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拿着工具測試了一下,就給他們開單子,讓他們去檢驗一下。
孩子媽還在不停的問,孩子沒事吧,孩子沒事吧!
老醫生卻只是讓他們去檢查,等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就知道了。
等檢查結果出來,他的心咚的一下就掉到了底。
先天耳聾,染色體……
怎麼會是先天耳聾,他們家明明沒有……抱着孩子接着跑醫院,結果卻都一樣。
怎麼辦?孩子還這麼小!
幾個醫院輾轉,聽不懂醫學術語也逼着自己去聽,一直到錢花沒了,他纔出來,打工的同時,瞭解一下關於這方面的醫院和學校。
“這麼小好治,越小越好治,有一個什麼復健恢復,可以幫孩子恢復聽力,再等大點就可以配個助聽器了。”老闆娘趕緊接,安慰說。
“我們家這個,小時候跟爺爺奶奶住,剛開始的時候也不知道,就覺得孩子反應慢,學說話也不行,一直到三歲多才看出不對勁,去醫院看,人家說是損失70,建議佩戴助聽器。要是早發現點估計還能好。”可能就跟正常孩子一樣了。
“我們孩子左耳30,右耳50,醫生說得等等,現在就是猶豫不定,說要不要裝這個助聽器,有說讓裝的,說孩子小,裝了對學說話有幫助,也有說不能裝的,說裝了孩子摔跤會影響聽力,說是摔一下損傷一次。”男人也不知道該聽誰的。
“聽醫生的,別人的都別聽,你姑娘這麼低的損傷值應該是不用裝,反正到時候去醫院,醫生讓裝就裝,其他人都不懂,最要注意的就是摔跤,不管裝不裝,小時候千萬看好了,不能摔跤,摔一次聽力下降一次。”小孩子本來就鬧,這一點要特別注意。
倆人就孩子耳朵的事討論了好一會兒,老闆娘說的眼睛都紅了。
等到她們結賬要走的時候,男人還在問,問關於孩子學校的事。
從小飯館出來,她們走在村口的街上,迎着細碎的雪花,心裡有點難受,誰的人生都有不稱意的時候,但從一開始就被否定了一大半……
未來的艱難可想而知。
雪越下越大,陳曉彤帶着他們去了村委旁邊的車棚下避雪。
因爲天氣的原因,棚子下聚着好幾只流浪狗,身上的皮毛被融化的雪水打溼,黏黏的,結成一條條的粗線,看着格外的瘦骨嶙峋。
都是小型犬,沒有一隻高過膝蓋。
村委對面就是一家菸酒批發部,幾個人湊了錢,去對面買了一袋兩塊錢的澱粉腸,人手一根,撕開包裝去喂窩在車棚角落的流浪狗。
狗通人性,可能知道她們是來給送吃的的,狗狗們都很乖,沒有叫,沒有往人身上撲,只是瞪大眼睛,努力的搖着尾巴。
她一直覺得流浪狗比家裡養的寵物狗要懂事,不是說性格,是在看人眼色方面,要靈敏很多。
生活磨人,狗也一樣,它們比人活的更艱難,標準也更低,人要的有很多,而它們要的,只是活着……
風雪吹過耳邊的碎髮,心裡卻暖暖的,她突然明白了,爲什麼人要向善,因爲心會暖……
等到了公交,劉明宣張筱筱一邊往車廂後面的空座走,一邊回頭揮手。
冬天黑的格外的早,等她們到村口下車,天已經微微暗了,挎着張筱筱的手向後看,她彷彿能看見天邊一層層漫過來的黑色,拉着張筱筱快步跑起來。
從天落下來的黑好像在身後追着她們,慢跑一步就要被吞噬……
遠處的晚燈一盞盞亮起,微微泛黃的燈光連成一片,像螢火,微不足道卻堅定不移。
歡呼着,帶着溫度,驅散這無邊的黑暗。
雪下了半天,沒等天完全黑下來就停了。
劉奶奶熬了一鍋熱騰騰的骨頭湯。
大鐵鍋,小火慢燉,肉都化到湯裡了,一開鍋蓋就是一股撲鼻的香。
劉明灃迫不及待的去撈湯勺,被迎面而來的熱氣撲過來,臉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了,手上的動作不停,湯勺還沒放穩,右手已經伸向了放蔥花香菜的盤子。
左手滿溢的熱湯沾到了碗沿的手指,劉明灃被燙的呲牙咧嘴也沒捨得放下,就着滾熱的湯,美美的吸了一口。
天氣冷,人的胃口尤其的大,除了飯菜,每人都能再來兩碗熱湯。
中途劉明宣還下去補了一次蔥花香菜。
吃飽喝暖,瞌睡就上來了,她猜在很多年以前,人可能也是需要冬眠的,因爲到了冬天她就格外的犯困,夏天能熬到十二,冬天一過八點半就想鑽被窩了。
不想委屈自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想睡必須睡。勉強撐着容易減壽。
被自己的歪理說服,心安理得的洗腳關燈鑽被窩。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喊起來的,劉奶奶一邊喊人一邊小聲嘀咕,“今天上課,不是忘了吧!”
劉明宣眯眯眼,她沒忘,她只是不想起。
萬惡的補課……
艱難的穿上棉衣,整個人從頭到腳都透着一股我好不樂意,但現實打敗幻想,懶被窩這事,只能騙自己說,一年後可以盡情的懶。
晴空萬里,天空是純純的天藍色。
可惜今天要補課……不開心。
這次學校沒搞那麼多事,沒在外面租場地,直接在自己學校,藉着拿成績,順帶補課。
其實是藉着補課順帶拿成績。
因爲要上課,班主任早早就到班了,
先拿到手的不是成績單是課程表,班主任在講臺右邊講事,她就在講臺左邊抄課程表。
課程表安排的特別粗暴,本着充分利用時間的原則,音樂,體育什麼都不要想,通通丟掉。
一天八節課,前三節是語數英三門主課,後三節是政史地三門副科,最後兩節自習。
值得一提的,自從上了高三後,體育,音樂他們就沒上過幾節,但學校沒喊停,音樂美術老師卻都很自覺,一上課就讓他們上自習,然後各科課代表去辦公室喊人,哪科老師沒課就上哪門。
大家都習慣了。
等她抄完,成績單也發到手了,草草瞄了眼總成績和年級,區排名,劉明宣就把成績單扔到桌洞裡了。
距離高考越近,大家對成績的關注度反而沒有以前那麼高了,不是不在乎,只是覺得沒必要咋呼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想想下次怎麼考好更重要一點。
而且班裡大多數人的成績也已經定型了,上下波動也很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