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部框定的地點是蒙古國。
這在章鳴從利拉監獄往總部大樓趕的時候，賓格上校就打電話告訴了他。
海人除西伯利亞外的兩個採礦點可能在哪兒，章鳴自然信任信息部的分析判斷。
李智慧這段時間通過外出執行任務和練式即將進入五段，成熟了許多。章鳴在利拉監獄忙乎，她除了參與信息部研究情報和推斷海人採礦點大概率在什麼地方外，也沒閒着。
李智慧利用不到一個小時的空閒時間，在阿姆斯特丹採買了前往蒙古國需要的衣物和物品，讓章鳴第一次感受到和這丫頭一起執行任務的省心。
蒙古國地大人稀，很少見成片集中的林立大廈高樓——這是章鳴和李智慧坐在飛機上俯瞰的體會。
下得飛機，李智慧腳剛踏上蒙古國大地的第一句話是：氣候環境比圭亞那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等咱們打掉兩個採礦點，我出面，再請一個月假，在圭亞那住它30天。”章鳴說。
李智慧高興道：“好呀好呀，說活算數！營帳和做飯的家業還在圭亞那等我們呢。”
他們的目的地是蒙古的烏蘭古木，靠近俄國西伯利亞的邊境，飛機只飛到蒙古的首府烏蘭巴托。轉機去烏蘭古木的途中，更見城鎮村莊稀少。
“我看過資料，說蒙古的人煙稀少，是因爲天寒地凍，他們喜歡飲酒驅寒，所以、所以……”李智慧講着講着講不下去了，磕磕巴巴連來幾個“所以”。
章鳴知道，蒙古氣候條件差，當地人飲酒驅寒，長期以往，對酒精有依賴，而酒精這東西，對男性的精*子有殺傷力，導致該國的人口基數一直起不來。
他故意問：“飲酒驅寒怎麼了？那麼多‘所以’，所以什麼啊？”
“所以，唉，總之影響生育唄……”斜眼一看，發現章鳴在偷笑，一拳打過去，“你大壞蛋！逗我玩兒是吧？”
章鳴忍不住笑出聲來：“還大學生呢，連科學詞語都不好意思說。”
烏蘭古木相當於一個省的首府，但看上去像華夏一個普通的鎮子。
和以往不同，以往章鳴到哪兒，都有當地軍方派人接機，提供住宿或者交通方面的便利。
這次正如臨行前賓格說的那樣：可能得不到多少幫助。
章鳴對這些無所謂。有幫助更好，沒幫助自己麻煩點而已。
烏蘭古木只是他們下飛機的地方，離他們要去的邊境山區還很遠。章鳴在當地花不少錢包了輛車，結果只走了一半的行程，前面沒路了，此去尚有幾百公里地荒無人煙，全靠兩條腿了。
走路對兩人不算什麼。章鳴自不必說。李智慧雖然敏屬性比較弱，但將近五段的她在速度和耐力方面遠非常人所比。
前往俄邊境，一路是草原和山丘，湖泊堰塘衆多，除了天氣寒冷，高原的高氣壓帶來的些許不適外，風景還是挺不錯。
SVP信息部框定的範圍在地圖上看只是半個拇指大小——烏蘭古木至西伯利亞方圓數千公里。真正來到這個地方纔有體會：所要搜索的範圍之大令人有“望洋興嘆”只感。
茫茫草原和山丘無邊無際。
而海人的採礦點如果放在地圖上，可以標出位置的話，只能用高清放大鏡才找得到。
“望洋興嘆”之後的感覺，便是“大海撈針”。
況且，這根“針”在不在這片“洋”裡還另說。海人的採礦點是根據情報大概率推斷的，準確率達到60%就算燒高香了。
不管這根針在不在這裡，先撈唄，撈着賺，撈不着換地方撈。
李智慧說有幾張衛星傳回的圖上，拍到烏蘭古木挨俄邊境不遠有小股人員的極其模糊的影像。對比幾張圖分析，人數在四十至六十之間。而與當地政*府部門瞭解後證實，那裡是個無人居住區，而且尚未進行商業開發。
當時信息部技術人員懷疑圖中似活動的的黑點會不會是牧民放的羊羣。經覈實，排除了這一假想。當地有關部門說那個地方根本不適合放牧，多沼澤，水草並不茂盛，而且衛星傳回的圖是半個月前的，這時節正是蒙古國的寒冬臘月，草枯樹黃，羊已進圈，靠儲存的乾草飼養。
從過去的勘探資料上看，該地礦產資源極爲豐富，專家們從“採礦一部”繳獲的粉末中發現的20種礦物這裡一個不缺。
章鳴心說難怪信息部把這裡作爲另兩個採礦點的首選。
爲什麼不派軍隊或者採用其它方式在這大片區域搜索，而靠章鳴和李智慧辛辛苦苦搜尋，具體情況就不便明說，畢竟這時的國際組織對各國只有建議和敦促的權利。
這次來，不像到圭亞那練式，需要固定居住月餘，而是四處輾轉，營帳、生活用品什麼的沒有準備，只帶了李智慧採買的禦寒衣物和少量耐存放的食物。因此，走到天黑章鳴他們只好露宿。
章鳴的計劃是走到衛星上顯示有人活動的地方，從那兒開始方圓幾百公里內的搜尋。邊搜尋邊練式，兩不耽誤。
整整走了五天，他們才走到框定的地點。
這一路沒有任何發現。
這天晚上，他們踏着積雪，找到一處避風的山窪。李智慧扔下拄着的樹棍，拂去石頭上的積雪一屁股坐下喘氣。
小姑娘是真累了。積雪中走路本來就費勁，章鳴又走的快，李智慧不想拖後腿，咬着牙跟緊了不落下。這會兒坐在石頭上，小蘋果臉兒顴骨那兒兩片酡紅，氣兒喘不勻，腦袋還“嗡嗡”作響。
章鳴心裡跟明鏡樣的，哪能不知道李智慧拼了命地跟在後面連續堅持了幾天。不是不惜香憐玉，他是有意識鍛鍊她。
他總覺得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太過順利，清除了海人在陸地大部分威脅。但隨之而來的定是海人被逼重新制定計劃，給陸地帶來不確定的威脅。海人侵蝕陸地、最終毀滅陸地人的計劃是他們的重中之重，不可能因爲受到打擊而收手。
即將迎來的戰鬥必將更艱難，更殘酷。
尤其是他和李智慧，既然戰鬥在第一線，很可能面臨高段位的追殺，不加緊磨練，在特異能力方面儘快成長，結果不言而喻：被抹除。
蓋特提供的情況：海人換陸地大隊長。這無疑是個信號：海人新的計策將隨着新任大隊長一同到來，而且在吸取教訓之後，手段必將更加殘暴和嚴厲。
“在想什麼呢？”李智慧看章鳴默默地坐在一旁發呆，在他臉上拍了拍。
章鳴心想得讓這丫頭有點憂患意識，起碼警惕性高對保命有好處。於是把剛纔想的事對她講了一遍。
李智慧看似沒心沒肺，其實在大事面前很清醒。
她十分贊同章鳴的分析：“我有預感，新換的大隊長一定不簡單。智謀上不一定比蓋特強多少，因爲他們同樣只是機器，但段位上一定高於蓋特……甚至，他還有可能帶幾個高手上來。別的任務不好說，但有一條是一定的……”說着停頓下來，拿眼睛瞅章鳴。
“哪一條是一定的？說唦。”章鳴沒聽到下文，催促道。
“誅殺你！”李智慧沉沒半晌，突然粗啞着嗓門說出三個字。
三個字脫口，嚇了章鳴一跳。他狠狠地捏了捏李智慧的鼻子：“死丫頭，故意製造恐怖氣氛，嚇人是吧？”
章鳴下手有點重，李智慧被捏的眼淚水直冒。
她用手背抹抹眼淚：“不是嚇哥哥，你看，咱們在一起時間不短了吧？再怎麼說也有點感情。你要是死了，我會很難過。”
章鳴怎麼聽都覺得李智慧這話含義不淺，但說出來吧，又覺得沒啥。人和人相處，時間久了有一點感情很正常。於是不深想，照着原話題接下去：“打海中一上來我就做好了準備，海人不會放過他們眼裡的叛徒，尤其我這個把他們初始計劃破壞完完的叛徒。段位只要不是高出太多，相信自保問題不是太大，何況有SVP、RT這樣的堅強後盾呢。我是擔心你，你現在的特異能力中，沒有攻擊，沒有逃生的，到時候怎麼自保？”
不知是章鳴捏鼻子捏的眼淚沒斷線，還是難過新涌出的眼淚，李智慧不斷抹着眼淚：
“你說，咱們招誰惹誰啦？好好的一個假期浪費了，被他們弄到海里搞這麼一出，想過個安穩日子都過不成……”
章鳴看李智慧是真傷心了，伸手摟過她，輕輕拍着黝黑髮亮的秀髮道：“別啊，徹底剷除海人伸向陸地的魔抓，咱們就是保護人類的英雄，多少人想當這個英雄還不夠格呢！”
“誰想當誰當，我纔不要當！”擡起頭，用淚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章鳴，“我不想死，也不讓你死！”
看着李智慧認真的樣子，章鳴笑了：“好，咱們誰都得好好活着……剛纔透視過去，山丘那邊有個石窩，去那邊避避寒，看你的鼻尖凍得通紅。”
兩人翻過山丘，果然，山丘下面有個用石頭壘的窩，比狗窩大不了多少。
兩人鑽進去纔想起這事很奇怪：
渺無人煙的荒原，誰跑這壘個窩幹嘛？
章鳴還在納悶呢。突聽李智慧叫起來：“是海人、海人間諜，有海人間諜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