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要是真的還有另一個重生者,那麼他或者是她,會不會選擇一路奔着錢,向着錢,然後最後等待老的那一天,會帶着幸福和滿足的死去。
反正對於他來說,除了安全健康,以及他所重視,所珍惜的那些人和事之外,這段重新歸來的人生,在莫種程度上來講,其實就是一場遊戲,而王朝陽希望這段人生能變得更精彩一些。
……
“騙人,原來這麼容易啊。”
兩個人走在學校的路上,馮同學突然略帶感慨的說道,其實在好久之前,她就想和王朝陽學點壞來着,現在成功的騙了一個學院的人之後,馮同學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天賦。
“很容易嗎?”
王朝陽笑着反問了一句,想要成功的騙人其實一點都不容易,說話時的眼神、表情,還有語言的小細節等等……都很關鍵,最重要的是要把這些細節恰好的組合起來,組合成爲一個能夠真的左右他人想法的語境或是情景。
就像是他之前在講臺上所說的那一番話一樣,最核心的部分其實是和馬教授說的那幾句,那幾句話,會讓聽者自動的在心底誤認爲他們之間是熟悉的——就像是一個同樣新來的輔導員特意過來看一眼,幽默而溫和的與學院裡的老教授打了個招呼。
“確實很容易啊,只要你隨便的起一個開頭,其他的人就會主動的幫你把剩下的部分都補充上…”馮玥說,
“其實,我當時說到一半的時候,腦子裡都已經沒有思路了,當時都要慌死了……結果馬教授一出來,故事突然就順暢下來了。”
她想了想,說道,“說起來,我其實也就在最後幫他說亮兩句,論起來,也就是個捧哏。”
聽到了這兒,王朝陽突然有點哭笑不得。
“你難過啦?”看到王朝陽的反應,馮玥有些誤會,看着他說道,“你可別生氣呀,我當時那麼說……不是湊巧了嗎。再說了,難道在大學這四年,你還打算沾花惹草?你都……那什麼了,反正,我已經禍害了你,就會對你負責的,放心。”
王朝陽說,“好的。”
“嗯,而且,你還可以往好處想一想啊,現在這樣,就算是你以後被人拆穿了,還可以接着這個故事往下編,就說你是因爲聽到別人說,大學裡結過婚的會被開除,而且我還來找你了,怕被人發現,這才裝作輔導員老師的……”
王朝陽喊:“玥玥。”
馮玥:“嗯?”
“咱倆說點別的,你這思路,不能一直在騙人這塊轉啊……”王朝陽說,“你要是這樣下去,習慣了,可就真成了大騙子了。”
“哦,所以咱們兩個人之間,總得有一個說真話的,是吧?”
馮玥憋着笑,她覺得,來盛海玩的這一趟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直到了下午,回到酒店給她收拾東西的時候,這種歡快的氣氛才被即將到來的分別而壓制,已經裝好了一半的行李箱被丟在了牀上,剩下的一小半突然有點不想再裝進去了,她停下了手,悶聲悶氣的說道:
“王朝陽……朝陽……”
看到她的情緒有點不好,王朝陽連忙起身迴應道,“誒,在,怎麼啦?”
“那個,我回去重新讀書,然後參加明年的高考,也考到盛海市的大學來,好不好?她緊盯着王朝陽的眼睛說道。”
“啊?……爲什麼啊?”
“因爲感覺大學好好玩啊,和上夜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爲什麼會有趣那麼多呢?你說。”馮玥伸手撥了一下王朝陽額頭前垂下來的頭髮,接着說道,
“但是,我應該是考不到你們學校了……不過盛海這麼大,我考一個分數不高的大學應該沒問題的,到時候,我也能天天都見到你。”
看來最後一句話纔是馮玥想說的,但是這種話,無論是發自內心說的,還是敷衍而說的,都代表不了什麼,它只是一種暫時的情緒而已。
90年代的高考有多難,王朝陽是深切知道的,這個年代的大學還沒有擴招,那麼多讀到了高五高六,才勉強考上一所不太好大學的學生大有人在,至於馮玥想要讀一年就參加高考,確實不太現實。
但是王朝陽沒說不行,而是笑着,柔聲的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經常去看你的,我保證。”
好難得,居然被溫柔的哄了一次……
馮玥想了想,感動的“嗯”了一聲,眼神之中有些迷離。
這一瞬間,馮同學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樣子啊……
“老王你在哪呢?我來了!”
“盛海,你國爺爺……又!來!了!”
國大個在電話那頭興奮的亂吼亂叫着。
“啊?”
……
許多年之後,當國總來到了高校演講,或者是對着節目鏡頭回顧他的創業史的時候,他總是會提到這一天:
“那年我十八歲,來到盛海的那一天風雨交加,電閃雷鳴,我沒帶傘,更沒有熟人,全身上下就有二百塊錢……不敢去找賓館住,但是最後我想了一個辦法,去盛海政法借住。”
其實說的都是狗屁。
國大個來的這一天風和日麗,氣候宜人,這小子身上帶的錢有個三四十萬。
而且在盛海,還有一個他熟到不能再熟的人。
晚飯的時間,國大個把行李包往身後一甩,照着王朝陽給的地址,來到了酒店的大門口。
“誒嘿,馮……嫂子也在啊!嘖嘖。”看見兩個人一齊從酒店大堂走出,國大個說道,“咋樣啊,老王,酒店房間幫我定了嗎?最好是離你倆的遠點……”
“訂個屁,走吧,先去吃飯,”王朝陽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說道,“玥玥一會兒就要會哈市了。”
“別介啊,等我先把東西放上去的,馬上下來。”
“不用上去了,你放心,我給你找地兒住了。”
吃晚飯的時候,國大個已經笑瘋了,因爲王朝陽和馮玥兩個人一唱一和,把這兩天發生的故事全都講了一遍。
笑完了之後,他突然有點失落,就像是某個大導演御用的演員,這一次卻是被徹底的排除在外了。
擡起頭看到王朝陽在看着他,問道,“你看我幹啥啊?”
“大學都不讀了,跑到這兒來找我,會不會有點遺憾?”王朝陽問道。
“啥意思啊?”
“你尋思呢?”
“這樣……能行嗎?會不會很容易被發現啊?”國大個說,“我倒是沒啥事,也沒人認識我是誰,問題是別把你給開除了。”
“你放心,沒事的。多少個冒名頂替來上大學的都沒事兒。”王朝陽說,“再說了,入學的手續什麼的都已經辦完了,沒有人會拿着檔案照片來抓你的。”
“這樣……那也行。”國大個思考了一會兒,說道,“上大學到底有沒有意思啊?”
“那當然有意思啊,姑娘,全都是露着大白腿的姑娘,青春靚麗,美好純真……嘶!”王朝陽正說着的時候,馮玥就在桌子下面偷偷的掐着他腰上的肉。
眼神當中劃過了一絲嚮往,國大個掙扎了一下。
……
這天晚上,國總拎着他的小行李箱,走進了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