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東笑笑，想道：“這些人說的都是很幼稚的話，領導早就賺發了，就是廠子垮了，他們照樣日子好過，錢已經被他們拿到手上去了，可是你們這些工人呢，連生活的最基本的保障都沒有。”
走吧，走吧，都很晚了，這一帶路上可不安靜，你們可要注意啊，錢拿到手上，很危險，上次就是有兩個人在這裡被人搶了。
職工還是最質樸的，也只有這樣的老職工心靈最純潔。張小東跟苟二明一起走了出來，身後還有人用電燈照了好長時間，等張小東他們走遠，才轉身。
找到車，苟二明一直在想問題，快到家的時候，他說道：“小東，我們領導幹部就是想爲老百姓着想，現在那些職工的問題，我們一定要有一個交代。”
張小東知道這交代就是要把紙廠的職工安排好，或者說把紙廠的問題處理好，怎麼處理，老闆也沒有說，張小東知道苟二明的心裡一定是很難受。
把老闆送到市委家裡，他站住，好半天望着天空，苟二明不走，張小東也不好走，也站在老闆的背後，望着天空，真是想不到他在想什麼問題。
“小東，你說，要是派你過去，你怎麼做？”張小東嚇了一跳，自己是萬金油啊？怎麼又要把自己派到紙廠去？自己還真是不想過去呢。
張小東一下呆住了想到要是老闆真的把自己派到紙廠去，還真是不好的事情。可是張小東馬上說道：“老闆，我要是上去的話，第一就是整頓廠裡的各項制度財務人事，特別是資金方面，要回籠。”
對，資金回籠，你沒有聽那些人說嗎，很多的產品都是老闆他們隨便拿出去送人，錢收不回來，先從資金上開始。
苟二明點點頭，見到張小東還伸長脖子望着自己，這纔回過神來，笑道：“小東，我不是要你到紙廠那邊去，我只是問問。”
南江市紙廠的一把手牛解放，正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沙常情過來,彎着腰,點着頭,輕輕的說道:“老闆，我聽說昨天晚上有人到廠子裡來了，還問了不少的情況，是不是……”
見到老闆對自己說的話不敢興趣，站了一會的沙常情又道：“老闆，你看，是不是把帳目……”
“你呀，就是膽子小，對了，龐市長豐副市長那邊怎麼樣？”牛解放大聲的說着話，邊說邊拿起茶几上的牙籤，在自己的嘴巴里撥了撥。
牛老闆說的龐市長跟豐副市長，都是紙裡的股東，他們入的是乾股，每年都有分紅，有的時候，每個月都有錢給他們。沙常情說道：“龐老闆說最近風聲不很好，要你小心一點。”
牛老闆翻了個身，拿起茶几上的煙，沙常情馬上拿起打火機跟他點上，牛老闆慢慢抽了一口，說道：“你跟他們說，這廠子遲早是要垮的，垮了我馬上要帶人來進行評估，賣了，我是不要的，但是另外的人過來，你知道嗎？”
沙常情怎麼不知道呢，很多人都盯着這破廠子呢，不要說這破廠子不值錢呢，要說這廠子就是死了，也有十多億的資金，還不包括土地，要是賣土地的話，那就不知道有多少錢了。
牛解放另外那邊辦在沿海的紙廠現在規模沒有這邊的大，可以這樣說，只相當於這邊的十分之一，要說南江市紙廠，是很有潛力的，只是不能讓這紙廠辦好了，辦好了的話，自己能得到什麼呢，辦不好，現在就是想把這地方給買了，要麼搞房地產建設，要麼另外辦廠，不要這些人，不要這樣的規模，還有幹部，不能養吃閒飯的人。
沙常情笑道：“省裡的老闆那邊怎麼辦？”牛解放不想馬上回答，他把一根菸抽完了，沙常情馬上接過老闆手上的菸屁股，還是彎着腰，站在他的頭邊上，牛老闆說道：“跟你說過了，你就不能不站到我的頭邊，你站到腳邊上去啊？”
沙常情也是有四十多的人，嘿嘿的笑了笑，挪到了牛老闆的腳邊。牛解放說道：“還是照原來一樣吧。”
現在就是要上面人幫自己的時候，主管全省企業的副省長魏明天，省委組織副部長周金玉也是有乾股的，每個月都準時的送到他們家裡去，現在不只是要送股金，還要送現金，牛解放說道：“準備三千萬，魏老闆那邊一千萬，龐這邊一千萬，其他兩個都是五百萬。你安排好，苟老闆的工作就由周金玉去做，我就不相信一個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就不能說服一個市委書記。”
沙常情相信這點能力牛老闆還是有的，就是在北京也有一大老闆跟牛老闆關係好，只是現在還沒有到動用那大老闆的時候，要是這些人都辦不了，那就最後找最大的老闆，跟省委書記朱強國說。
沙常情聯繫好了上面的老闆，說是要拜訪拜訪他們，那些領導嘴裡只是說說，客氣什麼，有什麼事情你們就說啊，只要是我們辦的到的，我們一定辦好，爲企業服務也是我們的任務嘛。
這樣看來，錢是潤滑劑，得了錢就要爲別人辦事情。準備了四張卡，南江市紙廠廠長牛解放副廠長沙常情，還有廠黨委書記兼工會主席周小傳一人開着一輛車，晚上八點準時出發。
牛解放的車是寶馬，另外兩車都是奔馳，紙廠門衛見到老闆的車子，心裡又是恨又是怕，連忙把車裡的大門打開，眼巴巴的望着三輛車子開了出去。心裡想道：“要是出了車禍就好了。”
門衛很快拿起電話，給紙廠副廠長畢得天，黨委副書記餘新發撥了過去，說道：“三老闆都走了。”畢得天，餘新發馬上騎上自己的摩托車追了出去，見到三輛車開的很快，直接往市委院子那邊開去。
進了市委大院，畢得天跟餘新發就不再進去了，他想，一定是到市委豐顯情那裡去了，等在門口，不到半個小時，三輛車子同時出來，轉頭走了。
南江市委的幹部別墅跟市政府的幹部別墅是在一起的，也就是說車子進到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別墅羣裡，你就不知道他們是到誰的家裡去。
餘新發對紙廠副廠長畢得天說道：“這樣追也沒有作用，我們是白追了，還不如從財務上入手，去查找他們的證據。”
說到財務，那裡的人都是牛解放的人，只有一個人跟畢得天熟悉一點，可是熟悉有什麼作用呢，人家也是要吃飯，要穿衣，人家不可能砸了自己的飯碗來給你提供證據。
不過，餘新發還是想的對，不從財務上入手，這樣暗中盯着他們，是沒有作用的。三輛車子繞過市區，直接往省城的方向開去了，他們也沒有想到後面還有兩輛摩托車會跟着，只是這兩輛摩托車追了一陣，就掉頭回去了。
張小東星期一一上班就安排了審計，檢察，環保，財政，市委，政府，等幾家單位進駐南江市紙廠，全面對南江市紙廠進行摸底，組長是財政局的一財務科長，副組長是檢察院一科長。
張小東全面管理，出發的時候，市委辦公室市政府辦公室專門通知紙廠辦公室，調查組馬上就要對紙廠進行摸底，苟二明跟龐仁義達成一致意見：對紙廠進行先摸底，看情況而定，要是真的是越產生越虧損，那馬上停止生產，對下崗職工實現再就業管理，先發低保，下崗職工辦店，辦小企業三年免稅。對紙廠的下崗職工沒有資金，銀行進行小額的無息貸款。同時政府市委還請有專門的經濟分析師對下崗職工進行再創業的指導，這樣，提供資金，提供技術，提供免稅政策，應該是很不錯的做法。
張小東就這事情已經專門寫出了報告。提交常委會上討論通過。
牛解放心情很好，從省城回來，已經是第二天，副省長魏明天不在家，但是他愛人在家裡，愛人把魏副省長的電話打通，讓牛解放跟副省長說了話，副省長說，你們的事情，我一定要把它辦好，龐仁義那裡，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苟二明現在正在抓經濟建設，要大力的招商引資，也是沒有問題的，你放心好了。
牛解放只要領導說出這樣的話，心裡就熨帖。
檢查組進到紙廠，牛解放躺在牀上，沙常情過來做了彙報，牛解放道：“我就不出面了，你負責安排好，一定要把他們招待好，不要給錢，也不要給東西，帳目我們已經做的清楚的很，是不是？”
沙常情分管財務上的事情，自然知道帳目是禁受得起檢查的，你就是國家財務人員過來，也是不怕的，沙常情出去的時候，想了想，還是拿了幾條煙過去。
檢查組檢查了三天，環保局的張科長通過檢查，發現了紙廠的環保設備在那裡睡覺，根本沒有用，這樣廢氣廢水廢渣，三廢就全部靠自然界消化，對周圍的羣衆造成了極大的身體損害。
沙常情過來的時候，張科長說道：“沙廠長，你們廠的環保根本只有設備，沒有作用，象這樣的廠子，是不能進行生產的，我強烈要求你們馬上進行整頓，直到把環境保護的設備裝好了，能啓動，再開工。”
沙常情心裡想，這一個小小的科長還真是拿着雞毛當令箭呢，紙廠的情況又不是市委市政府不知道，苟二明，龐仁義都是知道的，現在廠子裡困難，你要停工那好，我們就停工。
沙常情說道：“張科長，那好，你就叫環保局下停工通知吧，我們堅決按照環保局的意見來執行，只是我們現在廠裡困難，資金有限，要不是這樣，我們早就開動了環保設備呢。”
沒有想到紙廠的沙副廠長答應得這樣的爽快，張科長沒有退路了，只好說道：“我們回去後馬上就開出停工整頓書，你們要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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