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風寨,他們要謀害大帥。..”劉文起邀功告密。說來也是他的運氣,之前在這裡無意敲詐到了易風頭上,發現之後雖然易風沒有爲難他,可他心裡也是十五個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難安,後悔不已。帶着一幫兄弟在前面老店吃肉喝酒,也算是藉此壓驚澆愁。喝到一半的時候,他出去放水,結果卻發現一個傢伙鬼鬼糶糶的,他一時好奇就悄悄跟在後面,本以爲是個不開眼的盜賊,卻不料平時十分熟絡的店裡夥計卻悄悄過來接頭,兩人神神秘秘的會面,立即讓劉文起覺得這裡面必有古怪。
結果悄悄靠上去一聽,卻聽出一個大秘密。原來那個店裡夥計居然是太行山上紫荊嶺上的一個馬賊哨探,一直充做一個夥計在這裡收集各種消息,甚至就連這家店,那個店東,都一樣的全是紫荊嶺的人。而此時跟這夥計接頭的正是從紫荊山上來的人,他此來是讓那夥計們注意要從北邊懷荒過來的易風一行。這些人居然已經知道了易風離開了大隊先一步輕騎前行,而且這些傢伙居然準備伏擊易風。得知這樣的一個消息,劉文起不由的十分驚訝。一開始是震驚於紫荊嶺上那些山匪的膽大包天,緊接着就是感覺到機會來臨。
若是能夠搭上易風的路子,以後隨便從懷荒那裡拿點生意來做,也比現在這般陷入困境中強的多啊。
一念及此,劉文起便馬上悄悄的退回店裡。叫來兩個酒肉朋友,讓他們一個去悄悄盯着那兩個接頭的傢伙,一邊又叫了一人去幽州城裡請軍營裡的朋友幫忙。自己則一路急急忙忙的跑回客棧,向易風報信。
“紫荊嶺黑風寨!”王保聽到這裡已經信了幾分了。他轉頭望向易風,“大帥,是綠眼那五個狗日的。”
易風點了點頭,雖然他對於以前的事情並沒有記憶,但回到燕山後也一點點的從身邊人那裡瞭解到了以往的那些舊事,知道綠眼就是王須拔。綠眼五兄弟也正是黑風寨的當家。如今盤踞於常山之上的這五兄弟,當年也跟易風他們是一家兄弟,易風的義父慕容恪和王須拔的義父魏大刀是結義兄弟。另外老刀把子、拓跋橫刀、張晟、裴增等人也都是結義兄弟,本來這些人都是塞上雄據一方的豪強,或是馬賊或是山匪,後來在慕容恪的聯合下建立了猛虎盟。一度成爲燕山、秦山、常山這北方最大的三支綠林中的執牛耳者。易風剛上燕山時。正是猛虎盟最鼎盛的時候,那個時候王須拔的義父魏大刀正是猛虎盟的副盟主。
慕容恪的十三太保,魏大刀的五虎,以及河南綠林老大單家的兄弟單雄信等一羣人,正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關係很近。不過後來猛虎盟內訌,慕容恪、魏大刀等先後死去,老刀把子遠走秦山。拓跋橫刀去了鹽湖,張晟、輩增等則與十三太保、八堂主一起扶持了慕容薔薇留在懷荒掌控猛虎盟。做爲叛徒魏大刀的義子五虎。王須拔義兄弟五個遠遁常山,也就是太行山。
這些年大家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向不互犯,易風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王須拔他們竟然想要對付自己。
“聽說漢王就藩太原後,曾經派人掃蕩太行山羣盜,當初黑風寨也被圍剿,不過官軍幾次圍剿都未建功,再後來,聽說黑風寨主動向漢王請降,被漢王招安了。”魏徵這時提起一個情報,雖然說的有些隱晦,但卻是在提醒易風,他們先前剛打了漢王的臉面,這個時候黑風寨就陰謀襲擊,很有可能這些盜匪是受了漢王的命令前來的。
一旁正興奮的劉文起一下子傻眼了,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事居然會和漢王扯上關係。當時臉上就不自然了,額頭甚至隱隱有汗水下來。他又開始後悔了,後悔自己有些多管閒事。本來是想借這機會和易風搭上點關係,可誰卻知道,最後居然被捲入到了皇室內部的爭鬥中去了。
“那兩個傢伙現在哪?”王保已經有些殺氣騰騰的了。當年易風與王須拔等人是稱兄道弟的,而那時王保還只是易風手下的嘍羅,見到王須拔還得見禮,更別說面對副盟主魏大刀了。可後來魏大刀叛亂,不但毒殺了慕容恪,還殺了不少盟內兄弟,王保的兩個弟弟就是死在那場亂事之中。
“我讓我朋友盯着他們。”劉文起結結巴巴說道。
正說話間,樓下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
“請通報易帥一聲,就說幽州鎮兵曹參軍羅藝求見。”外面一聲雄渾的聲音響起。易風聽到這個自報家門不由的挑了下眉頭,劉文起連忙道,“這位是我剛纔派兄弟去搬來的救兵,是自己人。羅兵曹父親與家父曾經是軍中同僚,我兩家向有些交情,羅兵曹父親如今在京師戍衛領軍,羅兵曹與我大哥關係向來不錯,而某與羅兵曹之弟羅壽也向來交好。剛纔某擔心大帥身邊人少吃虧,就派人去找羅壽兄弟,請他搬羅兵曹前來幫忙,羅大哥果然講義氣,這麼快就帶人來了。”
“既然是你朋友,那就請羅兵曹上來吧。”易風點頭。
片刻後,數名披甲的武官上得樓來,領前一人也就二十四五的樣子,虎背熊腰,目光銳利,方正大臉,留着鋼針般的短鬚。
羅藝一進屋內,目光快速在屋中衆人面上掃過一圈,很快就看出了易風是衆人之首,也猜出了易風的身份。當下上前兩步,拱手抱拳,“幽州鎮兵曹參軍羅藝羅子延,拜見易帥!”
幽州總管府上次被削掉了幾州轄地,如今依然轄有六州五十鎮,擁兵五萬餘人。羅藝此時正擔任其中一鎮幽州鎮的兵曹參軍事一職。這只是一個從八品的低級武職而已。幽州鎮是上軍鎮,統兵一千,就駐在幽州城外。弟弟羅壽匆匆前來尋他。他開始還以爲這個兄弟又惹了什麼事情找他幫忙,或者又是來找他借錢的,卻不料居然是關乎懷荒易風之事。羅藝對於這位開皇十八年如流星般興起的皇孫,也是早有所聞。知道易風今年會入京朝集面聖,卻不料居然有人敢陰謀害他,當下沒有猶豫,立即糾集了鎮中一干同僚兄弟。策馬趕來。
“子延兄請上坐。”易風客氣道。此時的羅藝身上已經有股着鷹視狼顧的感覺,有虎狼之相。怪不得歷史上,羅藝後來統領幽州鐵騎。屢立奇功,後來更是趁隋末亂世,趁機自立。最後卻又審時奪勢的投了李唐。可惜他早早歸入太子建成門下,結果等李世民玄武門之變奪位成功後。早已經被賜姓名爲李藝的他又驚惶的叛變。最終兵敗身死。在隋末的這個大時代裡,羅藝也算的上是一個勇將,但還算不得是一方梟雄。勇則勇爾,但勇而無謀。
他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樣的場合時機裡與這位猛將見面。
“聞得劉兄弟讓舍弟傳話與某後,某立即帶人把那家店裡的人全給一網抓獲,一個不漏,經過快速的審問過後。對方交待,他們正是紫荊山黑風寨的人。那家店一直爲黑風寨收集情報。這次山上來人,則正是衝着大帥而來。他們已經發現大帥脫離大隊先行,因此打算在幽、易、瀛三州相交的狐狸澱設下埋伏,在那裡伏擊大帥。”
“可知黑風寨這次出動多少人?”
“據那些賊人交待,黑風寨自紫荊嶺下山,會僞裝成一支商隊,從易州東行到狐狸澱埋伏,那一帶到處都是水泊澱湖,蘆葦叢生,十分容易埋伏。帶隊的是王須拔五兄弟,足足三百騎手。”
三百馬隊,這已經是一支很強大的力量了。又是伏擊,若是沒有提防,說不定真的能夠被他們取得成功。不過易風相信,就算今天劉文起不來報告,他們也不會被王須拔他們輕易的伏擊到。
“大帥,讓某回去調來幽州兵馬,來個一網打盡。”羅藝主動道,他還不知道漢王似乎也捲入此事當中。他只知道易風在這北邊如今威望越來越深,這次回京面聖,再回到北方說不定到時身上就掛了個郡王爵位了。那時,就不定如今這幽州總管之位就要輪到這位年輕的易帥來當了。現在這個時候不正好雪中送炭,難道還要等到那時候來錦上添花不成。
“無須如此麻煩,區區三百賊匪而已,哪用的着如此大動干戈。此事就交由我們自己解決,不過還是得多謝羅兄今日拔刀相助之情,此情易風會一直記在心中。”三百個山賊易風確實不放在眼中,另外他拒絕的原因還是因爲羅藝只是幽州鎮的一個從八品的兵曹而已。他根本沒有權利調動兵馬,更別說,那狐狸澱處於幽、易、瀛三州交匯邊界之地,根本不在他們的幽州軍鎮的管轄區內。
當晚,易風請羅藝等人吃了宵夜,然後給他們各送了一筆禮物,讓他們返回。不過羅藝卻不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主動表示要帶人送易風等人出幽州境,想着到時若是真遇上那夥山賊,說不定他們還能借機幫易風一把,再賣個人情。
對於這些人的熱情,易風也沒完全拒絕,當晚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隊伍照常南下。
第二天的黃昏時分,易風一行已經到了幽州南面邊境,前面就是寬闊的滹沱河,再往南,就是一片星羅棋佈的狐狸澱和那密密的蘆葦蕩了。
“易帥,黑風賊定然就在前面埋伏了,咱們是不是先進鄚縣休整一夜?”羅藝看着易風身邊不過三十餘騎護衛,不由的擔心的道。
“我們要是進了城,那黑風賊豈不又得多喝一夜霜風露水?”易風笑道,絲毫沒有把對方的埋伏放在眼中。
易風話剛落,蘆葦蕩裡飛起一羣驚鳥,繼而隆隆蹄聲響起,從左右水邊突然各殺出一支馬隊來。
蹄聲轟鳴,猶如打雷,由遠及近,漸漸的地面都開始跟着震動起來。
那兩支馬隊越來越近。直到百步之外才勒停戰馬。兩支人馬一左一右在易風隊伍邊上站定,這時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在易風隊伍的前面和後面也跟着又殺出了兩支隊伍。與前兩支分據四角,隱隱將易風一行四面包圍起來。
四支隊伍圍住了易風一行後,又是一支隊伍到來,當前打着一面全黑的旗幟。
“黑風賊來了!”羅藝驚道,“來的不止三百騎。”
黑風賊來的不是三百,而是起碼五百。而且這些山賊個個皆有戰馬,並且人人配甲。許多人披着的還是鐵甲,手中的兵器也都很齊整,鋒利的長矛配上橫刀。還有不少的弓箭。這裝備配置,根本不像是一支太行山賊們所能擁有的,他們不像是山賊,更像是一支軍隊。
“居然有這麼多人。”
“黑風賊裝備如此之好。”
“易帥輕敵上當了。”
羅藝身後那些跟着一起前來的三十來人都不由的面色發白。他們一共三十餘人。本來是想護送易風離境,也在易風面前混個臉熟,誰想如今卻陷入如此險境,他們和易風手下全加一起,不到一百,而對方卻是五百精騎,這怎麼打?
他們的目光都望向易風,若不是懷着對這位易風威名的信任。他們早就跑了。
易風沒有畏懼,也沒有退卻。更沒有下令突圍。
黑風賊圍住易風一行,卻也沒有立即下令進攻。
那面最後到來的黑風旗下,王須拔一身鐵甲策立,身後是宋金剛魏刀兒等三個兄弟,老五則被抓往了懷荒,此時不在此列。王須拔遠遠望着易風,當年也曾一起縱馬江湖,並肩撕殺。如今他們遙遙相望,卻一個是朝廷的總管大將,一個依然是草莽盜匪。只是,過了今日,這個大星般耀眼的傢伙,就會如流星一般的消逝。
“大哥,下令放箭吧。”宋金剛上前道。
“易虎也算我輩英豪,今日雖必取其項上人頭,但當給他個體面的死法。”王須拔微微眯起眼睛,眼縫中一線綠芒閃過。“誰人願意上前,替某取易虎項上人頭前來。”又懸賞,“取得易風人頭者,賞金千兩!”
“大哥,讓我親自上陣取易風首級回來”魏刀兒大聲道,言未絕,一個頭目已經拍馬而出,舞着長矛道,“易風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殺雞焉用牛刀,不勞三當家出手,某取易風首級如探囊取物也。”王須拔見上前請戰的是黑風寨馬軍隊頭趙焯,乃是黑風寨五位當家之下最是勇猛彪悍者,當下點頭,“若能取回易風首級,回山寨後你就是六當家!”
得了這個許諾,趙焯立即激動的臉色漲紅,當下舞着長矛,策馬直衝易風而去。
“易風鼠輩,可敢與某單騎鬥將!”
易風遠遠看到黑風賊裡殺出一騎來,居然要單挑,不由的搖了搖頭。賊就是賊,稍稍有點優勢就浪戰,好好的形勢,本來好好埋伏起來,到時突然殺出,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可他們卻看到易風人手,自己人多,就非要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大搖大擺的跑出來。如此不說,現在居然還提出來要單挑。
真是羣蠢貨。
易風正要鳴響箭調其餘兩支旗衛包抄過來,這時羅藝卻是大喝一聲,衝着自己的那羣人,“誰敢應戰?”
劉文起等人左觀右望,都有些猶豫不定,最後羅壽策馬衝出,大聲應道:“某願取賊首級。”說完,策馬衝了出去,易風看的直搖頭,不過見他已經出戰,便只好暫停呼叫人馬。羅壽雖然跟羅藝同胞兄弟,但武藝卻相差極高,胯下名馬,掌中好槍,但與黑風賊鬥不過數合,就被一槍挑中臂膀,連槍都握不住只得棄了就逃。
羅藝大感丟臉,又爲兄弟擔心,正要親自出馬,易風這邊尉遲恭卻已經披甲完畢,提槊出列,也不向易風請令,直接大喝一聲,“賊子休得猖狂,某來會你!”
“操,對面怎麼出來這麼一個孩子。”
“易風手下沒人了麼?”
羅藝也有些擔憂的道,“易帥,某去替他回來。”
“不必擔憂,那是某的義子門生尉遲敬德,別看他還年輕,未及弱冠,可要是因此就小瞧了他,那可是要後悔的。”易風笑道。果然,對面的那個傢伙見尉遲恭這麼個半大孩子衝過來,心下不由輕視幾分,結果兩人一對面,尉遲恭手中的馬槊卻已經如蛟龍出海,迅猛無比的直接順着他大開的空門,直接透入那人的胸膛,鮮血飛濺,那人臨到死也沒反應過來,死不瞑目,栽落馬下。
殺了對面的賊騎,尉遲恭絲毫沒有停頓的打算,馬速絲毫不減,策馬揚槊,衝着那面黑風旗直衝殺過去。尉遲恭就如同下山的猛虎,如入羊羣之中。
羅藝等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易風笑了一聲,一揮手,程咬金立即吹響了號角,頓時剩下三十五騎旗衛紛紛拔刀出鞘,縱馬狂奔,向着十倍於已的黑風賊直殺而去。羅藝只覺得懷荒來的人都是瘋子,同時又覺得渾身熱血沸騰,忍不住也發出一聲吼叫,揮槊大喝,率領着自己這邊的幾十人一起狼吼鬼叫跟在旗衛隊後面猛衝而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