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有些劫難,也同樣不是你想要躲避就能躲避過去的。
對於木易之而言,他最大的劫難便是情誼。
當初爲了這兩個字他差點命喪黃泉,如今又是因爲這兩個字而讓自己陷入了危難之中,但他卻依然堅持着,不肯輕易的放棄。
木府之中還是一無既往的寧靜,好似外面的風波並未給這裡產生什麼影響一般。
花錦程站在了木府的門前,她擡眸看着那高高的牌匾,心中有些羨慕,因爲她知道,花家或許永遠都不會達到這種水平,因爲她永遠都不會有木三那份心智跟魄力。
“我應該喊你一聲晉王妃還是繼續喊錦程呢?”木三緩步走了出來,他的手中執着一把摺扇,扇骨漆黑,就連扇面也都是濃黑的顏色。
“我無所謂,看木三爺心情如何吧。”花錦程彎脣一笑,“不請我進去坐坐麼?”
“我要出門,一起走吧。”木三輕聲說道。
花錦程應了一聲好,也沒有問他到底要去哪裡,反正不管如何對方都不會害她就是了。
“介意我跟你坐一起嗎?”木三指着馬車問道。
“晉王會介意的。”獵猿涼颼颼的來了一句。
“那我怎麼辦?”木三攤攤手。
“木三爺武藝高強,跑着吧。”獵猿笑着道。
“幾日不見,獵猿變壞了。”木三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都學會護主了啊。”
“的確不太合適。”花錦程也開口說道,“三爺的馬應該快到了吧?”
“你聽得到?”木三眉梢一挑,他一直都以爲花錦程手無縛雞之力。
“猜的。”花錦程邁步上了馬車,而馬蹄的聲音也漸行漸近。
一匹馬,一輛馬車,一前一後。
馬車裡,花錦程捻着手指,垂眸想事,直到外面傳來了獵猿的聲音,她這才陡然回神。
山間的空氣好似不管什麼時候都十分清新,滿目的蒼翠也會讓人的心情莫名變得輕鬆起來。
花錦程擡眸看着佛寺的入口處,朝着木三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進去吧。”木三依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花錦程遲疑了一下,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獵猿警惕的跟在她的身後,眸光森冷。
木三像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般,大步走在了前面,一言不發。
木三推開了一間禪房的門,燃着的檀香的味道飄出,味道有些濃,花錦程下意識的擡手遮住了口鼻,柳眉微微蹙起,顯得有些不太習慣。
“是誰來了?”
從內室傳來的有些沙啞的聲音讓花錦程微微一愣。
她既然可以模仿別人的聲音,那麼對聲音也自然是異常敏感的,儘管那聲音有些些許的變化,但她還是聽得出來。
花錦程抿脣,邁開步子率先走到了內室,看着坐在牀上的那人,她的瞳孔微微一縮,“趙川!”昔日太皇太后身邊的趙嬤嬤,但她不是已經死了麼?爲什麼今日還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她的眼睛……
花錦程看着對方渾濁的雙眸,事到如今,就連她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做,應該用什麼樣的情緒去面對眼前這個人了。
“你,你是……錦姑娘?”趙嬤嬤有些慌亂,她的雙手朝前伸着,身體也因此失去了平衡,人噗通一聲從牀上滾落了下來,兩條腿就像是擺設一樣,不能動彈分毫。
花錦程下意識的朝前走了幾步,但最後她還是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想不到趙嬤嬤竟然還記得我。”
花錦程神色複雜,她鬆開了捏緊的拳頭,緩步走到了她的身邊,“那趙嬤嬤可還記得皇祖母?”
趙嬤嬤的嘴脣動了動,有眼淚從那雙渾濁的眼睛中滑落了出來,“錦姑娘,對不起,是奴婢對不住主子,也對不住王爺,對不起,對不起……”
花錦程也不知道她那淚水中究竟是悔恨多一些,還是自責多一些。
“錦程,趙嬤嬤已經受到懲罰了。”木三將人從地上抱了起來,然後重新放在了牀上,“她的腿已經廢了,眼睛也看不到了,很多時候活着也是一種莫大的勇氣。”
“那就去死好了,沒有人會期望她活着。”花錦程聲音冰冷,“木三爺就是讓我來看這個的嗎?”
“是趙嬤嬤拜託我帶你過來的,她有事情要跟你說。”
木三垂手站在了旁邊,關於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說,但他猜,就算是聽了理由,花錦程也一定不會原諒趙嬤嬤。
“錦姑娘,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也從未奢求過您跟王爺的原諒,只是,您能不能再讓我聽聽主子的聲音?我,我真的很想她。”趙嬤嬤擡着頭,淚水從灰敗的雙眸之中滾落而出,好似帶着光。
花錦程張了張嘴,她沉默了片刻,然後重新開口,“川兒……”
她記得,當初皇祖母就是這樣喚對方的。
“哎,奴婢在,奴婢在,主子,是奴婢對不起您啊!”
趙嬤嬤泣不成聲,悲慟的哭聲讓花錦程的眼眶也有些泛紅。
花錦程轉身走到了窗戶旁邊,她推開了緊閉的窗戶,一滴淚水從眼眶悄然滑落,她想,不管趙嬤嬤如何的認罪,如何的懺悔,祖母都已經聽不到了。
差不多過了有一刻鐘,趙嬤嬤的哭聲這才停止了。
“救我的是個女人,我聽別人稱呼她爲柔夫人。”趙嬤嬤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已經死了,還會活過來,後來我就一直在裝昏迷,三天後,他們就把我拋棄了。”
“木三爺撿到了我,他將我帶到了這個寺廟裡,也一直都在暗中調養着我的身體,錦姑娘,您可認識那位柔夫人?”
“如果咱們說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位柔夫人可能是我的母親。”花錦程輕聲說道,“趙嬤嬤想說什麼?”
“他們一直都在研究能讓人起死回生的藥,而且在裝昏迷的時候,我好似還聽到了寶藏什麼的東西。”
“寶藏?花家寶藏麼?”花錦程瞳孔微微一縮,連聲問道。
“我不知道。”趙嬤嬤搖搖頭,“我的確聽過花家兩個字,不過不是從那位柔夫人口中聽到的,而是幾個小丫頭不經意間說起,她們好似還說什麼一個叫花榮的人太過自不量力,夫人就連成箱的黃金都看不上眼,又怎麼會去在乎一個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