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當晚宴結束後,衆人都以爲大戲落下了帷幕。本來病情已經平穩的皇甫澗越又開始抽/搐吐白沫了。這次比之前更嚴重,皇甫澗越吐到後面直接就吐血水了。
守夜的太監們深怕皇甫澗越會直接吐血身亡,一點都不敢耽擱得把這事上報了。文帝今夜在年貴妃的寢宮剛睡下,陳如海就過來又把他請了起來。
今晚一晚的波折,讓文帝精疲力盡。他由着年貴妃親自爲他披上披風,坐在牀榻上,疲倦的說着,“讓人去把汝陽郡主傳召進宮再給楚國大皇子治病吧,另外再讓人去把梟兒請進宮。”
畢竟汝陽郡主之前給皇甫澗越解過毒,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她應該比其他人更清楚些。
陳如海領命退下,年貴妃精緻漂亮的眼睛閃了閃,一雙纖手輕覆在文帝肩膀處,溫柔的揉捏着。
文帝舒服的又閉目養神。
許久,文帝伸出一隻手搭在年貴妃的手腕上,將她纖纖玉腕輕攥在手裡。
“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能侍奉皇上是臣妾的福氣,談什麼辛苦不辛苦。”年貴妃軟聲輕言,語氣裡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文帝輕點了點頭,又伸手將年貴妃擁進懷裡,“過段時間皇后可能沒有什麼精力料理後宮。到時候還有得你忙的。這幾天你就趁着有時間多養養身子。”
他懷中的年貴妃兩條精心妝畫出的黛眉一揚,眼睛陡然一亮。
皇上這難道是準備要廢后讓她取而代之了嗎?
青靈出宮後,並沒有直接回汝陽府。而是從皇宮的北城門出來,拐進了離宮門最近的一家客棧。客棧裡,青靈見到了青容舒。
“大哥,今晚要不是大哥你幫忙,靈兒就被青晨給踩下去了。”
青容舒已經習慣了嫡親妹妹對青晨的抱怨,自從知道青晨纔是百里燁華的女兒,他這個妹妹就視青晨爲眼中釘,恨不得殺之泄憤。
青容舒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
臉色有些凝重,“靈兒,爹的官職自從被撤掉後,爹和大哥就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不管誰阻擋了你的路,我們都會幫你除掉的。只是……”
青容舒精隼的眸瞳裡掠過狠光,“大哥今天雖然沒有進宮參加晚宴,可從安排在宮裡的人那裡得到的消息也知道,齊煜這個皇子可能要被皇帝徹底的放棄了。咱們或許不應該再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齊煜身上。”
青靈被他的話嚇的臉色微微一白。
“大哥,那我們以後怎麼辦?”她對齊煜本就沒有什麼感情。
只要她齊煜能給她帶來好處就可以。若是他倒黴了還會牽連到她,那齊煜最好先去死一死。
雖然她心裡不想承認,但就今晚看來,齊梟哪怕一句話都不說光坐在座位上喝酒,都把齊煜給襯得滑稽不堪。
青晨那種以前醜得讓人連飯都吃不下的人現在都能嫁給齊梟這樣的男人,她爲什麼就不能找個比齊梟還要俊逸有本事的男人?
青容舒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淡聲道,“現在咱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過段時間,爹和大哥再幫你想辦法退掉你和齊煜的這門婚事。”
青容舒眼瞳裡有化不開的陰沉。
他和他的父親明明都那麼眷念權力,偏偏他們父子兩現在無官無職,做起事來也不方便。
這兩年裡也多虧了幕後那個人。
兄妹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青容舒就命人將青靈送回汝陽府。青靈乘坐的馬車剛到汝陽府大門外,管家早已經等在門口,一看到青靈乘坐的馬車,管家焦急的就上前,對着還沒有下馬車的青靈道,“郡主,宮裡派人來請進宮。說是楚國那個大皇子的病情又發作了。”
青靈一驚,恍如擂鼓聲在她耳畔邊不停的重複着。
今夜的皇后和大皇子齊煜如驚弓之鳥。
母子兩人屏退宮人。
明亮的燭光把皇宮的寢宮照的恍如白晝,卻照不開母子兩人眼底的深幽。
陳皇后攏了攏髮髻,目光幽幽的盯在殿中央那扇檀香木的屏風。屏風上繡着百鳥朝鳳。無數的鳥兒撲騰着翅膀向中間那隻涅槃重生的鳳凰飛去。
“煜兒,咱們母子準備了這麼多年,可不能功虧一簣了。今晚你父皇的態度你也看到了。若是咱們母子兩再不拼一把,他日咱們只會成爲別人的墊腳石。”
皇后話裡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攜着千萬斤巨石那般,沉甸甸的讓齊煜肩膀陡然一垂。
他擡起眼眸,目眥一裂。
“母后,您是想……”
“皇后娘娘!您請的客人已經來了!”齊煜的說話聲被殿門外宮人的通稟聲給掩蓋了。隔着金黃色的紗幔,皇后遙遙的對殿門的方向說道,“請貴客進殿。”
緊閉的殿門被人推開,經過僞裝打扮的陳國公出現在殿裡。
陳國公身後的
殿門又被人默然的闔起。
齊煜和陳蘭君退親後,陳國公爺惱了皇后母子。除了逢年過節必須進宮外,其餘的時間他都是能不進宮就不進宮的。
“不知皇后娘娘深夜讓微臣偷偷進宮所爲何事。”陳國公淡漠的給皇后母子行禮。
皇后站起身走到陳國公面前,親自的伸手將他從地上扶起。眼眶一紅,臉上神色說不出的恭敬,“兄長,之前的確是我這個妹妹不懂事,寒了兄長的心。只是現在……妹妹和煜兒已經走投無路了。這世上能倚仗的只有兄長了。請兄長看在咱們兄妹一場的份上,出手救妹妹和煜兒。”
陳國公心裡雖然怨恨陳皇后這幾年對他的輕視,但再怎麼樣他們都是利益相關之人。皇帝最近對大皇子的態度他也是知道的。
只要不是齊煜登基,以後不管是誰登基爲帝,他們陳國公府都是要被新帝清算的。故而爲了大局着想,他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暫時放下心裡對陳皇后的那一點埋怨。
從地上站起身後,他將雙脣抿緊,一張鬆弛的臉龐上佈滿了皺紋,“皇后娘娘、大皇子,你們有什麼事需要微臣來做的都可以直接說出來。”
陳國公的態度讓陳皇后極爲滿意。以防隔門有耳,陳皇后和他們兩人把盤桓在他心中二十多年的那個計劃說了出來。
兩個聽的人皆是被她口中說出的那個計劃給震嚇到了。
謀反,那可是要殺頭的罪名。
陳皇后將兩人臉上的遲疑之色盡收入她的幽眸裡,勾脣冷笑,“兄長,這種事情當年咱們又不是沒做過。可惜皇帝命大,給他下的毒被齊梟給喝了。”
那些塵封在歲月深處的記憶被陳皇后這麼一提,陳國公臉上的神情一晃。
當年文帝的帝位還未坐穩,若是那時真的毒死文帝了,那貴爲太子的齊煜早就登基爲帝了。偏偏那有毒的食物被齊梟給誤食了。
陳皇后臉上的線條繃緊,是三人中最決絕的那人。
“若不是咱們陳家人當年幫了他,他根本不會有今天。咱們現在只是想討回咱們該得到的。”
在陳皇后的說話聲中,齊煜一雙狡詐的鷹眸已經微微眯成一條直線了。
眼縫裡迸現出的凌厲讓人看着就駭然。
看來他是支持了皇后的做法。
陳國公還是有些猶豫不決,“可盛京城裡還有個齊梟在,他這人心思縝密,手段毒辣,有他在的話,咱們的計劃未必能成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