哥,你走吧,我想靜一靜。”
見到一向膽大血性,豪氣干雲的張浩天在這次爆炸死裡逃生後居然變成這個樣子,甚至連仇都不想報了,趙勁峰氣得一跺腳,不再和他說話。猛的拉開門就匆匆出去了,而且把門關得“砰”的一聲重響。
見到趙勁峰氣沖沖的出去,張浩天也沒有怒色,而是去泡了一杯茶,準備重新坐在沙發上。
就在這時,敲門聲音又起,還沒有等張浩天詢問,就傳來了一個女人地聲音道:“浩天,快開門。是我。”
張浩天聽出來是上官玉梅的聲音,連忙去打開了門,卻見穿着一身青黛色春裝的上官玉梅提着一個白色的包站在門外,雙眉間充滿了焦急。
看到張浩天開門。上官玉梅立刻走了進來將門關上,緊緊的拉住他的手,急切的道:“浩天,今天發生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沒事吧。”
張浩天搖頭。摟着她坐在沙發上。道:“沒什麼事。玉梅姐。現在情況有些不對。而且我們中午才演了那場戲。目前還是儘量少見面地好。”
上官玉梅連忙點頭道:“我知道。可是聽說你出了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不過就算有人知道也沒關係。因爲女人總是很傻。就算你真地像中午那樣對我。我也會來地。”
張浩天想到中午對她及夏玲兒地無情。雖然是演戲。但心中還是有歉意。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摟着她。在她地臉頰上輕輕一吻道:“現在你看到了。我沒什麼事。快回去吧。現在不知道三聯幫下一步地計劃。你在我地身邊非常危險。”
上官玉梅搖了搖頭。打開了那隻白色地包。從裡面拿出了兩樣東西。遞到了他地手中。
這兩樣東西。一樣是那把金龍短刀。而另一樣。則是一把德國產左輪。不僅精緻。而且準確度極高。張浩天一直放在“紫華明珠小區”臥室地保險箱裡。想不到上官玉梅會給自己拿來了。
此刻。上官玉梅凝視着他道:“浩天。剛纔我碰見趙經理。他說你差點兒被炸死。膽子也炸飛了。可是我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地男人。這兩樣東西。你應該帶在身上。也不要再顧忌我和玲兒。去做你該做地事。”
張浩天剛纔在會議室及和趙勁峰說地話,的確是有另外的思考,三聯幫的人這麼幾天就知道他就是張天狼了,實在讓他感到有些疑惑,而這件事,他回來只跟趙勁峰、江陽、胡慶、洪老二提起過,雖然不能說便是這四人泄了密,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必須多一個心眼兒了。
聽上官玉梅這麼說,他心中一熱,這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也是一個懂他的女人,他目前當然絕不會再去想情愛之類的事了,與三聯幫的爭鬥,要麼他喪命,要麼三聯幫徹底毀滅,已經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看到了張浩天臉上的沉毅,上官玉梅雖然擔心,但什麼都沒有說,而是站起了身,道:“浩天,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張浩天也不想上官玉梅呆在自己這裡,“嗯”了一聲,就送她走出了門外,望着她在走廊中漸漸地遠去的背影,張浩天感覺到自己的心也在愈發剛硬起來,戰爭已經開始,作爲一個指揮官,就只能想與敵人搏殺的策略,而不能分心去想兒女情長。
關上門,望着沙發上的兩種武器,張浩天卻拿起了金龍短刀,帶槍在身上,是很容易惹來麻煩的,既然張浩天與張天狼已經合爲一人,那麼這把金龍短刀也可以重新出世了。
緩緩地將刀刃從鑄着龍的刀鞘一點兒一點兒的拔了出來,燈光之下,那刀身精光流動,尖刃透出了耀眼的寒芒,張浩天的目光凝視着這刀刃,久久的沒有移開。
五天之後,舉行了阿細姐的葬禮,將她殘缺不全的屍骨收集起來燒成灰之後,與蘇志高的骨灰放在了一起。
在落葬地那一天,除了張浩天地手下頭目外,道上所有的大哥都來了。自然是羣情激涌,齊聲譴責三聯幫實在太過狠毒,連久不出世,一直隱居在“香林”地阿細嫂都不放過,趙勁峰、江陽、洪老二這三人跟着蘇志高夫婦最少的也在十幾年以上,更是血紅着眼氣淚俱下,吼着要復仇。
此刻的張浩天,仍然非常平靜,他在冷眼看着這一切。自己手下有沒有內奸暫時看不出來,道上的那些大哥,除了範勇等有限的幾人,臉上的悲傷也不過是裝出來的。真要是叫他們去和三聯幫鬥,估計立刻就有託辭出來了,要對付三聯幫,只有唯一地一個方法,那就是要依靠萬洪幫,而且戰場絕不能擺在C市,否則的話。只有自取滅亡。
對於張浩天平靜的反應,趙勁峰心中顯然有芥蒂,根本不來和他說話,倒是洪老二在一邊勸慰着。
蘇志強與劉源也來參加了阿細嫂的葬禮,在舉行完儀式之後,劉源便走到了張浩天地身邊,道:“張總經理,不知道等會兒你回不回夜天堂的辦公室,我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張浩天當然知道是什麼事。不過來得如此之快,這兩人實在已經非常心急,連掩飾都不想掩飾了,當下一點頭道:“好,一個小時之後,我在辦公室等你們。”
劉源點了點頭。就走到了蘇志強身邊,與他一齊往公墓的山下而去。
望着劉源的背影,張浩天的嘴角掠過了一絲冷笑,他心裡非常的清楚,蘇志強是一個沒什麼主見與能力的人,在“夜天堂”這件事上,始作俑者絕對是劉源,因爲他知道“夜天堂”這些年賺了多少錢,所以纔會垂涎。就算是自己把“夜天堂”還給了蘇家。只要劉源主管財務,那麼蘇志強也不過是替人作嫁衣裳罷了。
送完了客人。張浩天便駛車回到了“夜天堂”五樓地總經理辦公室等待着兩人。
果然,還沒到一個小時,就見到蘇志高與劉源並肩走了進來,而在他們的身後,還跟着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穿着灰藍色西服,提着一個公文包的中年男子。
看着一臉威沉,獨自坐在辦公室裡的張浩天,劉源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畏懼之色,便向後一指道:“張總,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張浩天已經站起了身,微笑着向那人伸出了手去,道:“你是律師吧,我是這裡的總經理張浩天。”
瞧着張浩天如此有風度,那中年男子趕緊伸出手和他握了,堆着笑道:“張總,鄙人也姓張,叫做張淵,是本市公義律師事務所的主任律師,我是久聞你的大名,今日得以一晤,實在是榮幸之致。”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張律師,請坐,有什麼指教全說出來吧。”
張淵答應了一聲,連忙將公文包放在了他地辦公桌上,然後取出了一份文件來,遞到他的手中道:“張總,我受我的當事人蘇志強委託,想和你談一下夜天堂所有權的事,過去劉阿細和你籤的那份協議副本我已經看了,裡面有好些不具備法律效力的地方,我都在這份文件裡寫得清楚了,麻煩你看一下,有什麼疑問,可以問我,我再給你解答一下。”
張浩天笑了笑,將那份文件丟給了他,道:“不用看了,這份協議無論合不合法,我都會把夜天堂還給蘇家地人。”
本來以爲來索要“夜天堂”,張浩天會暴怒,卻沒想到他如此乾脆的就答應了,蘇志強與劉源幾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劉源想起一事,立刻又道:“還有,這四年多你雖然交了租金,但也收了錢回去,那些租金我們是不會還的。”
張浩天大笑起來,道:“不用還,不用還,不僅不用還租金,連裝修費我都不會問着你們要,重新擬一份正式合同來吧,我寫明放棄夜天堂的擁有權,空着手走出去。”
張浩天的反應,完全出了蘇志強和劉源的意外,蘇志強再也忍不住了,走到他的面前。一臉興奮的道:“張浩天,你真地沒麼都不要,要把夜天堂還給蘇家,是……是不是還有什麼條件?”
張浩天地笑意忽然止住,冷冷的望着他,沉聲道:“你們用不着擔心,但也不必得意,我會把夜天堂給你們這兩個小人,只是因爲想告慰蘇大哥與阿細姐地在天之靈。否則的話,我會讓你們就算得到了夜天堂,但每晚都睡不着覺。”
聽着張浩天的語氣,蘇志強與劉源心中頓時一寒。深知以此人的手段與目前的勢力,這句話絕不是開玩笑。
張浩天也懶得和這種人多說,揮了揮手道:“滾吧,三天後帶着合同來接手夜天堂,只是希望你們兩個的齷齪骯髒,不要讓夜天堂”越來越黑。”
既然張浩天已經答應了交還“夜天堂”,蘇志強與劉源當然沒有再留在這裡地必要。相互一望,趕緊就雙雙走了出去。
那律師張淵收拾文件走在最後,但是在要走出門外之時,卻轉過身來,向着張浩天凝視了一會兒,然後微微鞠了一個躬,道:“張總,夜天堂的事情我全部瞭解,不是你。夜天堂早就兩千萬賣了,這裡也已經改名叫帝豪夜總會,我相信你要爭的話,最後的結局是很難說地,而且以你的勢力與手段,肯定會讓那兩個人後悔自己的行爲。數千萬的資產,五年辛苦的經營,越來越紅火的生意,我想這個世上沒有多少人會無條件讓出來,這樣的高義,是我做律師二十幾年來從來沒見過地,請讓我表達敬意。”
張浩天笑了笑道:“張律師,你說這樣的話,好像不敬業啊。現在我放棄所有權的合同還沒有籤。你就不怕我反悔嗎?”
張淵望着他,也一笑道:“我這人有一個習慣。在接受當事人委託之前,一定要把對手瞭解得很清楚,以你的背景,要佔有夜天堂太簡單了,協議能找人作證當時蘇家人並沒有反對,蘇志強與劉源可以忽然失蹤,還輪不到他們來爭,不過我相信,你的放棄是真心的。”
張浩天又大笑起來,道:“高律師,你是越說越不稱職了。”
張淵點了點頭道:“不錯,作爲律師,這些話是不應該我來說的,但是,我欣賞講義氣的男人,和這樣的人交朋友才爽快,今後有什麼麻煩,你不妨想到我,看我能不能有幸替我欣賞地人效勞。”
說着這話,他從身上掏出了一張名片,遞到了張浩天的手中,這才微微一笑,離開了。雖然覺得這張律師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張浩天也沒有放在心上,將他的名片順手放進了褲包裡,便關上了門,坐在了沙發上,拔通了一個電話,卻是戚英航的,去S市的事,他想知道安排好了沒有。
鈴聲只響了一會兒,就傳來了戚英航低沉地聲音道:“喂,浩天嗎?”
張浩天立刻道:“是,龍頭大爺,我是張浩天,C市這邊發生了一些情況,我想知道S市的事你是怎麼安排的,我隨時可以啓程。”
戚英航的聲音道:“嗯,你在C市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浩天,你沒有被炸死,實在是一個奇蹟,S市我已經安排好,你回到G市,我就可以下調令,只是你在C市的一切全部準備放棄嗎?”
張浩天道:“夜天堂我已經答應還給蘇家的人了,不過我在縣裡開了四家天宏夜總會,還有那些賭場我想保下來,我需要資金支撐到S市發展。”
戚英航立刻道:“這恐怕很難,浩天,我已經得到了情報,三聯幫這一次是下了決心要奪回C市,一雪義興堂被你消滅之恥,派了不少精兵強將過來了,以你現在的實力,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
張浩天頓時道:“龍頭大爺,既然三聯幫可以過來,爲什麼萬洪幫不能派人到C市,你與三聯幫地一年停戰協議,也只是說地是G省,並不包括C市啊。”
傳來戚英航輕輕的一聲嘆息道:“這事我可以給你說,當年萬洪幫地創始人也曾經到南方各省發展過,不過由於戰線鋪得太大,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差點兒被敵人乘虛把G省的老地盤都佔了,所以他悟出了一個道理,要讓幫會長久,全力收縮經營一隅之地纔是最佳之策。數十年來,好幾個過去風頭強勁,橫霸一時,四處發展的幫會都已經被毀滅,萬洪幫卻仍然屹立不倒,事實證明,他的這個規矩是對的,我絕不會破壞。”
張浩天聞言,想到萬洪幫在G省盤根錯節的龐大勢力,倒也佩服萬洪幫創始人的高瞻遠矚,便道:“龍頭大爺,我明白了,不過這事我會試一試,或許是能夠保住的。”
戚英航道:“浩天,你的智力很不錯,C市的事,自己安排吧,解決好了,就帶上你認爲最有能力的幾個人先回金子村去等候調令,其餘的不妨留在C市,等你去了S市再說。”
張浩天應了一聲,而戚英航叮囑他多加小心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放下了手機,張浩天沒有再留在辦公室,而是到了樓下,開着公司一輛平時用來接送客人的半新舊冠達商務車,出了停車場,向南而去。
在車流中行駛,二十幾分鍾之後,他竟到了“帝豪夜總會”總店的停車場內,跟着下了車,向着樓下大廳而去。
此時已經快到正午,“帝豪夜總會”並沒有營業,只有兩名穿着制服的保安站在那裡,見到張浩天過來,立刻攔在他面前道:“先生,對不起,我們這裡現在還沒有營業,下午兩點鐘後你再來吧。”
張浩天毫不猶豫的道:“去通知你們的段景瑞總經理,就說夜天堂的張浩天來拜訪他。”
那兩名保安當然聽說過張浩天的名字,聞言頓時臉色一變,其中一名保安便拿出了對講機進了大廳裡面,不知在向誰彙報“夜天堂”的總經理單身一人到“帝豪”來了。
等了差不多十分鐘之後,那保安才和兩名穿着黑色西服的青年從大廳裡匆匆跑了出來,對張浩天道:“張總,我們段總在外面的,不過他已經知道你到我們這時來的消息了,說是請你到樓上會客室去坐一坐,他很快就會趕到。”
張浩天點了點頭,見到兩名穿黑西服的青年伸手示意自己進去,便大步而入。
乘着電梯,到了四樓,順着走廊走了數十米後,兩名青年便推開了一道門,請他進了一間大約四十個平方米的小型會客廳。
張浩天剛在沙發上坐着,就見到屋子裡又進來四名青年,在他不遠處站着,眼中充滿了警惕,一付如臨大敵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