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叔,我想請你屈身擔任武州總管府主簿一職,還希望徐叔能夠不要嫌棄官職低微,請你幫我。易風對着徐德言誠懇的說道。
徐德言自當日南下尋找易風求援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回到契丹大賀咄羅身邊去。這些天他就留在武州軍中,易風經常抽空和徐德言夫婦還有阿婤一起聊天,他們經常會談起易風的過去,可惜易風對於那些根本毫無記憶,他們講的那些對易風來說,只是一個遙遠的陌生的人的故事。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易風倒是對徐德言、樂昌公主和阿婤都有了進一步的熟悉瞭解。在易風的印象中,徐德言是一個很有才能的人,一個儒雅的男子。
在陳國滅亡之前,徐德言是陳朝的太子舍人,也是樂昌公主的駙馬。能成爲駙馬的徐德言,本身家世很好,陳家屬於當時江南的頂級世族之一。徐德言的祖父是南朝著名才子大詩人,不但有才,而且仕途晃貴,歷仕樑陳兩朝,特別是入陳後,更擔任過尚書右僕射的宰職。徐德言的父親也在南陳擔任右將軍之職,徐德言年少之時就有才名。國破之後,妻子被擄往長安,由天子楊堅賞賜給了平陳功臣楊素。後來徐德言帶着阿婤入長安,救出了樂昌公主。楊素派人追捕不果後,爲掩飾這件家醜,便編了個破鏡重圓的愛情故事,把自己說成了一個寬容之人,成全了徐德言和樂昌公主夫婦的破鏡重圓。不過事實上。卻是徐德言這個才子其實還是一個劍道高手,他潛入楊素府中救走了妻子,此後一直隱居於契丹。雖然隱居塞外多年。但徐德言依然保持着那副翩翩灑脫風度。談吐之間,易充分顯露出他的才氣。
徐德言的纔不只是書生的泛泛空談,也不只是那種只會詩詞琴畫的才,而是真的胸中自有丘壑。不論是關於政事還是兵事,徐德言都有一番不錯的見解。甚至易風還了解到,徐德言居住契丹紇便族這些年,一直都擔任着咄羅軍師謀主的身份。可以說,紇便部能成爲契丹最強的部族,也與徐德言的幫助謀畫分不開來的。
這樣的人才。正是易風所需要的。懷荒勢力膨脹極快,這也導致了各類人才的緊缺。雖然他手下也有一批河南河北過來的人才,甚至還有高淺雪和慕容薔薇原來的那兩批人,但那些人裡雖不乏如高伯這樣的人才。但也都老了。餘者。也只能算是二流人才,特別是文僚這塊,如今易風手下最得力的也就是一個魏徵而已。不過魏徵也還是有些缺陷,一來太年輕,二來魏徵對於謀劃勸諫這方面不錯,但真正處理庶政的能力還達不到頂級層次。而徐德言,易風觀察這麼久,覺得他正是一個行政的一流人才。人到中年的徐德言。經歷了陳國破滅之後的這些艱辛磨礪之後,整個人越發的穩重成熟。早脫去了當年建康大才子的那種青澀,拋去了那種輕浮,靜心沉下來,已經老練於世事。
而且徐德言曾經是易風的養父,收養他多年,這是一個可以讓易風完全信任的人。
有才,又值得信任,這樣的人當然得重用。不過徐德言如今算是初入懷荒軍,易風也不好一下子就將他的職位超過高伯、魏徵這些老人。想來想去,便先請徐德言擔任主簿一職。
主簿這個官職,在各級官署之中都廣泛存在。一般來說,主簿是各級主官屬下專掌文書的官員。基本上來說,各級官署中都有主簿這一官,上自三公及御史府,親王國公等,下至九寺五監以至州縣皆有。歷史上,在隋唐以後,主簿是部份官署和地方官府的事務官,職責不斷降低。
但是在魏晉至隋時,主簿是長官的親吏,權勢卻是頗重的。親王府和統兵開府的各大總管以及各州刺史的幕府中,主簿常參機要,總領府事。可以說,到隋時,正是主簿權勢熾盛的最後一個階段,此後主簿權力就不斷下降了。
主簿這個職務,若與後世的官職相比,大約類似於市委中的市委秘書長,一般的市委秘書長,一般都是入市委常委的,算的上是權重。
易風委徐德言爲主簿,職位上是比長史、司馬、錄事參軍的排名低,但也算的上是排名靠前的主要官員了。特別是參與機要,總領府事這個職責分工,更是讓主簿必然成爲主官的心腹信任之人。
對於易風的請求,徐德言並無意外,也沒有推辭的打算。在徐德言看來,不得面前這個年輕人是叫元昊還是易風,他始終都是自己當年抱回的那個嬰兒,是自己養育了十年的孩子,早已經視做了自己的兒子。六年前他丟失了這孩子,如今他終於又找回了他,而且這孩子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有了自己的事業,這個時候他當然是能幫就幫,豈會一邊袖手旁觀。至於說安排自己一個什麼職位,這些他並不在乎。他如今已經進入不惑之年,經歷過國破家散,對於這些功名富貴早已經看淡了許多。主簿也好,記室也罷,就算只是一個錄事也沒關係。
徐德言微微笑道:“只要你不嫌棄我這把老骨頭,我還有什麼可挑挑揀揀的。”
看到徐德言答應的如此爽快,易風也十分高興,連忙拉着徐德言的手,“徐叔正是年富力壯之年呢,以後還請徐叔多出力。”
“好說好說。”徐德言點頭,他目光直視易風,“只要我幫的上忙出的上力的儘管說就是了,你的要求我是都答應了,現在我也有一個疑惑,想問問你。”
“你說。”
“其實你應當知道我要問什麼,就是阿婤那孩子的事情。”說到陳婤。徐德言嘆了口氣,“當年收養了你後,我是一直把你當親兒子看的。阿婤比你小兩歲。我也一直當成閨女對待。你也知道,我跟你嬸孃一起這麼多年,卻一直沒有個一兒半女。早年的時候,也曾有過兩個孩子,可惜你嬸孃身子不好,每次還沒出生孩子就掉了。這也許是我們命中沒有子女的福氣,好在有你們兩個。倒也彌補上許多遺憾。等你們長大些後,我和樂昌曾經便想好了,等你們成年後。就把阿婤許給你。只是後來發生了突厥人襲擊之事,你也因此失蹤音訊全無。”
易風點了點頭,有些時候事情就是如此,這也正是所謂的世事無常吧。就如同他和季瑤一樣。季瑤是他的未婚妻。可最後呢,卻陰差陽錯的他娶了淺雪。然後又有些被動的娶了薔薇,季瑤反而一直因爲某些原因而見不得光。豈料,如今又出來一個阿婤,對這事他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陳婤到他身邊已經有段日子了,可易風一直與阿婤還保持着一個適當的距離。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對於和阿婤的這件事情,他是把選擇權交給了阿婤的。今天徐德言開口。肯定是衝這事來的了。
“世事難料啊,哎。那些事情我也不提了。我今天呢就是想問你一句實話,關於阿婤,你是怎麼想的?”
易風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阿婤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公主。可易風又不是個集郵狂,他也需要考慮阿婤的想法。這些日子他故意和阿婤保持距離,其實就是想給阿婤一個認真思考的時間,讓她能靜下心來,仔仔細細的想一想,她究竟想要什麼。
“徐叔,阿婤是個好姑娘,我也知道徐叔和嬸子過去曾想過要把我們倆安排在一起。可有些造化弄人,如今我的情況徐叔你也知道的。”
“你是說高娘子和慕容娘子的事吧,我知道,阿婤也知道。你已經娶了妻,還有了二夫人。但我想問的不是這個,我只想問你對阿婤的想法。”徐德言絲毫不讓,緊追着問。
“其實我以前與一個姑娘立過婚約,她是我一個兄弟的妹子。六年前我在燕山被慕容老當家救下醒來後,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包括在紇便部生活的那十年的記憶。是慕容老當家救了我並收爲我義子,讓我在燕山安定下來。我此後一直追隨着慕容老當家,後來老家當去了,我又與兄弟們一起追隨薔薇。後來我成了白馬堂主,有了自己的一羣生死兄弟。季虎就是一直跟我並肩作戰的兄弟,我們無數次出生入死,我爲他捱過刀,他也爲我擋過箭,都是過命的兄弟。後來,他爲我擋箭而死,臨死前託我照顧他的妹妹季瑤。當時我曾跟他發誓,說以後要照顧季瑤一生一世....”易風緩緩把他在燕山猛虎盟的這六年經歷述出,江湖綠林的爭鬥之餘,還有與季虎等的兄弟之情,與季瑤的誓言約定,還有之後如何南下救季瑤,又如何受傷失憶爲淺雪所救,再之後的一系列之事。
許久之後,易風終於停了下來,徐德言也沒有想到易風這些年過的如此的複雜。他終於能明白,爲何當年契丹草原上那個很是天真的少年元昊怎麼脫變成了如今威鎮一方的懷荒之主易風了。
沉默,許久的沉默,兩人都許久沒有說話。
“季瑤姑娘,你打算怎麼對她?”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這時易風和徐德言才發現,剛纔一個講的認真,一個聽的入神,居然都沒有發現什麼時候陳婤居然已經進來了,而且就站在帳門口聽了這許久。
陳婤也是在此時,才知道了當年的昊哥哥離開之後的這些驚心動魄曲折跌宕的經歷。聽完之後,她忽然發現,原來除了高淺雪和慕容薔薇之外,易風還與一個叫季瑤的姑娘有着婚約。
易風也沒有料到,陳婤居然會聽到了自己的這段經歷。頓了頓,他又講了季瑤如何被薔薇救回,然後如何被安排在鹽湖城。
“當初因爲渺小,所有隻能委屈季瑤躲藏避世。但是現在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力量,我已經不需要再把季瑤藏着摭着了。等回去後,我就會把季瑤接到懷荒。回到身邊一起生活。只是,我對不起季虎兄弟,對不起季瑤。本來說好要娶季瑤爲妻,如今卻給不了她妻子的名份。”
“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有時就算沒有名份又如何,重要的不是名份,而是感情。”陳婤眼睛早已經溼潤,她覺得季瑤就是另一個自己,本來自己的心上人。最後卻和別的女人成了婚,可偏偏自己卻還無法離開。
易風感受着陳婤望着自己的那熾熱的目光,認真的問道:“可有的時候。不一定要堅持,放手轉身,也許就是一片嶄新的天空。”
“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陳婤毫不退讓的迴應。直視易風的眼神更加的熱切。期盼着易風的迴應。這段時間陳婤確實有些猶豫,當她得知元昊哥哥還活着的時候,她的心情是萬分激動的,迫不急待的就策馬南奔急切的與元昊哥哥重逢。等見到了易風后,她也終於確認了就這是她的元昊哥哥,緊接着也確認了許多信息。元昊哥哥原來是隋朝王子,元昊哥哥原來已經娶妻納妾了...當易風刻意跟她保持距離的時候,她也想了許多許多。可最後,卻終究是難以真的下決心放手。剛剛她來找易風。本就是想要確認易風的想法。卻不料無意中正好聽到易風與姑父之間的這場對話,也正好聽到了易風講起與高淺雪與慕容薔薇,甚至還有她並不知道的元季瑤的事情。特別是當她聽完季瑤的這一段後,她突然間心意就已經決定下來,認定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那個這些年她放不下的昊哥,並且不再僅僅是往日的那個少女情懷裡的少年郎,而是一個更加深刻的有擔當值得依靠的男人形像。
她終於認定了,這就是她要尋找的那個男人。
徐德言嘆了一聲,“阿婤你是認真考慮後的決定嗎?”
“是的,我可以不在乎名份,不在乎妻還是妾,我只在乎昊哥的心裡有沒有我。”陳婤有些激動的道。
看着激動中的陳婤,易風有些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陳婤是個好姑娘,一個美麗的姑娘,特別是她此時的這番話語,那句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那種只要感情,而不在意名份不在意妻還是妾的真情流露,讓易風感到有些汗顏。他很喜歡陳婤,但僅僅只是一些流於表面的喜歡,絕沒有如陳婤對元昊的那麼深的感情。
拒絕她,他說不出口,那樣會深深的傷害一個姑娘的心。可是答應她,他也一樣說不出口,總覺得此時答應下來,有種偷心的感覺,是欺騙。他很想說自己並不是元昊,可這樣的話說出來沒有什麼意義,只會讓陳婤認爲是個蹩腳的拒絕,只會更傷人心。
易風竟有些無言以對。
徐德言似乎也爲陳婤感動了,他伸手拍着易風的胳膊,“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真的要傷盡阿婤的心嗎?阿婤是個好姑娘,我和你嬸子看着長大的。既然她說不在乎名份,那麼你還猶豫什麼。既然你都不放開季瑤姑娘,那你爲何又不能接納阿婤?”
說話到這個份上,易風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多說什麼了,再多說一句或者多猶豫一句,都是在傷害佳人。
“我只是覺得這樣對阿婤不公。”
“我不在乎!”
“哈哈哈,好。”徐德言大笑着道:“既然如此,我看不如直接把事辦了吧,也不需要什麼大操大辦,反正有天地爲媒,再有我跟你嬸子爲你們做證,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今晚就給你們成婚。”徐德言決定直接把事情辦了,他這樣做也是不想易風再猶豫,另外既然阿婤只能以妾的身份入易府,而且還是三房,那也沒必要等回到懷荒去辦了。畢竟他也知道,易風的兩房夫人現在都回了懷荒,且都有了身孕,他也擔心這事情夜長夢多,萬一回去後,那兩房夫人反對,要阻止阿婤入門這豈不是麻煩。既然如此,那就先在這裡把事辦了,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回去了,先斬後奏,兩房夫人想反對也來不及了。而且在這裡直接成婚,還省了要拜見正房的那一道程序,避免了可能的刁難。
易風沒想到徐德言居然提出這樣的主意,而阿婤竟然也一副不反對,反而是激動過後,露出羞赧的表情來,有些小聲的說了句,“這事全憑姑父和昊哥安排。”然後就如一陣風似的掀帳跑回去了,留下愣愣的易風。
今晚就要做新郎了,這也太快了吧?
“天色不早了,事不宜遲,我們得抓緊時間了。”徐德言滿臉笑容,揮一揮衣袖,“我現在就回去跟你嬸子爲阿婤出嫁做準備,你也馬上抓緊點,黃昏之時可得準時來接人。”說完,徐德言一路哈哈大笑不停的也出帳去了,易風呆立在那裡,還能聽到徐德言出帳後高聲不斷的正跟外邊的侍衛們宣佈今晚易風娶三房辦婚宴酒席的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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