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手術刀已經來到了陶沐的肚子上方。
陶沐看着刀,第一次有一種暈刀的感覺。
她的身體顫抖着。
不由自主的開始收縮自己的肚子,想要自己的肚子遠離手術刀。
“我真的懷孕了,你們不是醫生嗎?你們可以看出來的啊!這樣好不好,我答應捐腎,而且保證以後絕對不追究,也不要你們補償什麼,只要你們給我幾個月的時間,等我的孩子安全出生,我什麼都給你們可以嗎?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安,求你們了。”
陶沐說的是認真的,她真的這麼想的,只要孩子平安,腎可以給,只要孩子平安就好了。
所以即使再不願意,她也會答案。
但是在別人看來,這只是她的緩兵之計罷了。
而且這麼年輕,都沒有人相信她結婚了。
怎麼可能相信她有孩子,而且術業有專攻。
這兩個醫生也不是婦產科醫生,沒有相關數據,怎麼可能光憑着看就能看出一個人是不是懷孕呢。
所以對他們而言,陶沐說的話,那就是害怕亂說的。
根本不相信。
陶沐的眼睛早就已經哭的視線模糊了,加上藥物的作用,其實精神方面就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
終於精神崩潰了,哭喊着,叫嚷着,用盡最後一分力氣試圖反抗,但是通通沒有用。
腦袋也糊塗了。
嘴裡呢喃着。
“救救我們,聶寒救救我們,聶寒,救命,救命,聶寒救命啊!”
醫生們也被這悽慘的情況弄的有點不忍,但是後背有人直勾勾的盯着。
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鋒利無比的手術刀,刀頭很小巧,捏在手上不費什麼力氣,一點一點的冰涼落到了肚子上面接近腎的位置。
很涼,有點疼,有點溼了。
是……什麼?
是血流出來了啊!
刀鋒劃開了皮膚。
陶沐絕望的意識模糊起來。滿眼都是過往的人生。
摘了腎,這種情況下。
少了一個腎,流了產。
要不了命。
但是對於陶沐而言。
卻是要了她的命。
她的腦海中甚至已經閃過輕生的念頭。
如果保不住孩子,她還活着幹嘛?
她對不起孩子,更加對不起聶寒。
她明明好不容易纔有了身孕。
她怎麼能這麼沒用呢!
眼淚再度滑下。
陶沐想……不如就讓她死在這手術檯上好了。
“砰”
紅點閃過。
又一聲“砰”
“有槍!”
外面守衛的保鏢立馬衝了進來。
胡金泉也是什麼場面都見過的人。
剛剛的是狙擊槍。
胡金泉迅速找掩體,擡眼看過去的時候,兩個醫生已經被打穿了手腕倒在了地上。
而子彈就是從唯一一個小小的通風窗口奇準無比的打進來的。
胡金泉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
原本衝擊來的保鏢卻比突然翻到的門壓倒。
隨即衝進來的是十幾個特種兵打扮的人。
每個人手上都端着槍。
紅點迅速的就移到胡金泉的額頭上。
“你們是什麼人!”胡金泉不敢動,只能怒吼,他外面還有很多保鏢,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都被幹掉了。
他早就不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了,現在已經是清清白白的身份。
怎麼可能還有人會盯着他。
爲什麼這些軍隊的人會出現在這裡。
本想理論,但是帶頭衝進來的那個人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而是瞬間就衝到了手術臺前。
然後就呆住了。
他顫抖着手,但是卻不敢觸碰陶沐。
肚子上的已經被劃破,血已經流的滿肚子都是了。
“沐沐……”
顫抖的聲音裡面都是恐懼和害怕。
他上前一步,一手扶着陶沐的臉,一手想要按住她流血的傷口,但是手卻不敢按下去。
他真的慌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如果是他的話,這樣的傷口,他基本就視而不見了,但是……是沐沐啊……他只是沒有把她帶在身邊,怎麼就能遇到這樣的事情。
這些人……這些人……到底想要幹嘛!
如果他晚到一步。
“怎麼辦……怎麼辦……”
他慌了神,他不懂醫,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老大,張老在路上了,我立馬就接人!”說着其中一個軍人就衝了出去。
而這時候被他撫摸的陶沐視線逐漸聚焦。
“聶寒……”
聶寒彷彿被驚醒一般,雙眼通紅,伸手捧着陶沐的臉,祈求般的問道:“沐沐,告訴我該怎麼辦?你現在在流血,等張老來可以嗎?我該怎麼辦,止血就行了吧。”說着就拿醫用棉球不斷的往上鋪着,但是卻不敢用力。他不知道傷口多深,不知道是不是要縫合,他什麼都不知道。
聶寒沒有這麼傻過。
也沒有這麼無用過。
一個在戰場上的摸爬滾打的戰士,怎麼可能不會急救。
但是面對他如同水晶一般捧着的女孩,他真的是要萬分小心,萬一不小心弄傷了怎麼辦,他不敢亂來。
眼睜睜的看着血不斷的染紅白色藥棉,他只能不斷的喊着。“張老呢,快點把人帶來,快點!”
於是又有兩個人衝了出去。
聶寒低頭看着陶沐,“怎麼辦,沐沐告訴我怎麼辦。我害怕,沐沐!”
他害怕。
一個鐵血的漢子說自己害怕。
但是陶沐卻更加害怕。
她甚至可能都無法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救了。
但是聶寒來了,她知道。
只是現在的陶沐哪裡還有正常的思維說話。
她彷彿陷入夢魘一般。已經嚇得神志不清了,看到聶寒,也只是會不管不顧的不停說着求救的話,“聶寒救我,就孩子,救孩子,對不起,我沒有保住孩子,我沒用,對不起,聶寒聶寒聶寒救孩子,救孩子,不能……不能……我好不容易懷上的,我想告訴你的,但是沒有來得及,他們會傷害到孩子的,聶寒,怎麼辦?救我們……救我們!”
孩子?
什麼孩子?
他的孩子?
他們的孩子。
沐沐……懷孕了。
然後現在沐沐躺在手術檯上。
肚子上有一個口子。
那孩子也在肚子裡面。
孩子……孩子……
剛剛那些人在幹嘛?
要摘掉沐沐的腎,還要殺死他們的孩子嗎?
聶寒的雙眼已經不是簡單的紅絲布滿了,而是帶着殺意,彷彿地獄修羅一般的紅,染滿了他眼前的世界。
該死!