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晴嵐處理好傷口,章鳴拿出水壺,往晴嵐嘴裡喂水。
晴嵐真是渴了,水喂進去,昏迷中的她“咕咕咚咚”往下嚥。喂完水,章鳴看着晴嵐因失血過多慘白的臉,心疼地把她託在雙腿上,輕輕撫摸着她原本粉嫩,現在卻毫無人色的面頰,內心充滿自責。
如果第一次進到洞底不是看一眼覺得水流入的地方只有老鼠洞大小,而是去實地探查一下,人早就從後洞逃出去了,自己的胳膊不會被大隊長打傷,晴嵐更不會中槍……
現在,自己的傷問題不大,練式後身體機能恢復很快,猶如當時的皮卡爾,恢復的速度與程度都不可思議,目前陸地上的科學完全解釋不了,自己在阿曼海域那個荒島上,中槍後的傷幾乎沒怎麼管它,不知不覺長好了不說,連傷疤都沒有留下來。
可晴嵐不一樣啊!
她不僅沒有像他一樣的恢復功能,而且傷很重,正在胸上,是否傷及內臟還不知道,但看情形,如果不盡快得到正規治療,性命堪憂。
想到這兒,章鳴打開耳機,像快要淹死的人希望哪怕眼前有一根稻草,也要抓住不放。
耳機打開和不打開一樣。一片靜音。
手機也一樣,沒有信號。
現在唯一的辦法,儘快跑出海人信號屏*蔽*器的屏蔽範圍,給賀琴一個信息,哪怕只把定位圖發過去,說聲“帶部隊來”,賀琴一定明白他們現在的處境。只要部隊進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而且不抓緊時間跑出去,那個熱像儀,即使找到這個後洞口,要不了多久,大隊長一樣再次帶領大隊人馬圍上來。
想到這,章鳴不再猶豫,一隻手把晴嵐抱在胸前,帶上所有的東西往山洞外跑去。
這次跑的是直線,他的目的是就儘快脫離熱像儀的範圍。
現在的章鳴已非昔日的他可比:精力和體力旺盛,似乎不知疲倦,而且力氣相當大,一隻手託着晴嵐毫不吃力,連續奔跑了一個多小時大氣都不曾喘,如果需要,他還可以再高速奔跑一個多小時。
估計一下跑動的距離,至少二十公里以上,章鳴覺得差不多了,主要是晴嵐在懷裡有了動靜。
他找了一處平坦的草地把晴嵐放下,同時輕輕呼喚她:“晴嵐,晴嵐,醒醒……”
晴嵐在他呼喚下費力地動了動眼皮。
章鳴摸了摸晴嵐的額頭,很燙。他拿下背在身上的水壺,倒些水在手心上抹在晴嵐額頭上。
“水……”晴嵐發出極其微弱的聲音。
章鳴趕快把壺嘴放在晴嵐嘴邊,傾斜,壺裡的水緩緩流進晴嵐嘴裡。
“我,在哪兒?”喝了水的晴嵐醒過來。
章鳴見晴嵐醒了,高興地抱起她的頭:“在山洞外面,現在沒危險了……你感覺咋樣?”
“疼,身上疼……頭、頭……也疼……”
“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好了,再喝點水,馬上就會好的。”章鳴不會哄人,只是儘量使自己聲音溫柔點。
晴嵐徹底清醒過來。
她讓章鳴把她扶坐起來,想看看身上的傷。
“我捆住了,你現在看不見。”
“捆住?”
“不,不是,是包紮住了。傷口很長,一直在流血,用了一瓶止血粉。”
“什麼?一瓶?”
“是啊,瓶子本來就很小的。”
晴嵐無聲地笑笑:“那是多寶貴的藥你知道不?敗家子!”說着擡起手在章鳴臉上輕輕拍了下,“回去賠我!”
“賠,賠……回去十倍,不,百倍賠你!”章鳴連聲道。
晴嵐的甦醒讓他異常高興,別說百倍,只要她沒事,千倍萬倍都行。
晴嵐活動活動身體:“內臟沒事,應該是外傷,估計斷了兩根肋巴骨,還好那人是在側面開的槍。”
“正面有石柱擋着他也打不着啊……沒傷着內臟就好……不過,既然沒傷着裡面,怎麼會昏迷這麼長時間呢?”章鳴說着想起晴嵐中槍後頭磕在石柱上的那聲響,“看看你頭磕的地方。”
章鳴扒開晴嵐額頭上面的頭髮,發現頭髮下面一大塊烏青,隨放下心來:“我說呢,撞頭撞昏的。”
“沒事,可能當時有輕微腦震盪,醒過來就沒事了。”弄清傷勢,晴嵐高興起來,“咱們算逃過一劫……打開耳機試試。”
打開耳機,還是靜音。
“信號屏*蔽*器屏蔽的範圍大些,有勁兒嗎,咱們再往遠裡跑。”晴嵐掙扎想站起來,被章鳴按住:
“不能動,還是我抱着你跑。”
章鳴現在對晴嵐哪哪兒都是愧疚,怎麼捨得她帶傷走路,更別說跑幾十裡地。
自從昨晚跟晴嵐有了第一次,章鳴看她的眼神發生了徹底變化。以前是喜歡,現在喜歡中多了愛意,同時還好像犯了錯似的在她面前有種歉疚感。
他不知道一個男人一旦佔有一個女人後,是不是都這樣?
反正以前該咋地咋地,現在呢,硬氣不起來,在她面前總是想討好?希望她高興?……
晴嵐呢?在他面前變化也不小。說話隨便了許多,對雙方身體的接觸沒有了一絲顧忌,相反,很受用……這會兒被章鳴摟在懷裡看傷,有種很幸福的感覺……
不知不覺,原來黑漆漆的天空被灰濛濛的晨曦取代。一夜過去了,又是新的一天。
章鳴抱起晴嵐,向前跑去。
蓋特在洞外聽洞內半天沒了動靜,估計這次又失敗了。拿出電話打給兩個中隊長,均無人接聽。他嘆了口氣,引爆了兩個隊長的電話。
按兩下紅鍵,意味着又減員兩人。從下午到現在,連續失去的三人,這在蓋特執行陸地任務以來從未有過。以前不管進展大不大,從未遇到這麼大的有阻力。他堅信,海人有強於陸人的科技和個人的超自然能力,佔有陸地是遲早的事。即使章鳴的鬧騰給他製造了不小的麻煩,一開始他並沒當回事。自從上回在阿曼由於章鳴的緣故訓練基地被搗毀,這次,依然誅殺不了章鳴的話,訓練基地又處在危險中,使他海人必勝的信念有所動搖……
他感覺自己離總部的懲罰越來越近:整個大隊忙乎了一個多月,好容易拉起幾千人的隊伍,阿曼一下損失近四千人,這次……面臨的情況十分不妙!
向總部報告誅殺了章鳴,而章鳴就在眼前的山洞裡,帶領幾千人前來卻把他沒辦法,還損失了兩個大隊長,還有下午的野島……
總部一旦知道這些情況,能饒過自己?
即使總部不詳細知道這些情況,接下去,總部下的任務是必須完成的,組建軍隊的任務不能再拖下去。
可是,人手越來也少啊!
蓋特越想越心慌,越想越氣:如果不是章鳴,哪有這麼多波折!
必須誅殺這個叛徒!
章鳴就在眼前的山洞裡。再派人進去?無濟於事,乾脆死守在洞口,不信裡面沒有吃喝,即使練式的章鳴能堅持,那個女人不吃不喝能堅持多久!
他傳音給阿梅爾,讓她時刻監視章鳴他們的動向,特別是他所處大山的背面,蓋特怕眼前的山洞通往後山,以此特別囑咐阿梅爾。
阿梅爾是個沒出多少功能的小隊長,如同當時組織章鳴這批學生免費旅遊的東亞小隊隊長葉玲,段位不超過二段,只是控制術略強。接替野島值守電子屏*蔽*器和熱像儀,一天一夜的值守和顛簸早已渾身癱軟,正昏昏欲睡,蓋特的傳音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蓋特傳音話罷,阿梅爾鬆了口氣,用眼睛掃了掃熱像儀,上面除了些動物,就是蓋特大隊人馬的熱成像,沒有章鳴兩人的身影,從昨天中午就失去了他們的蹤影,熱像儀在平地無礦石的地方最好效果能覆蓋四十公里範圍,但在多礦的山區,了不起追蹤十公里。
給蓋特大隊長說不明白,阿梅爾乾脆不說。想來要監視的兩個早已跑出有效範圍,阿梅爾靠着山石繼續打起了瞌睡。
再說賀琴她們。
這是章鳴和晴嵐進山的第二天。李智慧吃了藥,經過一天多的休息,感冒症狀消除了不少,鼻子也通氣了,嗅覺雖然不如平時,也差不到哪兒去。一個勁吵吵要進山,說章鳴的信息感應只有三公里多,自己起碼現在能嗅出七八公里,能住章鳴一臂之力。
賀琴當然知道三公里和七八公里的差別,這個差別意味着錯身而過和直接找到訓練基地的老巢。
她打開耳機,沒有聲音。
自昨天中午和章鳴通完話,後來便沒了聲息。她本想打個電話問問,怕他們正接近基地,電話鈴聲極易暴露,沒敢打,希望他們主動打開耳機和送話器,但一直到今天早晨,耳朵裡都無比清淨,電話也沒來一個。
打電話,章鳴和晴嵐的電話都是盲音。
她覺得不太對勁。
無論如何他們總該報個平安吧?
一定是在山裡遇到了海人間諜!信號被屏蔽,人,在周旋,或是被圍追!
賀琴馬上打電話給賓格上校,把章鳴他們的情況和自己的判斷告訴他,希望他儘快與當地政府聯繫,派軍隊進山,另外給她和李智慧派來一架直升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