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昊垂頭喪氣。他依然解不開困局。馮子昂也不多說什麼。倘若以爲職業打遊戲就是打着好玩, 那也不用浪費時間跟精力了。
越接近飯點, 必勝客裡頭的人越多,外面甚至開始排隊拿桌號。幾人沒有在店裡頭多耽擱,喝完了杯中的飲料就走人了。
許多摸了摸許昊的腦袋, 笑道:“沒關係,不用沮喪。他也沒說你當不了電競選手啊。只是打電子競技,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玩而已。其實所有的事情都一樣, 臺上一分鐘, 臺下十年功。光鮮都是給外人看的。”
許昊沒吱聲, 沉默着跟他們上了陳曦的車。馮子昂理所當然地也一併開到了許家樓下。
許多看着馮子昂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說不出的鬧心。這人真是,達子跟江冠南加在一起都沒他這麼難對付的。問題的關鍵在於,他目的不明確啊。
他們剛到門口,許婧就聽着腳步聲過來給他們開門。她彎腰從鞋櫃裡給馮子昂拿拖鞋的時候, 馮子昂嗅到她發間的香氣, 又是身子一緊。他無助得擡起頭看天花板, 然後又想到現在應該窩着身子, 以免被人看出端倪。結果他這麼低頭彎腰的時候, 許婧恰好直起身體來,腦袋直接撞上了他的下巴。
許多聽到那重重的一聲“砰”, 下意識地闔了下眼睛。太慘了, 這簡直就是人間悲劇。她跟許寧下意識地對了下眼睛,不出意料的,從彼此的目光深處, 順利捕捉到了幸災樂禍的光芒。
姐弟倆連忙一左一右扶住他們嬌小玲瓏的大姐,緊張地檢查大姐的腦袋。嘖嘖,馮子昂還就是塊花崗岩,萬一磕破了大姐的腦袋,弄個腦震盪什麼的,大姐可是受大罪了。
小黑黑原先在吃奶糊糊的,聽到這聲蘊含了無限內涵的聲響,立刻連最愛的奶糊糊都顧不上了,叼着還剩下一半的碗,跑到玄關這邊看熱鬧。
許多扎心了。這都說物似主人型。她家的小黑黑狗生兩大愛好,一是吃,二就是八卦。爲着八卦,連吃都顧不上。她怎麼越看,越覺得小黑黑是被江冠南這不要臉的東西給帶壞了的呢。都是那幾天,她心軟,居然縱容了江冠南在他們家撒野。這日夜相對的,小黑黑又是個□□小貓咪,哪兒能不被帶偏了呢。
小黑黑一見許多跟許寧都扶着許婧到沙發上坐下去了,立刻叼起食盆,繼續噔噔噔地跑到客廳,衝着許婧“嗚嗚嗯嗯”地叫。許婧就是剛撞到的時候有點兒發懵,現在感覺好多了。她笑着安慰昂着小腦袋的小黑黑:“沒事兒,沒事兒,黑黑不怕啊。”
大花貓虎虎大人本以爲這隻小奶狗爲了看熱鬧會丟下奶糕盆子。它一直在邊上虎視眈眈,等着小奶狗一走,就接收了奶糊糊。哪知道小東西居然還知道叼走食盆。它發出一聲失望的“喵嗚”聲,也走進客廳,蹲在了許婧面前。
許婧哭笑不得,也摸了摸大花貓的腦袋。以前虎虎大人相當高冷,三個孩子裡頭除了跟妹妹關係比較密切,壓根就不太理人的。結果跟小黑黑在一起玩了幾天,大花貓也開始黏人了。
比起許婧的情況,馮子昂可慘多了。陳曦同情地看着他差點兒咬穿了下嘴脣,已經迅速地腫脹了起來。那有多疼,陳曦實在是太有發言權了。
許婧擡頭看到馮子昂的慘況,連忙站起身來,示意馮子昂坐着,她取了家裡的醫藥箱來,給他處理傷口。
馮子昂下嘴脣的傷口極深,已經腫脹起來。許婧拿了消毒棉籤給他消毒,好在雖然厲害,但還不用縫針。嘴脣周圍血供豐富,還是比較容易自己恢復的。否則無論如何,馮子昂都得去他最討厭的醫院了。
許多跟許寧看他的香腸嘴,都忍不住想到了《東成西就》裡頭的經典一幕,實在憋不住要笑。
馮子昂壓根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只注視着許婧因爲低垂着腦袋而顯得分外纖長的眼睫毛。他握着手,在心中默唸非禮勿視,非禮勿碰,牢牢控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手。他竟然想摸一摸許婧的眼睫毛,簡直太喪心病狂了。
許婧覺察到了馮子昂身體的僵硬,她安慰道:“你稍微忍一下,這次刺激到傷口的確有點兒疼,很快就好了。”
因爲她身體的靠近,僵硬的更加厲害的馮子昂愈發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了。
許昊有點兒失望,原來電競選手不是他想象中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漢。這個人,怎麼比他都怕疼的樣子。
許婧脣角微微往上翹了翹。馮子昂挺大的一個小夥子,居然還這樣怕疼。她處理好傷口以後,笑着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好了,這兩天就是吃東西有點兒困難。其他的,應該問題不大。”
馮子昂被她這麼一拍,身子一抖,差點兒當場就倒在了沙發上。許婧靠他靠的太近了,他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平常他睡覺是不做夢的啊,就是做了也記不清楚。可昨夜睡夢中的畫面爲什麼卻是如此印象深刻。
他甚至清楚地記得睡夢中,許婧也是這樣站着,他坐着,兩人正面相向。可是睡夢中許婧的身子朝後仰着,他的腦袋埋在……
馮子昂的內心是崩潰的。他明明只掃了一眼《□□》,他壓根什麼都沒看清啊。可只瞥了一眼的畫面爲什麼這樣記憶深刻。難道那杯鹿血是個引子,引誘出了原本就潛伏在他體內的獸性。
難怪人家說男人就是禽獸不如的生物。
接下來的午餐桌上,馮子昂都是一語不發。沒有人覺得奇怪,因爲馮子昂本身話就少的可憐。許多跟許寧則是暗戳戳地記錄着馮子昂的一舉一動。不對勁兒,以前在餐桌上,他好歹還會示意大姐多吃點兒。雖然這極有可能是顧客對廚師手藝表示讚賞的獎勵手段。
馮子昂埋頭猛吃春餅。因爲他嘴脣不方便,許婧還特意將卷好的春餅切成了一小段一小段,方便他直接挾着吃。
許昊在餐桌上看着馮子昂,摸摸在心裡頭數着他碰到嘴脣的次數,心中失望更甚。原來這個打遊戲非常厲害的人也笨的厲害,居然一直碰到嘴上的傷口。
許婧見了都忍不住勸他:“你慢點兒吃,別碰到了口子。不然吃過飯,我還得給你消毒一遍口子。”
馮子昂停了一下,然後頭也不擡,繼續狼吞虎嚥。
許婧無奈了。這人又是今天早上沒吃飯?
許多跟許寧則是驚訝,馮子昂幹掉了一個十四寸的披薩的一半,哪兒還會有這麼餓啊。
陳曦單手摸了摸下巴,玩味地看着老友。這小子,哼哼,該不會是特意想讓他家大姨姐給他再處理一回傷口吧。
於是,吃過飯以後。陳曦特別有朋友愛的主動提出,他可以幫馮子昂處理傷口。許婧覺得這事兒不難,再說陳曦明顯是他們家裡頭跟馮子昂關係最好的人,他來做這事兒合適。
馮子昂則表現出了強烈的牴觸情緒。他憤怒地瞪着陳曦,後者滿臉無辜的笑。他氣憤地扭開腦袋,含混不清地控訴:“他手重。”
許婧笑了:“他手不重的。不信你問多多,他下手可輕柔了。”多多有的時候擦傷了膝蓋什麼的,都是陳曦幫忙處理。他們科下手最輕的護士都比不上他小心翼翼。
馮子昂不做聲,卻拿着消毒棉籤跟着許婧,死活不讓陳曦靠近他。
陳曦鄙夷地撇撇嘴,就這小子這慫樣,還想跟他當連襟。連他都不會把大姨姐許配給這麼個木頭,好麼!
馮姓青年覺得要爲自己的人生安全考慮,不能輕易讓嘴巴這麼重要的人體器官落入陳曦的魔爪。他看陳曦可不順眼了。這人明顯就是不懷好意。
許婧沒辦法,只好又讓馮子昂回沙發上去坐着,她再一次給他消毒了嘴上的傷口。
許多抱着一臉好奇盯着馮子昂嘴巴的小黑黑,笑着進行實地現場教育:“黑黑看到沒有,下次吃飯不要這麼急,不然咬到嘴巴,就會成這樣。然後我們黑黑就只能餓肚子了。奶糊糊全部給虎虎大人吃了。”
小黑黑一聽自己的食物安全不保,立刻從她腿上躥下去,叼起食盆,警惕地瞪着虎虎大人。大花貓嫌棄地掃了眼這隻小呆狗,食盆都是空的,它稀罕纔怪。
馮子昂心滿意足地接受了許婧第二次溫柔呵護,然後又在許家磨蹭了一下午,順便蹭了一頓晚飯,接着第三次讓許婧給他消毒嘴上的傷口。儘管許婧說嘴上已經結痂了,不需要。他還是堅持小心爲上。
得償所願的馮子昂興致盎然地回了旅館房間,然後從網上找了部小電影欣賞。嗯,今晚應該不會再張冠李戴,又拽着人家無辜的許婧入眠了。
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晚上看了這種片子,夜裡能純潔的了才活見鬼。馮子昂不出所料的,又在睡夢裡摟住了一個膚白貌美的大姑娘。他一番這樣那樣,重演了一回小電影之後,饜足地摟着人準備睡覺。關臺燈的時候,他下意識看了眼姑娘的臉,然後馮子昂又硬生生的嚇醒了。
第二天,馮子昂買最早的機票,逃一樣離開了本市。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我突然間覺得小馮馮也挺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