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二樓,張浩天走進了黃廣生的總經理辦公室,剛在下來沒多久,就見到一名手下帶着一個穿着藍色T恤,剃着短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一眼就認出,這男子正是當年被他揍得皮開肉綻,狼狽不堪,但他也因此入獄的那位“強哥”肖強。$*-*$
一瞧見坐在沙上的張浩天,肖強就趕緊上前來,向他鞠了一個躬,一臉堆笑道:“天哥。”
雖然當年自己是因爲揍了此人而入的獄,但因此也改變了整個人生,張浩天心裡對他早就沒有多大的記恨了,揮手讓帶他上來的手下出去關上門,然後微笑着道:“強哥,讓你親自跑一趟來爲我慶生,真是太客氣了。”
張浩天雖然在笑,但是,面對着這個滅掉了三聯幫,鐵血盟等大幫的南方王,肖強已經是戰戰兢兢,忽然之間,一下子跪倒在地,望着他道:“天哥,我知道自己得罪了你,那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不要把這事放在心上,我……我這次來,就是讓你打罵的,我錯了,真的錯了。”
他一邊說着這話,一邊狠狠的起自己的耳光來,“啪啪”的打得竟十分用力,要知道,F縣所屬的K市已經有了天狼幫的分堂,各縣的大哥無不爭着攀附,早在張浩天當萬洪幫龍頭的時候肖強就聽到消息此人就是揍過自己,然後被送入獄的那個三輪車伕,心中一直着寒,現在此人的勢力已經遍佈南方各地,要是記着當年之仇,不需要他自己動手只要嘴皮一動,自己這條命就會立即報銷掉,現在打得越用力此人越解恨,他才越安全。
瞧着這肖強不停的用力打着自己的耳光張浩天的確是感到了解氣,這個“強哥”,是他成長小縣的道上老大,到現在孫貴看見他都會很害怕,可是他的面前,這樣的人只是一條蟲子,一條微不足道的蟲子,是很讓人有成就感的,像肖強這種人,是典型的小人軟怕惡,骨頭也並不硬,不過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多得他也不想去計較。
見到肖強的臉已經被得紅腫起來,張浩天揮了揮手道:“算了哥,你也不用打了,過去的事讓它過去,有一句話希望你好好記着。”
肖強一,趕緊點頭道:“是是哥,什麼話你說,我一定牢牢的記在心裡。”
張浩天望着他道:“我知道你在F縣很,不過做人還是低調些好,更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這樣的話,混我們這一行的,才能夠活得長久些。”
見到肖強連連答應。張天便道:“行了。你出去吧。自己找地方用餐。
肖強瞧着他地神色想來已經放過自己。大大鬆了一口氣。道着謝出去了。張浩天有些痛快。正準備抽支菸。卻見黃廣生匆匆地跑進來讓張浩天去二樓大廳地舞臺講話。
張浩天去了。簡短地講了幾句之後。就請大家用餐。然後到三樓地豪包陪一些貴客。在這些人中。商界中最有名地自然是幾位副會長。而政府官職最高地不過是一個市辦公室主任。S市地一位書記兼市長。三位副市長。一個都沒有來。他對政府地滲透。地確比柯雲路差遠了。而在這一方面。他必須編織起自己地網絡。甚至比地盤地展更重要。
#斛交錯之間。張浩天有些心緒不寧。趙勁峰與江陽這次去接貨。卻沒有上次那麼順利。走得非常地慢。現在更是卡在了一個小縣城地郊外不敢再往前走。據江勝打來地電話說。是近段時間國家又掀起了治理毒品地專項運動。爲了謹慎不出事。才走得慢一些。
剛敬完一桌官員地酒。他懷裡地手機響起來了。便掏了出來。看了來電。竟是周雪曼打來地。估計她不方便來。只能打電話來祝賀自己地生日。當下走到一邊。
接通之後,果然傳來了周雪曼的聲音道:“浩天,生日快樂。”
張浩天趕緊道:“雪曼,不好意思,沒請你過來。不過改天我單獨請你吃飯。”
周雪曼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陣才道:“你能不能出來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張浩天聞言,一愣道:“現在嗎?可是我還有客人。”
周雪曼用堅持的語調道:“我知道你還有客人,不過我要給你說的事情非常要緊,你必須馬上出來,我在天宏大廈對面立信大廈的停車場等你。”
聽到周雪曼的話,張浩天好生的詫異,但相信她不會給自己開玩笑,便站起身來,讓於光中幫自己招呼着,就準備出去。
戚靜茹正在同一個豪包陪着一幫貴賓的女眷吃飯,看見他接了電話向外走,就離席過來道:“浩天,什麼事,你到哪裡去,要不要我去幫你辦?”
張浩天不想給她提起周雪曼,便搖了搖頭道:“沒事兒,我有一個過去的朋友到了,我要去接一下。”
戚靜茹有些驚詫的道:“什麼朋友要你現在親自去接,讓黃廣生派人去接不行嗎?”
張浩天又一搖頭,不想再說,只道:“你先去吃吧,別管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一邊說着,他走了出去,到了底樓,也不開車是走進了一個人來人往的地下通道,向馬路對面而去。
大約七八分鐘之後,才穿過地下通道到了立信大廈,從側面繞着走進了大廈後面的停車場裡。
剛一進去聽到了喇叭聲,卻見不遠處的一輛白色麪包車的駕駛窗外伸出一個女人的頭來,不停的向他招手,正是周雪曼。
張浩天匆匆走了進去,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見到周雪曼穿着一套淡藍色的休閒女裝,而她的臉色卻充滿了黯然無奈之態,仔細的看去,一雙美麗的眼睛裡似乎還含着淚光。
周雪曼雖然長得柔美,但是由於職業的關係張浩天的印象向來是剛強自信,忽然間瞧着她居然露出這樣子,張浩天心中猛的一跳,立刻道:“雪曼,到底出什麼事了哭什麼?”
周雪曼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拿出了一罐打開的可樂,遞到他手上道:“渴不渴剛買的,還沒有喝事說來話長,我慢慢給你說。”
張浩天已經喝少的酒確有些口乾舌燥了,接過周雪曼手中的可樂,想也沒想,就“咕咕”一口氣喝了一大半,跟着又望着她道:“到底是什麼事,你說吧,有什麼事,我都給你撐着。”
此刻,周雪曼瞧着他的目光|常複雜起來,忽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浩天,假有一天我騙了你,害得你失去了一切,包括你的生命,你會恨我嗎?”
張浩天着她這樣的眼神與臉色,然後又聽到這樣的話,飛快的向四周看了看,然後凝視着她,緩緩的道:“雪曼,你想抓我嗎,爲什麼,難道還嫌我不夠配合你,不能幫你抓到柯雲路,讓你無法早點兒立功?”
周雪曼聽着他的話,兩行清淚從一眸之中不知不覺的又流溢到了雪膩的臉頰上,目光中充滿了愧疚之色,仍然不回答他的話,嘴裡只是喃喃道:“浩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
張浩天已經知道事情不對勁兒,剛要張口說話,大腦卻一陣昏暈,霎時之間,渾身軟綿綿的變得毫無力道,心裡瞬間明白,在周雪曼剛纔給自己喝的可樂裡,一定是放了什麼東西,但是,他已經完全無法說話,很快,連意識都漸漸模糊起來,身子一斜,便倒在了靠椅上,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一頭身上負了重傷,全身染着血的的走在漫無邊際,白雪皚皚的土地上,它又飢又餓,跌跌撞撞的就要栽倒在地上,卻在拼盡餘力的支撐着。
忽然之間,一羣兇惡的野獸不怎麼的就把它包圍住了,野獸中有獅子,有老虎,有毒蛇,甚至還有它的同類,都向它張開了血盆大口,向它狠狠的咬來,想要把它分裂而食。
它掙扎着,反抗着,可是,在衆多野獸的圍攻之下,終於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被野獸們一塊塊的撕咬着吞入腹中……
大吼一聲,張浩天睜開了眼睛,卻見自己正躺在一間並不大的屋子裡,睡的是地毯,頂上是圓型之狀,此時正隨着風一鼓一鼓,卻是帆布做成的。
此時,整個屋子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張浩天大腦裡浮現起了周雪曼那張黯然無奈的臉,還有她給自己喝的那罐可樂,心中不由得一緊,但很快反應過來周雪曼應該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抓捕了自己,否則的話,現在他應該躺在看守所裡這裡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但明顯不是看守所不時飄搖的門簾來看,很像是一個帳逢。
於是,他坐了起來,伸着雙臂活動了一下,只覺除了筋骨隱隱有些睡久了形成的痠痛就沒有別的異狀了。
瞧着自己穿着黑色的襯衣與白長褲,那件白西裝上衣還放在身邊不遠處,張浩天正準備站起身到外面看看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就見到門簾一閃,一個穿着淺藍色套裝的女人手裡拿着一個皮囊走了進來,不是周雪曼又是誰穿的還是當天與自己見面時穿的衣服,只是明顯的有些髒皺了,秀也有些凌亂,對於她來說,如果沒有極特殊的原因絕對不會像這樣的。
看到張浩天已經坐起,周雪曼的臉上流露出了驚喜之色,說了聲:“啊浩天,你醒啦。”就快步走了過來皮囊遞到他的手上道:“你有幾天沒有進食了,我只是給你補充了些營養劑是才擠出來的馬奶,快喝下去,等會兒再出去吃飯。”
然而,張浩天卻一動不動,只是拿眼睛注視着她,周雪曼不敢與他對視,心情顯然有些慌張,側過頭,拂了拂有些凌亂的秀,然後輕輕道:“你放心,這馬奶裡沒有放藥,你只管喝下去。”
張浩天還是不動,嘴裡只是冷冷吐出三個字:“爲什麼?”
周雪曼垂下了頭,過了好一陣,才重新擡起頭來,回望着他道:“浩天,我知道你心裡現在一定很奇怪,但這一切,我……我也是爲了你好。”
瞧着周雪曼的神情,張浩天知道,自己能夠平安無恙的躺在這裡,她應該沒有騙自己,只是其中一定有極爲緊要的原因,心中好受了些,便點了點頭,感覺到肚子的確是餓了,便接過她手中的皮囊,拔出上面的塞子,仰頭猛喝了幾口,只覺滿口奶腥,還帶着微溫
難以下嚥,就將塞子重新放回去,然後道:“好,繼去。”
周雪曼坐在地毯上,咬了咬櫻脣,跟着又是一聲長嘆,道:“浩天,你知道嗎,劉組長被檢察院的人抓起來了。”
一聽這話,饒是張浩天向來鎮靜,也忍不住失聲道:“什麼,劉景國被檢察院的人抓了,這怎麼可能?”
周雪曼點了點頭道:“是的,這本來不可能,也匪夷所思,但卻的的確確的生了,劉組長就在我見你不久被捕的,而在被捕之前,他打傷了幾名來抓捕他的檢察員,就是爲了打電話給我,讓我馬上通知你離開,而我和專案組的人也必須立刻躲起來。”
張浩天沉默了好一陣,才道:“檢察院找上劉組長的罪名是不是與我有關?”
周雪曼又一點道:“是,他們說劉組長和黑社會頭目勾結,跨國際販毒。”
張浩天閉了閉眸,然後重新開,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厲害,厲害,柯雲路果然厲害,我們沒有鬥羸他,反而被他像猴子一樣耍了,這件事只有可能是他做的。”
周雪曼“”了一聲道:“柯雲路多半與劉組長被捕的事脫不了干係,可是我就想不明白,我們這個專案組本來是針對三聯幫的,對他的調查做得這麼隱秘,怎麼還是會被他察覺。”
張浩天望着她道:“知道我在和你們合的,有多少人?”
周雪曼毫不猶豫的道:“只有我和劉警官兩個,別的專案組成員我們都沒有說……”
講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什麼,道:“不,還人知道你的身份。”
張浩天立刻追問道:“是誰?”
周雪曼道:“這一次你不是交了億元的贓款嗎,劉組長也擔心你日後說不清,所以特別向一位上級彙報了這事,而且把一億贓款上交了,難道……難道……”
張浩天心中已經明白了,咬了咬牙道:“柯雲路曾經說過,他的觸角已經探到了公安部的高層中,看來,他不僅僅是已經探到了,而且面積相當的大,劉組長的那位上級,只是其中的一個,查三聯幫他,但要查柯雲路,就無會連累到他,那是無論無何都要阻止的。”
周雪曼當然知道他說得不錯,微一咬脣,道:“浩天,你說柯雲路讓你協助他販毒,會不會事前就是一個陷阱,他根本是想試探你。”
張浩天又不言語了,因爲他知道,周雪曼的猜測可能性相當的大,那麼,從一開始,柯雲路就布了一個很大的局讓他鑽進去,看他有什麼反應,但沒有想到,原本負責三聯幫專案的劉景國會斜裡殺出,那就將計就計,把他一起剷除了。
想到接下去的後果,張浩天也禁不住渾身一顫,一把抓住周雪曼的肩道:“那你爲什麼給我下藥?我要通知我的兄弟,特別是趙勁峰與江陽,他們太危險了?拿手機,快拿手機來。”
周雪曼被他用力的捏住右肩,痛得微微皺起了眉,黯然搖頭道:“這是一個陷阱,趙勁峰與江陽早就跑不掉了,而你也被盯梢,他們隨時都可能抓捕你,你過來的時候,身後就有警方的人跟着,還好我事先已經有了計劃,和幾名專案組的同事配合,換了三輛車,才擺脫他們,給你下藥,是因爲我怕你……怕你……”
瞧着周雪曼的神色,張浩天頓時猜到了幾分,緩緩的鬆開了自己的手掌,望着她道:“你是怕我爲了那些兄弟,不肯離開S市,是不是?”
這一次,周雪曼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道:“是,你的性格我太瞭解了,你重義氣,也很衝動,很有可能是不會走的,可是既然警方已經拉開了網,不抓住你這條大鯊魚,是不會收網的,我擔心你繼續留在那裡佈置,甚至做些對抗政府的傻事,那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的,我是治療睡眠的醫生,有不少強力的助眠藥,而加重了放在有刺激氣味的可樂裡,是不會讓人嚐出來的,這或許不是一個好辦法,但當時的我也別無它法了。”
看着周雪曼凌亂的秀與髒皺的衣服,想到她換了三輛車,要搬運自己龐大的身軀會有多困難,張浩天心中一嘆,眼中射出了柔光,道:“雪曼,多謝你了,可是我就這樣走了,實在是……實在是……”
周雪曼道:“實在是對不起你那些兄弟,對嗎?”
見到張浩天點頭,周雪曼道:“在做這件事之前,我也想過了,除了販毒之外,你的天狼幫並沒有多少事讓警方抓住把柄,就算是販毒,你沒有直接參與,除非你手下的人指證,否則要定你的罪是很難的,你要是失蹤了,事情反而對你有利得多,更何況就在你迷昏之後,我查過你的手機,打電話通知了於光中,讓他自己做好準備。”
聽着周雪曼通知過於光中,張浩天總算鬆了一口氣,但想到自己忽然失蹤,不知戚靜茹她們幾個會焦急成什麼樣子,臉上又一陣黯然。
周雪曼不愧是學心理的,瞧着張浩天的神色,就猜到他在想什麼,便道:“你在擔心你那幾個女人是嗎,相信她們也知道你失蹤是一件好事,不希望你繼續留着,戚靜茹、上官玉梅、夏玲兒、小薇,都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我研究過,柯雲路這個人雖然陰險狠毒,但不是很必要的人他不會動手殺害,你那幾個女人應該會安全的,只是你那些產業……”
張浩天當然知道,這一場浩劫之後,他的產業很難保住,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此刻,他站了起來,向着周雪曼恭恭敬敬的鞠了一個躬道:“雪曼,謝謝你,至少還留住了我這條命,我原本就是一無所有,只要有這條命在,一切都會重新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