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這樣的。
許婧將馮子昂給電腦雜誌寫的兩篇稿子成功推薦給了文摘轉載。她拿到轉載費時想到不能讓馮子昂落下轉載的稿費, 就聯繫了對方,提醒他跟雜誌社要稿費。
馮子昂拿到錢表示要請許婧吃飯表示感謝。結果他把人帶到一家高檔飯店後,許婧先蒙圈了。這感謝費用太昂貴了,十篇稿費也請不起這一頓飯啊。
許婧不想他多花錢,就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結果馮子昂也沒反對, 直接問她:“那這些菜你會做嗎?”
許婧稀裡糊塗地點了頭。事情就發展爲兩人去超市買了一堆食材, 馮子昂拿起一樣問許婧會不會做, 只要許婧說會, 他就立刻放進購物車。後來結賬的時候,許婧才反應過來。天啦!他們到底買了多少東西。家裡的冰箱都要塞不下了吧。
她當時還自我安慰,說不定馮子昂只是順便給他家裡也買了。要是她貿貿然地說太多了,搞不好會鬧笑話。結果這人直接將四個大袋子拎到她家, 只一句話:“做吧。”就大爺一般坐在沙發上看他的電腦教材了。
許婧苦笑着跟一雙弟妹自我解嘲:“就當是蹭飯的代價吧。好歹人家出了錢買了一堆東西。”
只是, 她有點兒想不通。事情怎麼就從馮子昂請她吃飯, 變成了她做飯給他吃。當然,她承認,馮子昂買來的東西, 他們家一個禮拜都不用去超市了。
許多跟許寧也目瞪口呆,兩人探出腦袋觀察沙發上不動如山的馮子昂。主要是,這人實在太悶了, 基本上不開口。他們想尋找他如此舉動的原因都找不到突破口。
許多想跟陳曦打聽來着,但想到他今晚有重要接待,還是不要打擾到他的好。至於蕭瀟的表哥,也算是馮子昂的好朋友。只是, 許多覺得,她跟蕭瀟表哥的熟悉程度,並不比與馮子昂好到哪裡去。
這個,要是貿貿然打聽了,說不定會被人誤會。原本男女之間,就容易引人遐思。
許多看看一臉酷勁的馮子昂,又看看她貌美如花的姐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輕咳了一聲,跟她姐打聽:“那個,姐,馮子昂平常跟你發短信什麼的嗎?”
許婧莫名其妙:“他沒事跟我發什麼短信。”
她也就是提醒對方去要稿費的時候給人發過短信。馮子昂的回答言簡意賅,就兩個字:好的。
今天馮子昂出現在醫院時,許婧還以爲他有朋友住院,他過來看望。結果這人往自己面前一杵,就一句話:“謝謝你,我請你吃頓飯吧。”
許婧當時嚇了一愣,本能謝絕。結果馮子昂堅持。許婧也算是會看點兒眉眼高低了,她直覺這人是不願意欠人人情。爲了讓對方放心,許婧同意去吃晚飯。
一起實習的小護士全都對許婧擠眉弄眼,有跟許婧玩的好的偷偷問:“你男朋友啊,好帥!比上次那個更有型。”
許婧無奈:“不是啦,都不是。上次那個是老同學,家裡有人生病,想找主任諮詢的。這個是……”她卡殼了一下,馮子昂的身份,或者說跟自己的關係還真是一兩個詞說不清楚。
她這一卡殼,小護士們都曖昧地笑了。
許婧擺擺手:“別猜了,真的跟你們想的不是一回事。”她又不是沒被人追過,馮子昂這樣的,完全不像是對她有丁點兒興趣。
許多也覺得按照常理來講,馮子昂的表現不像是要追他姐。誰追女生時不好好表現表現。馮子昂一進門就大爺一樣往沙發上一坐。他姐在廚房忙進忙出,他也沒有丁點兒表示。
她家陳曦要是敢這樣,早被她甩了千百回了。
只不過,許多總覺得馮子昂的腦袋是二進制,不能用十進制的標準去看待。
飯菜上了桌,相當豐盛。清蒸石斑魚、蘆筍牛柳、大閘蟹也是清蒸的,另外炒了素三丁、乾煸杏鮑菇,燉了地三鮮專門給許多吃。
馮子昂滿意地點了點頭,確實比在外面吃划算。他原本還覺得口味太清淡了,但吃進嘴裡,挺不錯的。
許家三姐弟平常在餐桌上都愛說點兒話。尤其是晚飯,勢必會聊一聊今天的生活。可惜馮子昂的氣場往餐桌邊一坐,三姐弟全都默默扒飯了。
馮子昂吃的心滿意足。他非常高興,他覺得不錯的食物似乎又增加了幾個品種。那三道素菜,竟然也挺好吃的。
等他放下筷子,三姐弟也落了筷子。馮子昂點點頭:“嗯,非常好吃。”
許家三姐弟竟然詭異地生出了一種得到肯定的自豪感。
摔!他們一定是集體吃撐了,一時間血液全涌到胃部去幫助消化,腦子血供不足。
吃飽喝足的馮子昂也沒走。許家三姐弟收拾廚房打掃家裡衛生都沒打擾到他。他就那麼一直坐在沙發上看他的書。
許婧原本還想看會兒電視劇的,結果被這人這般一襯托,頓時覺得自己看八點檔的行爲非常落下成。她也翻出營養師的教材,坐在飯桌旁一頁頁地認真看。房間得留給妹妹看書寫作業呢,她怕自己會打擾到她。
馮子昂眼神尤其好,一眼掃到許婧手裡的營養學書,滿意地翹了翹嘴角。
許多看了會兒生物書,跑到廚房倒水喝。看到客廳裡兩人分據兩邊,一人手上捧着本書,她就忍不住地覺得後槽牙疼。
那位姓馮的同學,您老人家明明已經吃過晚飯了啊。蹭了晚飯,您到現在不走,難不成還想蹭明天的早飯?
休想!
許多故意跟她家閒磕牙:“唉,姐,幾點了啊。”
許婧看了眼手錶:“哎呀,都八點半了。”
許多作出一副着急的樣子:“八點半,陳曦還沒回家。真怕太晚車子不好開,路上危險。”
馮子昂放下了手上的書,深深地看了許多一眼。後者脊椎一緊,總覺得這一眼別有深意。類似於“好好說話不行嚒,非得拐彎抹角”。
許多心中淚流滿面,社交禮儀,懂不?哪有人直愣愣地趕客人走的道理。
馮子昂將書往包裡一塞,默默地起身,丟下一句:“嗯,我先走了。下次石斑魚可以蒸的時間短點兒,這樣更嫩。”
許婧目瞪口呆,這人什麼意思。請客的事情,不該兩清了嗎?
她還沒來得及表達一下自己的意思,馮子昂已經開了大門,準備往外走。結果,站在門口的人差點兒沒被撞歪鼻子。
馮峰捂着自己慘遭橫禍的鼻子,雙眼淚汪汪:“心有靈犀一點通,也不用往我鼻子上招呼啊。許多,我跟你說,你得學會尊重導演。”
他一擡頭,認出了開門的人。兩人異口同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馮峰進了許家門,馮子昂也沒走成。這兩人竟然是親兄弟!
許家三姐弟都驚訝極了。主要是,雖然這兩人同一個姓氏,但無論外貌還是個性,一點兒也沒辦法讓人往兄弟的方向想。而且一般人家給兩兄弟起名,也很少一個單字一個雙字。
馮峰面對許多“你倆真的一點兒也不像”的嘀咕,直接翻了個白眼:“廢話,我倆又不是雙胞胎。再說呢,你跟許婧又有哪裡像。”
不指望再找許多當演員的馮峰,又迅速恢復了一貫的審美,相當嫌棄自家編劇。
許多毫不客氣地白眼懟回頭。拿到錢的是大爺,她還慣着他纔怪!
馮峰這趟來是有個關於《紅紅》的新想法,打電話說不清楚。他愣是在牀上掙扎了三個小時,才翻身下牀跑來找許多面談。要知道,馮少爺他老人家連晚飯都懶得下牀吃,他家保姆把飯菜給他端牀頭的。
許多心道,你爹肯定不在,否則他肯定會直接餓死你拉倒算了。
馮子昂聽了兩句馮峰偉大的電影夢,就露出一張不屑一顧的冷漠臉。馮峰說的眉飛色舞,被他陰陽怪氣的樣子衝擊着視網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行了你,懂什麼叫藝術嗎?”
馮子昂乾脆扭過頭,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拎着包走了。
馮峰在後面喊:“哎,你回家不?回來好歹回家看一眼啊。大家都擔心你呢。”
馮子昂厭煩地回頭,皺着眉:“關我什麼事。”
許家三姐弟面面相覷,馮子昂還是個傲嬌範兒?
馮峰被噎的說不出來話,等到門闔上了,才訕訕地冒一句:“幹嘛呢,非得這麼彆扭。”
完了,他沒繼續說構想,而是盯着地板發呆。過了半天,他突然擡頭問許多:“我是不是真異想天開?”
許多淚流滿面,導演,您能意識到這一點,人生就有希望了。
馮峰卻自言自語:“異想天開又怎麼了。我就想拍我自己想拍的電影。”
許多背過身子,翻了個白眼。呵呵,等你把錢糟蹋乾淨了,自然就學會腳踏實地了。
馮導自信心爆棚,能自我反省一秒鐘都是給了自家傲嬌彆扭弟弟天大的面子。他迅速掀過這一頁,繼續與許多談論電影的設定。
“畫面是大片的紅,紅的是□□點鐘的太陽,是ge ming之火,同樣也是鮮血。紅紅被騙時淌的血,孩子掉下後流的血。嗯,都是紅色。”
許多被他描述的心裡發毛。那種視覺衝擊感很容易讓人喘不過起來。
她想了想,紅紅應該會跳舞,跳忠字舞,穿着紅棉襖,扎着紅頭繩。在青山碧水間,滿臉認真地用全部的熱情跳着她的舞蹈。如果他們演樣板戲,紅紅就是喜兒。她有多美好,命運就有多殘忍。
馮峰點點頭:“行。這個設定可以。”
許多記在筆記本上。這個設定,可以讓紅紅跟知青之花的接觸更自然。女知青是專業學藝術出身,教過紅紅基本功。從一開始的憐憫到後面的嫉妒厭惡,她認爲她只是在讓世界恢復正常的秩序。
許多在細化情節,馮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許婧身上。他始終未放棄讓許婧走進自己鏡頭的希望。這樣靈秀的小美女,就應該是位他的電影而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 馮家兩兄弟不是一般的兄弟啊。三月份的第一更,握拳!這個月我肯定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