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賀琴這麼小半年,還從未聽她嘴裡叫自己“鳴鳴”。
“看來得裝乖點,這個丫頭似乎有一肚子火,可別惹着她。”章鳴揣摩賀琴的言辭舉止,覺得還是晴嵐惹的禍。“做通工作”?屁!這種事根本就不是做工作的事!
“這樣,除開路上的時間,我只能在國內停留三天了,我現在去看看同學,完事去桂林看下爸媽……”
“看爸媽我要去,兩位老人有小半年沒見,挺想他們的。”沒等章鳴把話說完,賀琴搶着說。
“大半年沒見?”章鳴徹底愣住了,“她什麼時候見過爸媽啊?”
向來對自己記憶力自信的章鳴甚至懷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記憶力嚴重缺損?在他的記憶中,賀琴跟自己的父母從未有過交集,他們倒是知道有賀琴這麼個人,母親曾表示過希望章鳴抓住機會帶個兒媳婦回去的願望,那只是聽章鳴談起過賀琴,以及工作關係賀琴和二老有過直接的通話聯繫,但見面……正納着悶,大腿被賀琴偷偷掐了一把:“你說呢鳴鳴,是不是應該一起去看下?”
章鳴這下才明白過來,賀琴這是在跟晴嵐鬥心眼呢。
情商再低,此時的章鳴也知道賀琴的用意,她跟晴嵐較勁,這是在搶佔先機。這事兒必須答應,否則這丫頭會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行吧,看完我爸媽你回來,我直接飛皮亞爾城去圭亞那。”
晴嵐不滿地抗議:“你們都走我怎麼辦?”用力拍拍身上的固定支架,“醫生說還得固定三天。”
“辦法總比困難多,放心吧吧妹妹,給你找個護工,24小時享受星級照顧。”賀琴見章鳴答應,心情大好,對晴嵐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又把一隻手放在支架上,一付關懷備至的的模樣說。
“是啊晴嵐,照顧的事不用擔心,下午我去看下同學,明天飛桂林,最多呆一天,後天必須往委內瑞拉趕,和李智慧約好了時間。這之前一定把房子的事落實嘍,你出院賀琴也回來了,你們一起住過去好好養些日子。”章鳴安慰晴嵐。
晴嵐見大家說到這個份上,只得點點:“好吧。”
章鳴看事情都安排好,說了聲“我去找同學”,轉身奔病房門而去。
“那麼急幹什麼?一塊兒吃了晚飯再走唄。”賀琴在身後喊了一句。
“不了,時間太緊!”章鳴說着拉開房門走出去。這時的他實際上急於逃跑,覺得再夾在賀琴和晴嵐中間呆下去很尷尬。
走出住院部大樓,他給沈大嘴、王一刀和陳眨眼發了同一個信息:
我是章鳴。今晚請你們吃大餐,地點、時間你們定
陸續沒了幾部手機,過去存在手機上號碼早就沒了,幸虧章鳴記性好,三人的手機號還記得。
信息發過去,沒用多久陸續接到三人的回信,意思大同小異:好,空中食屋,七點。
幾個貨不約而同點了“空中食屋”,那是個離學校不太遠的高端餐廳,上學時包括章鳴自己在內就叨嘮過無數回,哪天有閒錢了去瀟灑一回,這次一聽章鳴請客,而且地點由他們定,像商量好的痛宰章鳴。
章鳴看着幾個傢伙的信息回覆笑了:一點兒不客氣啊,半年不見性情不變!
看看時間將近六點,傳承中醫院離空中食屋有很長的距離,坐地鐵比較方便,到那兒時間有點緊。章鳴匆匆往附近的地鐵站趕,邊趕邊給羅瓊撥了個電話。
撥電話時心裡升起一股內疚感:很久沒跟這個強加他頭上當姐姐的潑丫頭聯繫,現在有事了想起人家……
“誰呀?有事快說,沒事掛了。”正想着,羅瓊大大咧咧的聲音來了。
還是老德性!
“我,楊弟。”章鳴趕緊說,生怕接話晚點羅瓊掛電話。“楊弟”是和第一次在青島租下房子羅瓊定下的喊法。
“窩草,是章鳴啊!”羅瓊口氣依然沒變,“打你幾個號都是空的,問賀姐說你忙着執行任務,以爲你小子嚇得從此跟姐姐斷絕來往了呢。”
章鳴聽出羅瓊話中的意思,不是有次羅瓊告訴他首府有套別墅嘛,直言將來那就是他們倆的小窩。羅瓊以爲章鳴迴避此事跟她斷絕聯繫了呢。
“咋捨得跟羅姐姐斷絕來往呢?手機總在丟,事也確實多,對不起了姐呀,不是故意的,這不有空就打姐的電話了嘛。”前前後後跟幾個姑娘打交道,章鳴早就學會說話嘴巴甜甜好話連篇,這也是從老爸那裡學來的。
“有這句話姐不怪了。有空想起姐,是不是想來看下姐呀?”單純的羅瓊有句好話聽自然高興,語氣間很開心的樣子。
“不是,那什麼,大後天要去國外,打電話是、是……”章鳴是想問羅瓊借別墅,晴嵐出院得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在中醫院時他就想起羅瓊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晴嵐在她的別墅裡療養很合適,但很久沒跟羅瓊聯繫,一上來就是借房子,章鳴感覺臊得慌,不知話怎麼說。
羅瓊單純是單純,說話的意思不可能聽不出來:“知道了,是有事求姐是吧?說,咱倆誰跟誰呀?”
聽了這話,章鳴鼓起勇氣道:“是這樣,晴嵐受了傷,得在首府療養一段時間,我想……”
“打咱們新房的主意是吧?得,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我把老爸的電話發給你,鑰匙在他那兒,沒事,誰住都是住,再說晴嵐那洋妞怪喜歡人的,又住不壞,住完記得把鑰匙送回去就得。”
羅瓊直爽地說出來,章鳴反倒更不好意思:“那就不客氣了啊。等閒下來一定去青島看姐姐。”
“哼,求姐的時候想起姐啦,行啦,知道你忙大事,看不看的不勉強,記得有空給個電話就行。”
坐上地鐵,章鳴把羅瓊發過來的電話號碼發給賀琴,後面加了一句話:“這是羅瓊父親的號碼,晴嵐出院前聯繫他,他有空房子,你們去住。”
趕到母校附近的“空中食屋”,提前了十來分鐘,章鳴正想佔個臨窗的好位置,一擡頭,見幾個人衝他傻呵呵的樂,不是沈大嘴、王一刀、陳眨眼是誰?三個貨整整齊齊坐在靠窗的卡座前,齊齊望着走進餐廳的章鳴笑呢。
待章鳴走到跟前,幾人站起來,一個個擁抱他,擁抱畢都不忘在他頭上拍一掌。陳眨眼更是拍了個響:“可想死哥了!”
這一掌讓章鳴瞬時回到抽獎時的學校大禮堂。當時最後一個“餡餅”砸中他,葉玲說其他人離開,中獎者留下時,三個學兄走上前來一人在章鳴腦瓜頂上拍了一掌,那意思有祝賀也有嫉妒。尤其是陳眨眼,一掌拍下來差點把他的眼淚水拍出來。
自從那以後,半年了,半年來既沒見面也沒聯繫過。
大學一年半時間同住302宿舍,說不想是假的。
章鳴伸出臂膀,把幾人摟住:“哥幾個好吧?”
“不好,沒你在能好嗎?”沈大嘴還是那樣,任何時候第一個接話的總是他。
“不好個屁!”王一刀照舊是“一刀”,“猜猜開學不到三個月他泡了幾個學妹?”
“好意思說我?章鳴,你知道的音樂學院隔咱們學校好遠吧?就這王一刀也泡,這個星期都跑了三回。”沈大嘴立即反駁。
“好了好了,還沒問問這個通緝犯怎麼又好端端的現身了,淨說些沒用的!”陳眨眼把衆人往座位上拉。
空中食屋,住302 的時候幾個人經常說起,只是消費太高都沒來過。章鳴坐在卡座上四處打量,就餐環境真是沒說的。不說餐廳的裝修如何高端奢華,單說整個餐廳坐落在四十多層的高樓頂端,單獨呈巨大鐵餅的圓形型建築緩慢旋轉,整個首府四面八方只消坐着不動就可盡收眼底,就是極大的享受。
“給哥兒幾個說說,先是被通緝又是供職保密部門,這都咋回事?”陳眨眼更關心章鳴的情況。
沈大嘴不閒着:“還有,免費遊啥情況?現在在搞什麼名堂?”
“就是,講講,哥幾個沒事就聊到你,可是得不到任何消息,電話也打不通。”王一刀補充道。
章鳴拿過菜譜:“點菜點菜,一會兒喝上再給哥幾個細說。”
陳眨眼從章鳴手裡搶過菜譜,打了個響指招來服務生:“說吧,準備花多少錢請我們?”
“隨便,你們隨便點,別浪費就成。”章鳴卡里有不少錢,好長時間沒看,到底有多少心裡沒數,但感覺這頓飯即使再奢華吃不破產。
一聽這話,沈大嘴從陳眨眼手裡拽過菜譜扔給王一刀:“這事一刀最拿手,是吧一刀?把刀舉高點狠狠宰下去。”
不多久,酒、菜上桌,大家邊吃着喝着邊聽章鳴從歐美免費遊講起,一直講到目前。
當然,章鳴講這些時大部分是連編帶省略的。這裡面牽扯機密的東西太多,弄不好就說漏了嘴。
“歐美遊嘛,順利,看了大海和十幾個國家的城市,本來給你們帶了禮物,不是後來被通緝不能顯形嘛,時間長忘了放哪兒去了。”
沈大嘴擺擺手:“小事,快說說通緝是咋回事?”
“後來學校不是貼出通知正名了嘛,爲了做機國家密任務故意使的計策……那個章鳴,別理他,知道的不說,說些我們想知道不知道的事。”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這樣,你們問我答。”
“哈哈,記者招待會?”陳眨眼道。“你還回校不?”
“不了,現在工作比較特殊,學是鐵定上不成了。”章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